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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及我的不足之处(2 / 2)




就班级立场而言,这也会决定综合评分的过程,但受到最沉重打击的人是平田。他在借物竞赛上同样负担了替补点数,因此失去了钜额点数。在任何一项竞赛上我们都必须在缺少绝对王牌须藤的情况下挑战,非常地痛苦。



「须藤同学似乎还没回来呢。」



「平田,下个比赛你也打算代付点数吗?」



「因为有这么做的必要呢,这是无可奈何的支出哟。」



虽然这么说,平田到目前已经付了共计三次。其中有须藤原定参加借物竞赛、四方拔河的两次,以及堀北原定参加四方拔河的一次。点数不便宜。下次也要付的话,就会是共计五十万点。就算持有再多点数,这样也自掏腰包过头了。



「唉……须藤就不说,堀北之后应该会自己付吧。」



堀北虽然缺席,但我可以断言她不是会放著让平田出钱的人。幸好那家伙和平田一样,在上次考试中得到了高额点数。



「应该要适当地让参赛者负担吧。」



「或许是这样,但十万点是很大的金额,要存很不简单呢。擅自找替补的人是我,我做不出要求点数的行为。」



「你就不觉得是擅自弃权的人不对吗?」



再说,平田还被须藤打,可是他好像完全没在想这种事。



「拿到前面的名次就会有利于今后考试,而班级胜利也是如此。可以先参加是再好不过的呢。如果要自费的话,也会有许多学生不参加吧。」



需要考试成绩的学生,的确大致上也会烦恼缺钱。他们当然很想要分数,但如果沦落到下面名次,考试反而会变得不利,所以应该会很犹豫吧。因为要是失去钱,也失去点数,就太惨不忍睹了。



剩下的竞赛是男女两人三脚,及最后的一千两百公尺接力。



平田正打算去问有没有人希望参赛——栉田在那之前跑了过来。



「那个,平田同学,能不能也让我帮忙呢?我想参加两人三脚。我当然会出点数……不行吗?」



「咦?」



没想到来自报姓名的人是栉田。



「我无法只让你负担呢,而且,该说就算是为了堀北同学、须藤同学,我也想要有所贡献吗……」



「当然好。如果是你的话,运动神经也很好,我很欢迎哟。」



「谢谢!我去告诉茶柱老师要担任堀北同学的替补哟!」



她说完就飞奔而出。



「那么,剩下的就是男生。我去问一下。」



「欸,平田,这场竞赛我可以代替须藤出场吗?我也会付点数。不保证能够获胜为班级贡献,但假如这样你也不嫌弃的话……」



「这——嗯,当然没关系……但这样好吗?」



「只让你负担我也不好意思,而且我对下场考试也有点不放心。我也有想尽量先保住一分的私心。」



取得准许后,我便立刻跟上了栉田,在她已经在和茶柱老师说话时插话。



「须藤的替补是你吗,绫小路?」



「是的。」



「你喜欢旁观,没想到居然做出罕见的事情呢。」



「原来代替须藤同学参加的是绫小路同学啊,请多指教哟。」



「请多指教啊,我脚程不是很快,这点就请你见谅。」



「我想两人三脚比起纯粹的跑步速度,更像是要配合对方步调的比赛呢。」



我们进行这样的对话,同时立刻前去准备比赛。



「哈啰——绫小路同学,还有小桔梗。我们似乎同组呢——」



前来这么说的人物是一之濑以及柴田两人。



「哇——真是强敌耶,你们两个居然组了队……」



「柴田同学是很强没错,但我不算什么哟,我都还没拿下半个第一呢。」



「是这样吗?真意外耶!」



「我有一个第二名,剩下的都是第四、第五名呢。其实原定是别人出赛,但她似乎在上午的两百公尺赛跑上不小心扭伤了脚。今年好像有很多人受伤呢。」



看来B班也出现了缺席者。他们是临时的搭档吧。



「柴田同学,我可以绑了吗?」



「OK。」



B班搭档感情要好地绑起绳子。



「那我们也……呃——绑绳子可以交给你吗?身为男人擅自去绑绳子,我也是有点抗拒。」



「好呀。但真不可思议呢,你和堀北同学练习时,明明就是由你绑的。」



我常常这么想——她还真是仔细观察班级呢。



「那家伙……她是例外。我和其他女生可不会这样。」



「也就是说,她是特别的存在吗?」



该说是特别的存在吗?虽然她的立场特别是事实,但我难以告诉她任何事情。



「比起这个,堀北同学居然会去找须藤同学,真是难以置信呢……该怎么说,堀北同学看起来不像是会跷课的人吧?」



「我也很意外。」



「但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很惊讶呢。」



栉田蹲了下来,在我的脚上绑绳子,一面这么说道。



「我本来就是情绪不会写在脸上的类型。」



「就是所谓的扑克脸呢——」



「栉田。」



「再等一下哟,就快绑好了。」



栉田这么说完,就漂亮地结绳,同时以可爱的声音回应我。



对于这样的栉田,我决定冷不防地开口:



