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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目击者(1 / 2)



隔天早晨。班上有一部分的人看起来正忙于交换消息。他们是昨天执行搜索目撃者的团体,平田小组以及栉田小组。池他们虽然很讨厌受欢迎的平田,但似乎对紧跟著平田的女生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看来很开心地热络聊天。就我所听见的,平田他们好像也没有得到比较有用的消息。看来事情并没有简单到放学后探听一次就能找到目撃者。大家看来正在记录直接问过话的对象,不时地操作手机并且做著笔记。



我的话则是一如往常的孤单一人。虽然栉田有向我搭话,但我不擅长面对人群,而且即使待在那种场合,我也不会作出发言。于是,我就请她晚点再把情况告诉我。



另一方面,这名不断拒绝栉田邀约的邻座同学,今天也依然一脸事不关己地进行著课堂的准备。



身为事件当事者的须藤,则还没到校。



「唉——真的有办法证明是C班那些家伙们的不对吗……」



「只要能找到目撃者,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哟。一起加油吧,池同学。」



「就算你说要一起加油,但说起来真的会有什么目击者吗?须藤不是只说隐约觉得有而已吗?这果然是骗人的吧?那家伙很暴力而且还时常挑衅别人。」



「如果连我们都怀疑他,那事情就不会有任何进展了。不是吗?」



「这虽然是没有错啦……可是假如结论是须藤的错,那好不容易增加的点数,就会全部被没收对吧?这么一来就会是零点喔,零点。这样下去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的零用钱都会是零。尽情玩乐根本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时候大家再从头开始存就行了。我们也才入学三个月而已嘛。」



今天我们班的英雄也毫不动摇地说著了不起的话。女生因为平田这种耿直的发言而红了双颊。轻井泽似乎对她自豪的男朋友非常引以为傲,因而表现得一脸得意。



「我认为点数很重要。它不是还会关系到大家的干劲吗?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死守著班级点数。即使它只有八十七点。」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太执著于点数而看不见本质是很危险的。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始终都是珍惜伙伴。」



池对于平田这滥好人发言表现出狐疑的态度。



「就算……错的人是须藤也一样?」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遭受责怪,心里一定会觉得不好受。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平田却毫不迟疑地点了头。池被这种彷佛诉说「牺牲自己根本不算什么」的直率想法给镇住似的低下了头。



「平田同学说的话虽然很正确,但我果然还是很想要点数呢。A班那些人每个月都能得到将近十万圆。我真是超羡慕的。而且也有女生买了一堆流行服饰及配件。与其相较之下,我们岂不就像是在最底层吗?」



坐在桌上的轻井泽摇晃著双腿。看来同年级学生之间的压倒性差距让她痛苦得不得了。



「为什么我不是一开始就在A班啊?要是我在A班的话,现在应该正过著非常快乐的校园生活吧。」



「我也觉得要是在A班就好了呢。这样就可以和朋友去各种地方玩了。」



回过神来,拯救须藤的局面,已经转为各自的妄想。



虽然除了隔壁的我之外不会有人发现,但堀北对池和轻井泽的妄想不由自主地失笑出来。她应该是想说「你们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在A班」吧。



接著,她似乎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噪音影响,于是随即拿出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开始阅读起来。我看了一眼,发现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选得真好。



「要是有那种一瞬间就可以升上A班的秘诀就太棒了。要存班级点数实在太困难了吧。」



我们跟A班的差距大约是一千点。不用说也知道天差地远。



「你就开心吧,池。有个唯一的办法,能够让你瞬间升上A班。」



教室前门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茶柱老师在距离课堂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点来到了教室。



「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不禁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的池端正了姿势,并且如此回问。



「我说,即使没有班级点数,也有方法能够升上A班。」



正读著书的堀北也抬起了头,像是想了解这是真是假。



「又来了〜小佐枝老师,你别再捉弄我们了啦。」



「我才不会受骗。」就连平时会咬著话题不放的池,这次也都如此笑道。



「这是真的。这所学校也备有这种特殊方法。」



然而,如此回话的茶柱老师看起来完全不像在乱说话。



「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为招来混乱的诡计呢。」



就算茶柱老师有时候不会提供该给的消息,但应该也不会说谎吧。



池那嘿嘿傻笑的态度,也逐渐开始改变。



「老师,那个,请问您所谓的特殊方法是什么呢……?」



池为了不得罪老师,便像是在请示上级般如此问道。



已经进教室的学生们也全都看向了茶柱老师。



即使是不觉得升上A班会有多大好处的学生们,应该也都认为预先知道这种方法不是什么坏事吧。



「我在入学典礼当天应该已经通知过了。这间学校里没有点数买不到的东西。换句话说,意思就是你们可以使用个人点数来强行换班。」



茶柱老师轻瞥堀北和我一眼。用点数向校方购买考试分数的这个方法,我们已经实际尝试过。这就是老师所言不假的证据。



班级点数跟个人点数是连结在一起的。假如没有班级点数,也就不会有每个月汇入的个人点数。不过,这也不完全等于无法获得点数。预先知道这件事也算是不错。只要有转让等方式存在,理论上即使班级点数是零,也可以收集个人点数。



「真、真的假的!要存多少点数才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呢!」



「两千万。你们努力存吧。这么一来就能升上喜欢的班级了。」



池听到这不合理的数字,便从椅子上夸张地跌下去。



「两千万?……这不是绝对不可能的吗!」



各个座位也同样嘘声四起。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确实正常来说不可能。但由于这将会无条件晋升A班,所以点数这么高也是当然的吧。假设减少了一个位数,那么三年级毕业前夕A班人数应该会超过一百人。这种A班一点价值也没有。」



这并不是只要维持每个月分发的十万点,就能够简单达成的数字。



「那么请问……过去有没有学生成功更换过班级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问题。高度育成高级中学创立以来已经过了大约十年。应该有成千上百名学生在这所学校战斗到最后。要是其中存在著达成目标的人,即使只有一点点,但这也会为其带来真实感。



「很遗憾,过去并没有人成功。理由应该非常明显吧。即使入学开始就精准维持班级点数,并且也不使用点数,三年期间就是三百六十万。就算像A班那样有效率地增加点数,也不知道能否达到四百万。正常存点数是绝对不够。」



「这样岂不就跟办不到是一样的吗……」



「实际上近乎不可能,但并非不可能。这差别可是很大的喔,池。」



然而,在我察觉时,班上半数学生都快要对这话题失去了兴趣。



对目前希望获得一两百点个人点数的D班而言,两千万这种高额点数是个在想像范围之外遥不可及的梦。



「请问能不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呢?」



举手发问的人,是刚才静观情况的堀北。她应该是判断事先详细了解晋升A班的手段是再好不过的吧。



「请问学校开设以来,过去学生最多存了多少点数呢?如果有例子作参考的话,我希望您能告诉我。」



「这个问题相当不错啊,堀北。他应该是在距今三年前,即将毕业的B班学生吧。有一名学生存到了一千两百万左右的点数。这在当时成了话题。」



「一、一千两百万!而且还是B班的学生!」



「不过那名学生结果没有存到两千万点,而且在毕业前就遭受退学了。退学的理由是——因为那名学生为了存点数,而进行了大规模的诈骗行为。」



「诈骗?」



「他一个接著一个地欺骗刚入学且知识浅薄的一年级学生来收集点数。虽然他应该是打算存两千万来转上A班,但是校方不可能会允许这种暴行,对吧?我认为著眼处并不坏,可是对于破坏规则的人,校方就必须好好地施予制裁呢。」



别说是成为参考,这些话让我们理解要达标是更加趋近于不可能。



「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即使我们做出犯罪般的行为,极限也是一千两百万呀。」



「看来我也只能放弃,并且乖乖靠班级总和点数来往上爬了呢。」



堀北彷佛觉得特地举手发问的自己像个笨蛋,接著重新开始读起书来。



所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样啊。你们当中还没有人在社团活动中获得点数。」



茶柱老师偶然想起似的做出令人意外的发言。



「那什么意思啊?」



「依据学生在社团活动中的活跃及贡献程度,有时候会出现个别发放点数的案例。例如,像是书法社的人如果在比赛中获奖,这种状况校方就会给予与其相应的点数。」



班上的同学们对于初次听闻的通知大吃一惊。



「只、只要在社团活动里表现活跃,就能获得点数吗!」



「是的。除了这个班级,其他班很可能都已经确实通知完毕了。」



「喂,这太过分了吧!你应该早点说啊!」



「都忘记了也没办法吧。再说,社团活动并不是为了获得点数才参加的。这件事实无论你们何时知道,照理说也都不会有影响。」



茶柱老师毫无反省之意地说道。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如果知道这件事的话,我——」



「我就会参加社团了——你不会打算这么说吧?你难道认为用这种草率的心态参加社团,就可以得到获奖或是在比赛中表现活跃这类结果吧?」



「这——或许你说得没错……!但这还是有可能的吧!」



茶柱老师的说词,与池的说词,我都能够理解。原本不想玩社团的人就算为了点数而参加社团,几乎也只会一事无成地结束吧。岂止如此,以半吊子心态加入社团,也可能会妨碍到认真埋头于社团活动的学生。



但相反的,为了点数而加入社团,也有可能让才能开花结果。



无论如何能说的就是——我们的班导非常坏心眼。



「不过现在想想,说不定我们在更早的阶段就能看出来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平田同学?」



「你们回想看看,体育的东山老师在游泳池的时候不是有说过吗?他在第一堂课时,说会发给第一名的学生五千点。那是为了让我们看穿这件事情的布局。只要这么想的话,这件事就很有真实感了。」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啊。」池垂头丧气地抱头说道。



「如果可以得到点数,不管是书法、手工艺还是什么的,说不定我都已经在做了……」



池好像只看见好的一面,但我想其中当然也是另有隐情。



如果不认真投入社团活动并且胡闹的话,照理说也会在审查上遭到扣分。草率选择应该只会自取灭亡。



不过,社团活动中的成绩将反映于点数——这件事情变得明确也相当重要。



「堀北。拯救须藤的价值这不就出现了吗?」



「就因为他在玩社团,所以你要我救他?」



「须藤才一年级就可能选上正式球员的事,你上次也听见了吧?」



堀北像是回想起来似的轻轻点头。



「原来这是真的呢……」



看来她至今都是半信半疑。



「拥有多一点个人点数是再好不过的,对吧?他不仅能支撑自己的不及格分数,而且还能像我们这样去拯救别人。」



「不过我很难想像他会为了别人而自掏腰包呢。」



「我是针对『存下点数是再好不过的』这件事。你明白吧?」



无论是班级点数还是个人点数,多一点都会比较好。



因为这绝对不会变成扣分因素。



再说,现阶段也还没弄清楚赚取分数的方法。如果须藤待在班上能够增加获得点数的机会,应该就称得上是十足的贡献了吧。堀北也陷入了沉默。若要说为何,那是因为堀北现在也还没能力生出点数。



「我不打算强迫你帮忙,但是你应该也得稍微认同一下须藤的存在了吧。」



堀北说话虽然很苛刻,但还是会确实地掌握、认清利害关系。



她应该会好好接受事实。



我认为没有必要继续多嘴,因此结束了对话。



堀北则做出了沉思的动作,度过无语的一段时间。



1



同学们听了那段像童话的事后,班上的气氛虽然暂时热闹了起来,但却又立即被现实拉回。放学后,大家便像昨天那样四处打听目撃者的消息。



另一方面,我对栉田以及池他们高明或说自然的对话互动相当佩服及惊讶。我一面对此表示敬意,一面独自在后方像背后灵似的四处跟著走。



连跟同班同学尽情谈天都无法办到的我,明显不可能胜任得了寻找目撃者的任务。初次见面就能像老朋友般交谈的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怪物吗?



根据情况,他们不只是姓名,就连对方的连络方式都有要到。也有或许是被栉田他们人格所影响而主动前来询问状况的人。这也是个了不起的才能呢……



栉田他们在时间允许之下也前往了二年级学生的教室,然而,却没得到有力的线索。



放学后随著时间经过,学生的数量也急遽减少。我们在已经开始没有学生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选择将搜索告一个段落。



「今天也不行呢……」



大家为了重新研拟作战,而来到我的房间。



不久须藤过来加入后,我们就开始进行了讨论。



「怎么样啊?有什么进展吗?」



「完全没有耶。须藤,目撃者应该真的存在吧?」



我也明白池想怀疑的心情。即使加上学校的通知,我们又四处打听消息,但别说是目击者,就连半点能获得消息的迹象也没有。



「啥?我又没说谁也有在场,我是说好像有其他人的动静。」



「咦……是这样子喔?」



「须藤同学确实没说他『看见人』呢。他只是说『总觉得有人』而已。」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须藤的幻觉吗?而且他应该有在嗑什么危险的药物吧。」



不,再怎么说这也讲得太过火了……须藤用头盖骨固定技扣住了池。



「啊——!投降!投降!」



姑且不论玩在一起的这两个人,栉田与山内正持续苦思。



我们做了各种讨论,约莫十分钟后,栉田像是灵光乍现般开口说道。



「也许稍微换个方向会比较好呢。例如像是寻找看见目击者的人。」



「寻找看见目撃者的人?总觉得不太懂你的意思耶。」



「就是要寻找事件当天有没有人看见谁走去了特别教学大楼对吧?」



「嗯,怎么样呢?」



以突发奇想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几乎没有学生进入特别教学大楼,但是大楼入口本身却处在大家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只要出现「我在那个时间看见某人进入特别教学大楼」的证言,那就代表更接近目撃者一步了。



「这不是很好吗?那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回过神来,身为事件当事人的须藤就已经开始在用手机玩著他最近很入迷的篮球社群游戏来消耗精力了。他好像在说奇迹世代怎样之类的,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接著做出了胜利姿势,似乎是赢了游戏。