「把D班参赛表泄漏给C班的叛徒就是你,对吧?」



「……讨厌啦,绫小路同学。你怎么突然间这么说?就算是开玩笑也真是过分——」



「我看见了喔,看见你用手机拍摄写在黑板的参赛表概要。」



「那只是我为了不忘记才记录下来。要是忘记自己的顺序就糟了呢。」



「只能用手写笔记自己的顺序——我们是这么决定的吧。」



「是那样吗?抱歉,我不小心忘记了呢。」



栉田绑完绳子,便慢慢站了起来,带著一如往常的笑容看了过来。



「难道你因为那样就怀疑我?」



「抱歉,我很有把握。要不是那样,我们不会这么平白被C班打击。」



能像这样独处的时间有限。在某方面而言,现在算是说出这些话的绝佳机会。



「嗯——但是呀,假如某人流出D班参赛表,C班也未必都凑巧能赢吧?」



「是啊。」



当然,C班并不是在所有竞赛上都所向披靡,所以真相很难以了解。因为就算看穿D班的参赛顺序,能否获胜也会受到A班、B班的成员影响。但即使如此,可以一口气提升胜率也是事实。



「欸,绫小路同学。假如我就是泄漏班级情报的犯人——假如手机拍照就是决定性的招数,那你早就知道参赛表外流了吧?那么,你为什么没有事后变更参赛表呢?针对对策,只要之后提出新的参赛表不就好了吗?这么一来,我拍下的参赛表就会变成旧的资讯,你不觉得那就会失去意义了吗?」



「那没意义吧。如果叛徒是D班学生,那么无论怎样都能背叛。」



「你的意思是?」



「例如就像你所说的,在期间内改写参赛表,然后默默提出新的参赛表,但就算这样,照理只要是D班学生,无论何时都可以确认、阅览内容。只要告诉茶柱老师想看参赛表,以班级权力来说应该都是可以看的呢。」



随时确认清单这点事,应该会受到允许。 换句话说,就算她在暗地里行动,结果也只要反覆确认参赛表,就能知道参赛顺序。



栉田……不,如果是龙园的话,肯定会让她这么做。



「但只要把真正的参赛表藏到最后一刻提交,就算之后有人看见,应该也更改不了吧。我觉得这还是会防范未然呢。」



「那样的话或许参赛表就不会外流呢,但我没想到那里。」



「啊,但擅自做这种事,之后其他人也会混乱吧——……应该不行呢。」



那个想法的方向不错。要让以这份参赛表为中心的间谍活动无效,就必须事先出招。确实就像栉田所说,只要在即将截止前提交参赛表,就算对方得到消息也是在截止之后,因此得不到效果。但就算这样,也会造成毫不知情的同学混乱。擅自改变大家一起决定的事也会招惹反感吧。正因如此,看穿到这程度之后,假如最初就考虑到外流的可能性,班上预先制作多张参赛表才最为理想。透过这么做,让大家不管提出哪一种都可以应战。这样也会连结至泄漏对策,班上既不会反弹,对方也会对随机提出的参赛表束手无策。这样就可以完全捣毁泄漏计画。



「我了解事情经过了,但我可不是犯人哟。可是我也不想怀疑同学耶。」



「那之后要和茶柱老师确认看看吗?确认有没有学生在参赛表提出后,还特地来确认清单。如果有的话,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犯人。」



尤其如果承认用手机拍照的栉田有去看,她的嫌疑就会更深。



「…………」



栉田闭上了嘴,脸上首次消去笑容。这代表著她默认自己有去确认。



但随即浮现别有深意的笑容。



「——呵呵,绫小路同学,你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栉田笑道。那里有我以前见过的那张我所不认识的栉田的脸庞。



「露馅了就没办法了呢。对呀,就是我流出了参赛表。」



「你承认了啊。」



「嗯,如果被茶柱老师问话,我确实就会露出马脚。那是时间问题呢。再说,我有把握就算告诉你真相,也不会被你拆穿。你不可能忘记吧?忘记你碰到我制服的事。万一公诸于世,事情可就糟糕喽。」