虽说须藤也没办法做什么,不过池跟山内对他那副模样似乎很不服气。即使如此他们也没当场发泄不满,应该是因为须藤的反撃很恐怖吧。也就是他们假装自己没看见。



明天就已经是星期四了。到了星期六日,四处探听消息也会变得更不容易。



实际上时间可以说是所剩无几吧。



就在这种时候,玄关的门铃响起,出现了访客。



会拜访我房间的极少数人员都已经全部聚集在这里了。



我一边心想「该不会是那个人?」并一边应门,结果露脸的果真是我猜想的那号人物。



「关于目撃者,你们有进展了吗?」



堀北彷佛看透一切似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



「不……还没有。」



「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愿意说出来。关于目击者,我有点——」



堀北话说到一半,就注意到地上摆放著多双鞋子。



她接著打算掉头就走,因此我便急忙留住她。



栉田可能是在意我迟迟不回,于是偷偷探过头来。



「啊!堀北同学!」



栉田满面笑容地大力挥手。堀北看见这副模样,当然叹了口气。



「看来你只能进来了喔。」



「看来是呢……」



堀北的样子看起来很无奈,接著不情愿地进了房间。



「喔、喔喔!堀北!」



最高兴的当然是须藤。他中断社群游戏站了起来。



「你愿意帮忙我了吗?我真的很欢迎你呢。」



「我并没有那种打算。你们好像连目撃者都还没找到呢。」



栉田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如果你不是来帮忙,那是来做什么的啊?」



「我只是有点在意你们用什么计画来行动。」



「就算你只是愿意听,我也很开心哟。我也希望你能给点建议。」



栉田说出刚才她想到的点子。堀北的表情始终都很僵硬。



「我不会说这个计画不好,只要时间充裕的话,迟早也可能会得到结果呢。」



时间确实是个阻碍。能否在剩余几天之内拿出结果,实在让人很没把握。



「既然已经确认完现状,那么我就先失陪了。」



堀北似乎不想久待,还没坐下结果就要离开了。



「你不是有想到什么吗?关于目撃者的消息之类的。」



刚才在玄关她明显打算说这件事。



这家伙也没友善到会毫无意义地拜访我的房间。



「……对于正在付出低成效努力的你们,我只给一个建议。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目撃须藤同学事件的人物确实存在,而且就在我们的身旁。」



堀北带来的消息比想像中还要更加重大。



我们就连是否存在都很怀疑了,她却说得好像已经发现了目撃者。



「这是什么意思啊,堀北?目击者……你是说真的吗?」



比起喜悦,须藤先是感到惊讶以及怀疑。这也没办法。



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每个人在听见答案之前都不会相信吧。



「是佐仓同学。」



堀北说出意想不到的人名。



「佐仓同学?是同班的那个女生吗……?」



山内与须藤彼此对视,看起来彷佛想说「佐仓是谁啊?」。这或许也没办法。实际上就连我也都没有马上想起。



「这次事件的目击者真面目就是她。」



「为什么你能够这么肯定啊?」



「栉田同学在教室说出有事件目击者时,她低垂著双眼。多数学生都看著栉田,或者是一脸不感兴趣。然而,当中只有她一人是这样呢。事情如果与自己无关,是不会摆出那种表情的。」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堀北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不漏看班上同学的动作,我对她的观察力坦率地表示佩服。



「你也是盯著栉田同学的其中一人,所以这也没办法呢。」



总觉得她的说法好像是在挖苦我。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那个叫作佐仓还是小仓的,很可能是目撃者吗?」



须藤说出就连当今年轻艺人都不会搞笑装傻的玩笑话。



「不,佐仓同学毫无疑问就是目撃者。刚才我直接向她确认过了。虽然她没有承认,不过应该是她没有错。」



堀北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依她自己的方式展开了行动。



大家对于堀北为了班上四处奔波,感到十分感动。



「你果然为了我……!」



虽然须藤好像是在感动别的地方。



「你别搞错。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把时间花在寻找目击者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上,并将丑态暴露给其他班级看。仅止如此而已。」



「呃——总之你帮助了我们对吧?」



「要怎么解释都随你便。但是我要澄清一点,就是事情并非如此。」



「又来了〜什么嘛,你根本是傲娇嘛,堀北〜」



池开玩笑似的打算拍堀北的肩膀,但他的手臂却被抓住,还被压倒在地。



「痛痛痛!」



「别碰我。没有下次了。下次你要是再碰我,直到毕业之前我都会一直瞧不起你。」



「我、我没有碰到你啦……虽然是有打算碰你……好痛!好痛!」



池又是尝到头盖骨固定技,又是遭到手臂固定技的,真是灾难连连。虽然这是他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刚才那些并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够做到的动作。从堀北的哥哥会空手道、合气道来推测的话,这家伙应该也有在学些什么吧?



「唔唔……我的手臂……!」



「池同学。」



堀北叫了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池。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做得太超过了吧。



「能容我更正内容吗?直到毕业之前,事情可不会只有瞧不起你这么简单。」



「唔唔唔!这样更过分了!」



池遭受言语上的追击,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不过是佐仓吗……目撃者居然偏偏出现在D班。



很难讲这称不称得上是个好消息。



「这不是太好了吗,须藤?如果是D班学生,那她绝对会愿意作证的!」



「喔。我虽然很高兴有目撃者,不过佐仓是谁啊?你认识吗?」



山内对须藤不清楚的模样感到吃惊,接著如此答道:



「你是认真的吗?她就是坐你后面的女生啊。」



「不是吧,是左前方吧?」



「你们都说错了哟……是须藤同学的右前方。」



栉田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地如此更正。



「右前方……我完全不记得耶。虽然我是有感觉到好像有谁坐在那里啦。」



这是当然的吧。如果只有右前方的座位空著,那也太莫名其妙了。



那名叫作佐仓的女孩确实存在感薄弱。但即使如此,就连对方的存在都不晓得,还真是个大问题。



「我应该认识她喔。我总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须藤有种脚碰不到地的轻飘飘感。



「跟我说说她有什么特徵吧。」



「那么,就是那个啦。她是班上胸部最大的女生。这样讲的话你就知道了吧?不是有个胸部特大的女生吗?」



池复活过来回答佐仓的特徵。但再怎么说,光凭这些也无法让人明白吧。



「啊——是那个不起眼的眼镜女呀。」



你们还真的把这一点挂记在心上了啊……有点让人傻眼。



「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去记住人家啦,池同学。这样她很可怜。」



「不、不不……不是啦,小栉田。这是那个啦,我绝对不是抱持著不正当的心情在说。你看,我们不是会用『这男生身高很高』等印象大略去记人吗?我只是同样准确掌握住对方的身体特徵而已……!」



栉田对池的信任感急遽消失。池虽然急忙挽救,却已经太迟了。



「可恶!不是……不是这样啊!那种不起眼的女生,我又完全不喜欢!不要误会我啦!」



不,我想她完全没有误会这点。



大家放著崩溃大哭的池不管,就这样把话题转移到佐仓身上。



「剩下的就是佐仓同学知道多少了呢。这部分情况如何呢?」



「谁知道呢?这也只能向她本人确认了呢。」



「那我们接下来一起去佐仓的房间不就好了吗?也没什么时间了。」



山内提出的建议似乎说得过去,但这还是得取决于对方的个性及想法吧。



佐仓在班上是个性格非常乖巧的女生。要是不熟的人忽然不请自来,也不难想像她会感到为难。



「那么,我先试著打通电话吧?」



这么说来,栉田知道包含我跟堀北在内的全班同学连络方式。



栉田将电话贴在耳边约莫二十秒,但接著摇摇头,结束通话。



「不行,她没接呢。我待会儿再打打看,但这样也许会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是指?」



「即使她有告诉我连络方式,但我觉得被不熟识的我连络,她也会困扰呢。因为我实际找她说话,她好像也不太想理我。」



表示她有可能是假装没接到吗?



「意思是她就像是堀北这类型的人吗?」



我觉得在堀北本人面前使用这种问法很有问题喔,池。



虽然堀北似乎不介意。不如说,她对池的发言好像没什么兴趣。



「再见。」



「啊,堀北同学!」



堀北抓准时机忽然站起来,接著走向了玄关。



当我们站起来想追上去时,就听见「啪」的关门声。



「真是个傲娇的家伙。」



须藤一边用食指蹭蹭鼻尖,一边有点开心似的嘿嘿笑。



虽然我觉得那家伙既不傲也不娇,属性完全是「无」……她是无傲、无娇才对。



既然堀北都回去了,少了她也没办法。我们于是继续进行话题。



「佐仓同学感觉应该是单纯很怕生吧。就我的观察而言。」



了解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人才奇怪吧。



「她不管做什么都很不起眼呢。真是空藏美玉呀。我是指这个。」



山内这么说完,就故意做出双手捧胸的动作。



「是呀是呀。她的胸部真的特别大。她要是能可爱点就好了呢!」



池才在后悔刚刚的发言,结果现在似乎已经忘记过去的反省,兴奋地这么说道。



啊,栉田又露出了苦笑。池发现之后,又开始后悔自己搞砸了。



人是种会重复失败的生物——他的生活方式就像是这句话的最佳写照。



若要说当中的问题之处为何,就是我明明没做任何发言,却总觉得栉田彷佛把我跟池、山内视作同类。栉田露出的苦笑,就像是想说:「反正你也是满脑子胸部吧?你这个大变态。」当然,这只是我擅自的被害妄想。



「咦?佐仓长什么样子啊?不行,我完全想不起她的长相。」



佐仓的名字跟长相我则是勉强对得上。我是在之前被拉去参加赌局时记住的,而那次也是跟胸部有所关联。看来我似乎也是一丘之貉呀……



佐仓有种总是独自静静驼著背的形象。



「这么说来,我还没看过佐仓跟谁讲过话耶。山内你呢?呃,咦……?山内你好像说过自己被佐仓告白对吧?这样的话,不就能顺利跟她问出消息了吗?」



这么说来山内确实说过这种话。我因为池这些话而回想起来。



「啊,啊——嗯……我好像说过这种话,但也好像没有说过耶。」



山内迅速装傻。



「果然是骗人的啊……」



「笨……才不是呢。这才不是骗人的,只是我搞错了。对方不是佐仓,而是隔壁班的女生啦。她也像佐仓一样是个性格阴沉的丑女。喔!抱歉,我收到邮件了。」



山内说了这些话打算蒙混过去,接著便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操作著。



佐仓确实很不起眼,但好像也不是丑女。虽然我没有清楚直视过她的脸,不过她的容貌似乎相当端正。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很有把握地断言,果然是因为佐仓没什么存在感的缘故吧。



「明天我先自己去问问看她哟。我觉得一群人向她搭话,也只会让她产生戒心。」



「这么做应该不错。」



要是栉田无法卸下佐仓的心房,那么谁都无法说服她了吧。



2



「……好热……」



这间学校的制服并不会换季,一整年都规定穿西装外套。其理由很简单,因为基本上无论何处都设有完善的冷暖气设备。缺点就只有上下学时的炎热感。



早上上学时间。在宿舍到学校的几分钟,我知道自己的背已经开始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我逃命似的进入校舍,接著迎接我的便是凉爽的空间。



对有晨练的学生来说,这还真是地狱。努力晨练完的男女生,正聚集在教室的冷气出风口附近。旁观者看来,这就像是群聚在灯光下的虫子。这个比喻好像不是很好。



「绫小路同学,早安。」



向我打招呼的人是平田。今天他的表情也非常爽朗。我从他身上隐约闻到了甜甜的花香味。如果换成女孩子,八成会忍不住说出「抱紧我吧!」来如此恳求平田。



「我昨天从栉田同学那里听说了喔。她说找到目撃者了呢。好像是佐仓同学。」



佐仓还没到校。平田往她的座位看了过去。



「你平常会跟佐仓说话吗?」



「我?不……只有打招呼的程度。她在班上总是一个人。虽然我也想做点什么,不过如果对方是异性,我也没办法硬是邀请人家呢。虽说如此,拜托轻井泽同学似乎也会产生一些问题。」



超积极派的轻井泽,与佐仓之间的对话——这还真是难以想像。



「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先等栉田同学的消息吧。」



「是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啊?去跟池或者山内讲会比较好喔。」



把话告诉我这种小队(?)中最低阶的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但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你也能连系堀北同学吧?因为堀北同学除了你之外,好像都不会跟别人说话呢。」



「原来如此。」



唯有这点,我比那两个人都还更加能够胜任。我应允后,平田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如果换成女孩子,刚刚那种动作想必会让她的心动点数达到一百,并且心跳不已吧。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近一起出去玩吧。怎么样呢?」



喂喂喂,这家伙光是女生还不够,打算让我也心跳不已吗?



假如你以为热爱孤高的我会轻易答应英雄的邀请,那就大错特错了。



「嗯,是可以啦。」



啊!我讲出与心中反感完全相反的话了。可恶,我的嘴巴怎么这么坏。



我才完全没有在等平田来邀我出去玩呢。



对、对啦。这都是日本人这种民族的错。因为生性无法说NO,因此只要受到邀约就会迷迷糊糊地跟著去。



「抱歉,你是不是没兴趣呀?」



平田察觉到我好像正在烦恼。



「我去,我去。我当然要去。」



我用可能会让人感觉有点恶心的语气回答道。



我虽然试著佯装自己是个自尊心高的男人,但实际上却想去得不得了。



「不过,你女朋友没关系吗?」



「嗯?喔,你说轻井泽同学?没问题的。」



他的反应真乾脆呢。嗯,情侣的交往方式应该也是千差万别吧。



从他们还互相称呼姓氏这点来看,他们间的距离或许还不算很靠近吧。



我依依不舍地与平田道别,接著便一边滑著手机,一边等待朝会开始。



等我回过神来,佐仓就已经坐到位子上了。



她也没在做什么事情,看起来就只是坐在位子上等待时间经过。



佐仓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学生呢?



在这个班级开始生活三个月,大家却除了她的姓氏之外,对其他消息一无所知。



而且这不光是我,班上的其他人似乎也都不知道。



栉田与平田很积极,不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而堀北则不会对孤独感到痛苦。



那么佐仓呢?她跟堀北一样喜欢独自一人吗?还是说,她也像我一样不晓得与人的相处之道,因此正在烦恼呢?栉田应该会帮我弄清楚这个疑问吧。



3



放学后,栉田在班会结束的同时离开座位,然后来到静静准备回家的佐仓身边。栉田的模样很罕见地看起来有点紧张。



池、山内还有须藤似乎也很在意对话内容,而将注意力放在栉田她们身上。



「佐仓同学。」



「……什、什么事……?」



戴著眼镜的驼背少女看起来很没劲地抬起了头。



她似乎没想到会被人搭话,模样显得有些慌张。



「我有些事想请教你,可以吗?是关于须藤同学的事情……」



「对、对不起,我……接下来还有安排……」



佐仓摆出很明显的尴尬表情,并且撇开了视线。她强烈地散发出一种不擅长或者不喜欢跟人说话的氛围。



「我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哟。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须藤同学被卷进事件时,佐仓同学你是不是就在附近呢……?」



「我、我不知道。堀北同学也这么对我说过,可是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佐仓的话语虽柔弱,但她清楚地表示了否定。



栉田应该也不想对表现排斥态度的佐仓做出强行逼问的行为吧。



虽然栉田露出有点不知所措般的苦恼表情,却又立刻恢复了笑容。



她应该是觉得即使如此也不能在此轻易作罢吧。



因为佐仓的存在,说不定会大幅影响须藤未来的待遇。



「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过,佐仓的模样好像哪里怪怪的。看起来并非单纯不擅长与人对话,而是在隐瞒些什么。这点从她本身的行为也看得出来。



她隐藏著自己的惯用手,同时连视线交错都不愿意。即使不擅长与人眼神交会,也会在某种程度上看向对方。可是佐仓却一点也不打算面向栉田。



如果对象换成我或者池,那也还能理解。她跟栉田在形式上也交换过连络方式。面对这种对象,她所表现出来的举止实在很异常。堀北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异样感并没有错。想必她也像我一样发现了几个可疑之处。