这是如果我和某人说她就是叛徒,她就会把沾上指纹的制服交给学校的威胁。



「我确实无法说你就是犯人,然后把你扭送。但你就顺便告诉我吧。船上的考试——那也是你透过龙园告诉所有学生自己是优待者才导出的结果吧?然后,龙园要求泄漏消息当作回报。」



「你指的回报是什么?你知道我不惜背叛班级打算做什么吗?」



「你这次体育祭行动露骨到这种程度,就算不愿意也看得出来。你以前想拜托我的事情,动机也和那个一样吧?」



「啊哈哈……嗯,原来如此。绫小路同学,还真的被你知道了耶。」



「嗯,我想知道你背叛班级的明确理由。」



「你是指我想让『堀北铃音退学』的理由,对吧。」



「因为只有你执著于瞄准堀北的理由,我怎么样都搞不懂呢。」



我本来想在体育祭前请她们当事人解决,但没有顺利进行。



「抱歉,我要让堀北同学退学。就算被说了什么,想法也不会改变。」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为此,就算把D班推下去也无所谓?」



「是啊,我即使不升上A班也没关系,只要可以让堀北同学退学,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你可别误会哟,堀北同学消失之后,届时我就会和班上大家团结一致,以A班为目标。这点我就答应你。」



看来要阻止栉田好像不可能。这家伙就是怀有如此强烈的意志执行背叛行为。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应该也会接近葛城或一之濑、坂柳这些人物。



「啊,但我有件事情改变了想法,而且还是刚才才改变的。那就是把你列入『希望让他退学的名单』里。换句话说,排除你们两个之后,我才会以A班为目标。」



她带著平时那不厌其烦的笑容这么说,令人眩目。



「你就不觉得龙园暴露你的事情的可能性吗?」



「我也不笨,所以不会轻易做出会留下证据的举止哟。龙园同学能无动于衷地陷害人,而且也会说谎。我算是有在赌会不会被他出卖就是了呢。」



她彷佛是在说——即使如此她也有无数个办法蒙混过去。



栉田是认真打算击溃堀北呢。



在这所学校的机制上,光是同伴里有叛徒,就会被重复绝望的战斗。



参赛表顺序、战略,一切消息都走漏了。这样还要堀北赢,实在很乱来。



唉……她无法以有叛徒存在为前提,并拟定战略的这方面也有问题就是了。堀北如果是真正优秀的人,我还真想请她使出利用叛徒获胜的这点特技。



「体育祭上堀北同学遍体鳞伤呢。没办法帮助她,你应该很遗憾吧?」



「谁知道呢。」我如此简短答道。尽管我们互相敌对,但还是挑战了两人三脚。



3



须藤同学从我面前离去,大约经过了一小时。如果有顺利照著计画表来处理,最后的竞赛应该也差不多快要到来了。须藤同学的漏洞绝对不小。虽然想像得到平田同学他们勇敢奋战的模样,但结果无法令人期待呢。



无力的我只能呆然、茫然地站著。



我只能一直伫立在电梯前。



就算我回到阵营告知要中场退出,我也没能力支付替补所需的点数。我手上的点数之后要被龙园同学全数没收。换言之,我也无法帮代为参加的同学扛下费用。我就算回去也是个无力的存在。



然而,我无法离开这地方的理由不仅如此。



假如须藤同学在我稍微从这里离开的时间点回来,他一定会很失望。



再说,在D班的败北几乎已定的情况里,我想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我相信须藤同学会回来。



仅此而已。



然后,我的那份想法实现了。



「你……还真的一直留在这边喔。」



「你总算回来了呢,须藤同学。」



我表现得很冷静,可是心里很高兴。



看见须藤同学搭入电梯的模样时,我甚至忍不住发出声音。我打从心底认为电梯里有可以监视的摄影机真是太好了,因为可以让我获得冷静下来的时间。



「体育祭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或许如此呢,可是如果你现在回来,说不定还赶得上什么竞赛。」