「我现在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呢?」



「请、请问这是为什么呢?我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若要说栉田有什么失败之处,那也许就是在这种场合向她搭话。



不自然的对话要是拖得越久,必然会集中周遭目光。



然而,这对栉田来说应该是个完全的失算吧。她认识佐仓,而且还交换了连络方式。以栉田看来,她应该预想自己可以更顺畅地跟佐仓对谈吧。



如果她没料到会遭受拒绝,那么这种状况也就能理解了。



在我旁边守望著事情经过的堀北,露出有点得意的表情往我看了过来。



我知道你的洞察能力非常优异啦……



「……我不擅长与人相处……对不起。」



她完全不想接近栉田,这真的很不自然。



栉田对于过去曾经说过话的佐仓,是这么形容的——虽然温和乖巧,但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她刚才的态度明显不寻常。栉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点,因此藏不住心中的困惑。栉田明明就擅长与人拉近距离,这次却进行得不顺利。



堀北也正因为清楚这点,看了她们的互动后,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真是棘手呢。没想到她无法成功说服。」



堀北说得没错。这个班级恐怕没有人比栉田更有办法与佐仓交谈。



即使对象不擅长与人相处,栉田也能营造出让人自然对话的空间。



不管是谁都拥有一种叫作个人空间或者个人领域的东西,它是种「若是被别人靠近就会感到不愉快的空间」。



身为文化人类学者的爱德华•霍尔,把个人空间更细分成四种。其中有一种空间领域叫作亲密距离。当他人靠近到可以抱住自己的程度,也就是踏入亲密距离中的「极近距离」时,人当然会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感。不过,如果是情人或好友,就不会对这种距离感到不舒服。栉田的情况则是即使她踏入了关系不深者的极近距离内,大致上都不会令人排斥。应该说是不会使人意识到亲密距离的存在。



然而,佐仓却对栉田表现出露骨的排斥感。



不对……她看起来是打算逃跑。



彷佛像是在印证这件事情一般——她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一开始所说的「我接下来有安排」这句话了。如果是接下来真的有安排的人,照理说会一直重复这句话。



佐仓像是要跟栉田保持距离似的收拾书包,接著站了起来。



「再、再见。」



她似乎判断对话无法好好结束,所以选择逃跑。



佐仓紧抓放在桌上、应该是她个人物品的数位相机,然后迈出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膀撞到了边走边用手机跟朋友聊天,没在看路的本堂。



「啊!」



数位相机从佐仓的手上滑落,接著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本堂似乎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简单说声「抱歉抱歉」,就走出了教室。



佐仓急忙捡起数位相机。



「骗人……画面出不来……」



她摀著嘴巴,明显大受打撃。看来数位相机因为撞撃而坏掉了。佐仓按了好几次电源按钮,也重新安装了电池,不过相机却完全没有开机的迹象。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忽然向你搭话……」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再见。」



栉田没办法叫住灰心丧志的佐仓,只能懊悔地目送她离开。



「为什么我的目撃者会是那种阴沉女啊,真是倒楣。她到底有没有意思要救我啊。」



靠在椅子上跷著二郎腿的须藤,深深叹息并吐出了这段话。



「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而且佐仓同学也还没亲口说她有看见。你不可以直接这么说她哟。」



「我知道啦。我要是打算说的话刚才就会讲了。我已经是成人了,所以懂得自我克制。」



「须藤同学,目撃者是她的话,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喔。」



「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一定不会当你的目击者并替你作证。这个事件也将会处理成是你擅自引起的。虽然最后无可避免会对D班造成影响,不过幸亏时间点是现在。使用暴力,再加上伪证。我不认为这场牵连到校方的骚动会只有一、两百点的惩罚。只要想到只会失去现有的八十七点便能了事,这也可以说是很幸运了呢。校方也无法漠视你申诉冤枉,所以理应不会让你退学。虽然想必责任比例会大于C班。」



堀北似乎至今都把想说的话都藏在心中。这次她毫不留情地滔滔不绝。



「别开玩笑了。我是冤枉的啦,冤枉的。我打人也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不是这么天真的事。」



啊,这点我之前说过。



「欸,绫小路同学。」



我的肩膀被戳了戳,而回过头就看见栉田的脸非常靠近我。从近距离看栉田也相当可爱。我不但没有感受到亲密距离被入侵的不快,甚至还想要她更靠近一点。



「绫小路同学,你是站在须藤同学这一边的吧?」



「嗯……是没错。不过,你怎么又重问了一遍?」



「你看,因为情势有点险恶,而且总觉得大家想救须藤同学的心情正在减弱。」



我环视教室一圏。



「是啊,我想大概是吧。虽然这真的也没办法。」



关键目撃证人——佐仓,要是否认的话,那么也无法有所进展。



「我不觉得能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我们放弃吧,须藤。」



池也像是失去了一半干劲似的如此嘟哝道。



「什么啊,你们不愿意帮忙我吗?」



「因为……对吧?」



池彷佛在寻求认同般向班上剩下的同学们搭话。



「就连你的朋友似乎也没打算帮忙。真遗憾呢。」



班上剩下的学生们并没有否定池和堀北说的话。



「为什么就只有我会碰到这种事啊?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你说的话还真有趣呢,须藤同学。你有发现这一切都像是回力镖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班上的情势数度变得险恶,但今天却更胜以往。



不过,看得出来须藤因为对象是堀北,而正在尽全力克制情绪。



此时,意想不到之处飞来一把利刃。



「你应该还是退学会比较好吧?你的存在很不美丽。不,应该能够说是丑陋吧。Red hair同学。」



这个男人每天都看著随身携带的手拿镜,整理自己的发型。



他是在这个班级中格外显眼的男人——高圆寺六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看啊!喂!」



「要重说好几次实在太没效率了。真是Nonsense。你若是自觉理解能力很差才这么说的话,我是不介意特别为你再解说一次啦。」



高圆寺一次也没将视线望向须藤,宛如自言自语般如此答道。



砰!——教室响遍桌子被用力踹飞的声响。场面本来还有些许乐观气氛,现在顿时完全冻结。须藤气势汹汹地站起,不发一语走向高圆寺身旁。



「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冷静下来。」



在这个最糟的情况下唯一能采取行动的男人,就是平田。我的心里小鹿乱撞。



「须藤同学,你虽然很有问题,不过高圆寺同学你也有不对。」



「呵。我打从出生就不曾做过觉得自己不对的事情呢。这是你的误解。」



「正合我意,我要打得你面目全非,再让你向我磕头谢罪。」



「我说住手。」



平田抓住须藤的手臂试著严厉制止,可是须藤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须藤应该是打算把包含堀北的责骂在内的所有愤恨,全都发泄到高圆寺身上吧。



「快点住手啦,我不想看到朋友之间打架……」



「栉田同学说得没错。况且不管高圆寺同学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须藤同学。」



你太帅了啦,平田。你乾脆不要叫作平田,把名字改成「英雄」会比较好。这样满不错的。



「这个场面就交给我处理。须藤同学,你还是安分一点会比较好。你现在要是扩大了骚动,学校对你的观感也会变差。没错吧?」



「……啧。」



须藤瞪了高圆寺之后就离开了教室。教室的门被他「砰」地用力关上,接著走廊传来一声大吼。



「高圆寺同学,我不打算强求你的帮忙,可是你严厉责骂他是不对的。」



「很遗憾,但我并没有做错事情。而且还是打从出生以来一次也没有。哎呀,约会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先告辞了。」



在旁观两人罕见的接触同时,我深切感受到班上的不团结。



「须藤同学并没有成长呢。」



「堀北同学你也是。应该还有更委婉一点的说话方式吧……?」



「我对于打了也没反应的对象,一直都不会手下留情。他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明明对打了却有反应的对象也是会毫不留情地继续打。



「怎样?」



「唔……」



她朝我投来了一把锐利的手术刀(视线)。我虽然很畏缩,却还是稍微反驳了她。



「世上有句话叫作大器晚成。须藤将来说不定会打进NBA喔!他潜藏著带给世界巨大贡献的可能性。年轻人的力量,是无可限量的。」



我试著说出像是会使用在电视广告上的广告标语。



「我没打算全盘否定他十年后的可能性,可是我现在要求的是为了升上A班所需要的战力。现在不成长就没有意义。」



「您说的是……」



堀北坚持了她一贯的立场,因此还算是可以。我在意的是池他们。



他们很容易改变自己的立场,所以情况并不稳定。



「你跟须藤很要好吧?好像也经常一起吃饭。」



「我觉得算是不错。可是他有点太绊手绊脚了吧。就算是现在,最会跷课的就是须藤,而且像那样去打架的也是须藤。这部分还是得划清界线呢。」



原来如此。看来池也抱持著他自己的想法。



「我会努力说服佐仓同学。这样的话,这个糟糕的情势一定就会有所改变。」



「是吗?我就藉这次机会说明。我认为佐仓同学即使作证效果也很薄弱。校方恐怕也会对从D班忽然冒出的目撃者表示怀疑。」



「你说怀疑……是指校方会认为这是假的目撃者?」



「当然。照理说校方会认为我们是串通好来作证的。这无法成为绝对的证据。」



「怎么会……那怎么样的证据才靠得住呢?」



「假如奇迹真的存在,要是目击者是别班或者其他年级的人,而且对方还从事件发生之前就从头看到尾,又深受校方信任,那说不定就有希望了呢。然而,这种人物并不存在。」



堀北很有把握似的这么说道。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



「那么……即使再怎么努力证明须藤同学是冤枉的也……」



「如果这次事件是在教室内发生的打架,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



「呃,因为教室里不是有装设观察班上情况的监视器吗?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证据都会非常充足。如此一来,也能一举揭穿C班那伙人的谎言。」



我指了教室天花板角落附近装设的两台摄影机。



虽然校方为了不干扰到学生,而设置了微型监视器,还让它融入了装设背景之中。但教室设有监视器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校方会利用那些摄影机来检查课堂中的私下交谈,或者打瞌睡。否则也无法每个月做出准确的审查。」



「……真的假的?我之前都不知道……!」



池彷佛心里受到冲撃似的盯著监视器。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呢……居然有监视器呀。」



「这东西意外地难以发现呢。我也是直到一开始公布点数结果时才发现。」



「一般人都不会在意摄影机的位置。就算是经常去的便利商店,我们也不会具体去掌握住摄影机的位置对吧?」



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他要不是心里有鬼,就是个相当神经兮兮的人。又或者是偶然看见才会记下来。大概就是这其中的某一种。



那么,也已经没必要寻找目撃者了。我就回宿舍去吧。



栉田他们很可能会说要寻找新的目撃者。要是被卷入其中也很麻烦。



「绫小路同学,要不要一起回去?」



「…………」



来自堀北的这份邀请,令我忍不住把手掌贴在她的额头。虽然堀北额头很冰凉,但也确实带有肌肤的温暖,并且相当柔软。



「……我没有发烧喔。我也有些事想找你商量。」



「喔、喔喔,是可以啦。」



堀北居然会邀我,还真稀奇。这样看来明天应该会下红雨。



「你们两个果然有一腿对吧?昨天我光是想碰她的肩膀,就差点被她杀掉了耶……」



池有点不服气似的看著我这只摸著堀北额头的手。



堀北察觉到这点之后,表情也没特别变化,便抬头看著我这么说道。



「能拿开你的手吗?」



「噢,抱歉抱歉。」



不知为何堀北没有反击过来。我对此安心的同时,一面把手移开她的额头。这完全是无意的举动。



我们两人并肩走出走廊。虽然我大概猜想得到,不过堀北要说的是什么呢?



「对了。回去之前我想顺道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只要别太久就没关系。」



「我想想,应该十分钟左右吧。」



4



我在天气变得更加闷热的放学后,来到事件现场的特别教学大楼。由于不是发生杀人事件,所以大楼没有贴著禁止进入的封条,也看不见与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这栋校舍聚集著特别课程教室、家政教室、视听教室等不会频繁使用的设备。这里下课后就几乎没有人迹,因此不会让任何人撞见。如果要把须藤叫出来,那这也算是校园中最理想的地点之一。



「好热啊……」



这里的闷热程度真不寻常。学校的夏季说不定本来就是如此,但校舍里头基本上都很舒适,因此我对炎热或寒冷的印象就模糊掉了。这是在整天开冷气的建筑物中待太久所产生的影响。我因为这份温差而觉得更热了。



这栋特别教学大楼在课堂上应该也会开冷气,但现在冷风也已完全不著痕迹。



「抱歉啊,还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



站在一旁的堀北看起来汗也没流,静静地环顾走廊。



「你也真是奇怪呢,居然会自己投身于这件事情里。我们已经找到目击者,而且也已经弄清楚无计可施。你还打算再做什么?」



「因为须藤是我最早交到的朋友,所以我多少会帮点忙。」



「那么你认为有方法令他无罪吗?」



「谁知道呢?这还很难讲。而且我会一个人行动,是因为觉得跟著平田或栉田他们一大群人行动有点棘手,或者应该说是因为我不擅长那么做。而且,这也能说成——我只是因为想到大家今天或许也要一起去校舍或教室四处奔走,于是才逃跑。很像是避事主义者对吧?」



「确实如此呢。然后你还说因为是朋友所以才帮忙。真是一如往常的矛盾呢。」



「因为人类彼此或多或少都是种只顾自己方便的生物。」



我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堀北对我这种想法却意外地宽容。



正因为堀北平时都是单独行动,所以她的立场是——只要对自己无害,别人要怎么做都好。这部分也是我跟她待在一起不会感到痛苦的原因。



「算了,绫小路同学你的个人想法也与我无关,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另外,我并不讨厌你认为跟那两人相处很棘手的态度。」



「这单纯是因为你讨厌他们吧。」



「拥有共同敌人,也就代表著彼此能够互相帮助。」



「不,我虽然觉得棘手,但可不讨厌他们。我希望你别把这点混为一谈。」



而且我非常希望跟栉田或平田变得要好。



「哪种说法都差不多。」我的意思被堀北如此放大解读。



我含糊其辞之后,便走到了走廊的尾端,然后把天花板到墙角都彻底看了一遍。



堀北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始环顾四周,接著陷入沉思。



「这里没有呢,真可惜。」



「咦?没有什么?」



「教室里有的那种监视器。要是有摄影机的话,就能得到确切的证据了。可是在这栋特别教学大楼的走廊上却找不到。」



「喔,这样啊。监视器吗?确实只要有这种东西的话,就能一口气解决了呢。」



天花板附近虽然设置了插座,不过它没有被人使用的迹象。



走廊没有任何遮蔽物,所以如果那个位置有监视器的话,就很可能会留下从头到尾的纪录。



「说起来学校走廊并没有装设监视器对吧?」



即使不是特别教学大楼,教室前的走廊应该也都没有监视器。



「若要说其他没装设的地方,应该也只有厕所以及更衣室了吧?」



「是啊,剩下的地方大致上都有装。」



「……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呢。要是有监视录影器的话,校方就不会将这次事件视为问题。」