「出场那种比赛又能怎样,已经等于是输定了吧。」



「这场体育祭,确实有超乎想像的凄惨结果等著我们D班。我受伤退出,而且高圆寺同学从最初就不参加,你也是中途退出比赛。同学们比起别班胜率也很低。」



我抱著逆转希望想挑战的推派竞赛,也一定很灾难性吧。



「我可以把你回到这里,想成是为了回到比赛吗?」



「才不是。我是在想你也许还留在这里,我是在确认这点……」



「这样啊。在这一小时等你的期间,我在脑中试著整理了各种事情。我再次思考了自己是怎样的人,以及你是怎样的人。我在想,我和你果然很相似。」



总觉得独处冷静下来,那个答案总算变得明确。



「没任何共通点啦,你和我差太多了。」



「不,我跟你非常像。我越想越这么觉得。」



那并不是谎言,是我发自内心的话语。



「总是独自一人,总是很孤独,但仍旧相信自己办得到而一路走来。要说我和你有不同之处,那就只有想被认可的对象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了吧。学生会长的事情,就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你应该知道吧?」



「嗯,是那装模作样的家伙吧。他好像是很厉害的人。」



「那是我哥哥。」



「……啊?……话说回来……你好像说过在和他吵架还是什么的……」



我对正在回想的须藤同学自言自语般说起哥哥的事。



「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好的兄妹天差地远。原因错在我能力不足。哥哥很优秀,讨厌和无能的我有所瓜葛,所以我才想拚命变得优秀。不管是读书还是运动。即使现在我也依然很努力。」



「等、等一下。你脑筋很好,而且也很会运动吧?」



「一般角度来看是这样呢。但就哥哥来看,那才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是理所当然要办到的领域。」



哥哥很可能在国一、国二时就达到我的水准了吧,又或者是更早。



「我为了追上哥哥,完全不看周围一路跑来,结果就是我总是独自一人。回过头来,谁也不愿跟随我。我本来觉得这样就好,因为我相信只要自己够优秀,哥哥总有一天会愿意回应我。即使是这场体育祭,我也做了自己的考虑。只要参加许多竞赛,并且表现活跃,哥哥也就会看见我。我会说想要跑接力赛的最后一棒,理由也只是这样。我心里微微地期待这样他是不是就会来和我说话,或是替我加油。像是为了班级、为了自己之类的,那种事情其实只是次要。」



因为面对了须藤同学的脆弱,我也成功面对了自己的脆弱。



「你无法得到他的认同吗?就算那么努力。」



「嗯,完全无法。但我总算发现了,发现我才不优秀。我在这场体育祭上被龙园同学随心所欲地打倒,没留下半件满意的结果。这样的我是不可能让哥哥认可的呢。我以A班为目标,是为了让哥哥认同。那不会改变。可是,我发现为了那个目标的手段是错误的。我在想或许不该孤军奋战,拥有伙伴才能接近顶尖。」



「你不放弃吗?」



「要说我和你有不同的地方,就是那部分了呢。我绝对不会放弃。为了让哥哥认可我,我会努力成为不丢脸的人。」



「那条路很辛苦喔……」



「是啊。世上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就一定不会痛苦,而且还会很轻松吧。但想那种事也没用。世界上存在好几十亿人,我们周遭也存在无数的人,是没办法无视的。」



人无法独自生存,一定得和谁一起走下去。



这场体育祭对D班而言是试炼,同时也成了可贵经验。



「我说过呢,说过你还会再施暴,然后还拋下了你。可是不是那样的,那不是正确答案。假如你又快要走歪路,到时我会把你给带回来。所以,毕业为止的期间,你就借我你的力量吧,我也会答应全力帮助你。」



我注视著他。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因为我想让他接受我的决心。



「刚才为止明明完全不是那样……为什么你这次的话会这么沉重呢。」



「也许是因为我坦率地承认了呢。我其实……是个很没用的人,而且发现只是我不正视而已。」



我无法无所顾忌地和别人说出这种话,但他若和我是同样的存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再说一遍,须藤健同学,把力量借给我吧。」



「堀北……」



须藤同学双手用力握拳,便用那两颗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啊——……这是什么感觉啊。虽然我搞不太懂,但总觉得清醒过来了……」



他这么说完,便往我靠来一步。



「我会帮你,堀北。我……我总觉得这是自己在篮球以外第一次被人认同存在意义。我想回应你的那份心意。」



我知道自己对这些话自然而然洋溢出笑容。这是我初次迎来的情感。



我胸口的这份悸动是什么呢?我只知道那不是友情、爱情这类情绪。



是有别于那种情绪的……对,说得害羞点,就是结交到了伙伴。



那和绫小路同学和哥哥都不一样,是我所欠缺的东西。



这肯定还远远不足。



不过,我应该已经踏出最初的一小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