堀北像是对瞬间产生期待的自己感到羞愧似的摇了摇头。



我们接著徘徊了一段时间,不过毫无收获,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你有想出拯救须藤的对策吗?」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想出对策是你的职责。我不会叫你去救须藤,但我希望你可以协助D班往好的方向发展。」



堀北傻眼似的耸耸肩,应该觉得我只是换套说法吧。不过,堀北替我们找出了佐仓这名目撃者。她应该不是不想帮忙。



「你是说想利用我?难道你是为此才把我带来这里的?」



「目撃者是佐仓,所以情势说不定反而会恶化。事先调查有无对策会比较好吧。」



堀北应该也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才会把佐仓的事告诉栉田他们吧。她如果坚决不想讲,那即使我们问她也不会回答。



虽然她本人还是看起来满不在乎,或者应该说是超然地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



「我对须藤同学本身有诸多不满之处。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减轻他被判决的责任比例。若能留下点数就再好不过了。而且让D班形象变差也很吃亏。」



一般我们会说出像是「你还真是不坦率」的这种回覆,但这家伙的情况,想必是发自内心的吧。



这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人因为不擅长忍受孤独,所以才会做出拯救或者帮助某人的伪善行为,并且群聚依偎取暖。可是我在堀北身上却看不见这点。



而且她与栉田他们之间决定性的不同,就在于她完全放弃证明须藤的无罪。



「我刚才也说过,只要奇迹般的目撃者没出现,就不可能证明须藤同学是被冤枉。C班学生们愿意承认自己说谎也是可以。不过这有可能吗?」



「不可能。特别是C班,他们绝不会承认这是谎言。」



正因为确信没证据,对方才会贯彻谎言。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甚至除了须藤的发言之外,就没东西能够相信了。真相还埋藏于黑暗之中。



「这里放学后都没有人耶。」



「这栋特别教学大楼就连社团活动也不会使用,必然会这样。」



须藤或C班学生其中一方把对方叫到这栋大楼。然后,该说这是平时的积怨吗?互相仇视的双方忽然爆发了打架冲突。结果,须藤因为打伤对方而遭到控诉。这就是这回事件的概要。



只要没被叫来,不会有人特地跑来这种炎热的地方。



而且还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要是在此停留个好几分钟,脑袋好像都快出问题了。



「堀北你不觉得这里很热吗?」



当酷暑毫不留情地侵触著我的身体时,堀北则一脸若无其事地环视周围。



「我对炎热或寒冷算是比较能够忍耐。绫小路同学,你没问题……看起来似乎不是没问题呢。」



我的脑袋因为炙热的温度而开始有点迷迷糊糊。我为了获得新鲜凉爽的空气而靠近窗边。接著像在寻求救助般打开窗户……随即又以非比寻常的高速动作再次关上了它。



「……好险。」



外面的热风在窗户开启的瞬间吹了进来。要是打开放著不管那就更惨了。



想到接下来八月还会变得更热,就觉得很郁闷。



不过,今天来到这里也算是有收获。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你刚才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真的好热……我实在快不行了。」



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能做的事情,于是我们两人便开始折返。



「啊!」



「噢!」



正当我想从走廊转弯,刚好就撞上了同样也要转弯过来的学生。



「抱歉,没事吧?」



由于撞击力道没那么强,我们彼此都没有跌倒。



「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



「我才该说抱歉。咦,是佐仓啊。」



我跟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女学生道歉,结果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人物。



「……啊,呃……?」



与其说不知该如何反应,不如说她似乎不晓得我是谁。



不过几秒钟过后,她重新看了我的长相,好像才察觉到我是同班同学。对方若不仔细端详就无法知道我是谁,真是令我感到空虚。



佐仓的手上握著手机。



「啊,呃——我的兴趣是拍照,所以……」



她把手机画面拿近给我看,并且如此回答。虽然我并没打算问得这么细。



因为即使她边走边操作手机,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事。



原本应该已经离校的佐仓,居然会在特别教学大楼?这让我想去猜测各种事情。



「兴趣?那么你都拍什么啊?」



「像是走廊……或者窗外看得见的景色等等,应该就是这类照片吧。」



佐仓简单说明完,便察觉到站在旁边的堀北,接著将目光往下移。



「啊,呃……」



「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佐仓同学?」



堀北并没漏看佐仓在此处现身的不自然之处,并且往前靠近了一步。



佐仓害怕似的往后退。我轻轻用手制止堀北,以手势告诉她别再追问佐仓。



「再、再见!」



「佐仓。」



我对佐仓那急忙想逃走的背影如此说道:



「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是可以不必开口,但我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佐仓虽然停下了脚步,可是没打算回过头来。



「即使佐仓你是目击者,也没有义务要站出来。再说硬是勉强让你作证一定也没有任何意义。假如你快要遭到某个恐怖的家伙强行逼迫,那就来找我商量吧。我不清楚自己能帮到哪里,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是指我吗?」



我无视了恶鬼的存在。现在还是先让佐仓逃走吧。



「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弄错人了……」



佐仓始终都回答自己并非目击者。因为现阶段这只是堀北的独断见解及偏见,而且目击者实际上不是她的可能性也相当大,所以佐仓如果这么说,那应该就是如此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只不过,要是有谁逼近你的话,就来告诉我吧。」



佐仓轻声回应之后就走下了楼梯。



「这说不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喔?而且她应该是在意事件,才会来到这里吧。」



「她本人并没有承认,所以即使强迫她不是也没办法吗?何况堀北你也很清楚吧。D班目撃者作为证人的效果非常弱。」



「嗯,也是呢。」



佐仓是依照自己的某种想法在行动。即使我们还不知道她的想法究竟为何。



因此目前这种局面我们不能向她追问。



「欸,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回过头,结果发现了一名草莓金发美少女正面对著我们的方向站著。



我对这张面孔有印象。虽然我们没有直接交谈过,不过她是B班的学生,叫作一之濑。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她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



「对不起呀,忽然叫住你们。能耽误你们一些时间吗?你们要是正在进行酸甜的约会,那我就会马上离开。」



「没这回事。」



堀北立刻否定。她只有这种时候反应特别快。



「啊哈哈,说得也是呢。而且以约会地点来说这里有点太热了。」



我跟一之濑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证据就是她不知道我的名字。从对方看来我只是无数学生中的其中一人。



也许她是堀北认识的人或者朋友……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们两个要是忽然说出「讨厌,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嗯,我很好我很好〜」之类的发言然后抱在一起的话,我有自信会当场口吐白沫昏倒过去。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堀北对突然出现的一之濑赤裸地表现出警戒心。堀北不觉得在这种场合被人搭话是事出偶然。



「与其说是有什么事……倒不如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不知不觉晃来这里而已。」



虽然老实回答也没关系,不过我的隔壁邻居以眼神向我施压,于是我便把话敷衍带过。



「不知不觉吗?你们是D班的学生对吧?」



「……你知道啊?」



「我之前见过你大约两次了呢。虽然没有直接说过话。那边的女生,我记得也曾在图书馆里见过一次呢。」



看来她似乎记住了像我这样子的隐藏于暗处之人(听起来有点帅)。



「因为我的记性很好。」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她对我的印象是只要记性不好就不会记得的程度吗?



我这份有点开心的心情,被无法预料的强风吹得烟消云散。



「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里铁定是跟打架骚动有所关联呢。你们昨天好像在我不在的时间点前来B班打听目击者的消息呢。我事后听说你们打算证明D班学生是被冤枉的。」



「假如我们是在进行那件事情的相关调查,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嗯——是……没什么关系啦。不过,因为我听了概要之后觉得有些疑问,所以才想来现场看一下状况。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告诉我事情经过吗?」



把她当成单纯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应该没关系吧。



我们沉默不语,一之濑则尴尬似的如此说道。



「对别班的事情感兴趣不行吗?」



「不,没这种事……」



「我只觉得这另有隐情呢。」



我想和平处理的这份想法,被堀北断然的一句话一刀斩断。



一之濑理解堀北的话中含意,便歪著头露出微笑。



「你说隐情?是指像暗中策划妨碍C班或D班这种感觉吗?」



一之濑露出像是想说「真是遗憾呀」的表情。



「你也用不著提防成这样不是吗?而且我真的只是感兴趣。」



「我不打算奉陪别人的兴趣,所以随你的便。」



堀北跟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就开始注视窗外。



「告诉我嘛。我从老师或朋友那里都只听说是有人打架呢。」



虽然我有点犹豫,不过反正就算我不讲,她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我这么一想于是就跟她说明了。我告诉——C班的三个人被须藤叫出来打的这件事,实际上是相反的。是对方把须藤叫出来还先动了手。须藤把他们撃退,结果对方就去向学校进行诬告。一之濑从头到尾都以认真的模样专心聆听。



「竟然会有这种事。于是你们才来B班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欸,这问题不是非常严重吗?这代表暴力事件中有某方说谎,对吧?如果不弄清楚真相不是很糟糕吗?」



「所以我们姑且还是来到现场进行调查。虽然并没有任何发现。」



这也不是杀人事件现场,我没想过能够获得明显的线索。不过这与我的预期相反,也算是有所收获。



「他是不是叫作须藤?你们身为同班同学因此相信他对吧。而且你们应该是朋友吧?这的确也理所当然。对D班而言,这次的骚动是冤罪事件呢。」



即使我们是以同学、朋友的这种理由而相信他,但一之濑这种局外人想必不会轻易认同吧。这也无须多做说明。



「若须藤同学说了谎你们要怎么办?假设别说是冤枉,反而还出现罪证确凿的证据。」



「我会要他老实地自首呢。因为这个谎言一定会关系到未来的报应。」



「嗯,也是呢。我也这么想。」



即使一之濑问了这种事,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任何用处。



「已经够了吧?你想知道的消息,我们应该也都让你知道了。」



堀北似乎想要尽早赶走她,便故意似的在话里交杂著叹息。



「嗯——那个呀,或许我也来帮忙好了?像是寻找目撃者之类。人手越多越有效率对吧?」



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这种事我们知道。然而,我也不能说出像是「这样啊。听好喽,这可是件苦差事喔」这种话让她听。



「为什么B班学生要来帮忙我们呢?」



「这应该无关乎B班还是D班吧?这种事件也不知何时会发生在谁身上。正因为这所学校让班级之间互相竞争,所以生活随时都蕴藏著纠纷的危险。这回看来就是首次发生的事件。要是说谎的一方获胜,那就是个大问题了。另外,既然我都知道了,我个人也无法坐视不管。」



一之濑做出令人难以判断究竟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发言。



「我们B班要是有谁可以帮忙出来当证人,不是也会大幅提高可信度吗?只是反之亦然,在追寻真相的过程当中,说不定D班也会受到危害……」



换句话说,就是须藤说谎,而C班的主张才正确的情况。这样的话,不仅须藤会被停学,就连D班都有可能受到致命的伤害。



「怎么样呢?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个坏主意。」



我试著观察了一下堀北的模样。不过,堀北还是背对著我们,一动也不动地凝视著窗外。关于一之濑提出的合作建议,我们该怎么做呢?



会烦恼当然是因为觉得这会有好处。实际上,即使只有D班为了证明须藤无罪而行动,只要我们拿不出足以百分之百断定这就是冤罪的证据,可信度就会变得很低。



身为局外人的B班在这个阶段加入、涉及这次事件,想必会有相当大的意义。



「这或许会让你们认为是伪善,但我并不认为自己背负著这么沉重的事情呢。」



关于这个提议,虽然这样很没礼貌,但我还是决定请她让我好好地衡量一下。我当然还无法完全信任这名叫作一之濑的少女。这是因为她是B班的学生,一般来说参与这件事是得不到好处的。或许重复做出这种带有善意的行为,将会连繋到班级或个人点数的反映。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就能理解了。而她不轻易说出这件事,也是因为理解这在晋升上是个重要的资讯或可能性……不过我也不能直接向她确认。



「我们请她帮忙吧,绫小路同学。」



率先做出决定的人是堀北。这代表比起风险,她所选择的是好处。



而我由衷感谢堀北迅速做出了决定。



我本来就没什么决定权,因为下决定是堀北的职责。



一之濑得到堀北的同意后,便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就这么决定喽。呃——」



「我叫堀北。」



堀北似乎认可了合作关系,因此坦率地自报姓名。



「请多指教,堀北同学。还有你叫作绫小路同学对吧?也请你多多指教喽。」



我们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与一之濑相识,彼此间开始合作。不过是凶是吉也只能顺其自然。无论如何发展,这都绝对会是替情势带来变化的因素。



「另外关于目撃者,我们已经找到了。不过遗憾的是目撃者是D班的学生。」



「哎呀——」一之濑抱著头遗憾地如此叹气。



「嗯,不过你们看,就算是这样,她是目撃者的事实也是无可取代的。而且也不能断言没有其他目撃者对吧?即使可能性很低。」



虽然这种机率薄如一张纸,不过确实也有可能性。



「话说回来,你的朋友说不定一年级就会当上正式球员对吧?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他或许会稍微扯你们后腿,但日后说不定会变成你们班上的资产呢。校方不是也会对社团活动或慈善活动等给予正评吗?只要参加大会并表现亮眼的话,须藤同学也会被发给点数。而且这也会连繋到班级点数上呢。呃……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老师没有告诉你们?」



老师只告诉我们会有个人点数的影响。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也会让班级点数产生影响呢……我之后会向茶柱老师表示抗议。」



堀北有点不服似的嘟哝道。



看来茶柱老师在消息传达上又有疏漏了。B班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消息了吗……



老师一如既往地连表面上的平等都不肯给予。我感受到严重的差别待遇。



「你们的班导好像有点奇怪呢。」



「该说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干劲吗?她似乎对学生不感兴趣。也是会有这种老师存在吧。」



虽然我认为这不需要特别放在心上,不过一之濑好像很在意。



「这间学校将会在毕业时以班级来决定老师的评价。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我是第一次听说呢。这是真的吗?」



与其说堀北表现得很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她不得不对其感到兴趣。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们班的星之宫老师呀,老是把这件事当作口头禅呢。她说只要能当上A班的导师就会有特别奖金,所以想要加油。待遇好像相当不同呢。」



「关于班导,我还真是羡慕你们那边的环境呢。」



我们这边的老师好像对钱也没兴趣,完全让人感受不到她的上进心。



不如说,她似乎甚至觉得班级要烂就烂到底。



「你们或许跟老师好好谈一下会比较好呢。」



「真没想到会被敌人雪中送炭。」



「该怎么说呢?这是彼此开始竞争之前的问题吧?或者应该说,这样我们就不对等了吧?」



我们还落到被别班同情的地步。



光是这点就能知道茶柱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是多么地没有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