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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也只能去做(1 / 2)



最后一次看到栉田同学,是在上周末的特别考试时。



那之后过了一个星期,直到星期五的放学后,我一次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不仅如此,王同学和长谷部同学也没有来上学。



从星期一到星期五的五天期间,她们已经五天没来上学了。



这段期间事情当然也不会等人,就这样不断消逝。



为了体育祭仔细地进行讨论与事先调查,学生会的工作,与平常的课业。我一直从正面不断承受着蜂拥而上的波浪,有时也会觉得膝盖在颤抖,差点往后倒下。



但是,我不能在此时此地倒下。



我宣言绝对会带栉田同学回来,却还没获得任何成果,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唉声叹气的权利。



我有几次想要联络绫小路同学,但还是打消了念头。



若是开口求助,他可能会伸出援手。



也可能会帮忙导出我在寻求的答案。



但是,至少这次的事情必须由我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才行。



「班会到此结束。」



茶柱老师结束今天最后一场班会,离开教室后,我立刻追了上去。



「老师,方便跟您聊一下吗?」



「我是无所谓……对了,我们边走边聊吧。」



这个时间去上厕所的学生也很多,因此在走廊上很引人注目。



茶柱老师察觉到这边的意图,便提议边走边聊。



「栉田同学、王同学和长谷部同学已经缺课五天了。」



「是啊。其中两人表面上还是一样会联络我说要请病假,但没有出现在应该要就诊的医院。至于长谷部则是一味主张要请假,没有说明任何详情。」



绝对不能说是完美的缺课方式。



这种粗暴的拒绝上学方式,感觉也像对我的惩罚。



「她们是否处于一直在接受严厉惩罚的状态呢?」



大概无法听到什么具体的答案吧,但我还是试着询问看看。



「你用不着那么担心。尤其是像王与栉田这样的模范生们,在校方制定的规则上会被给予较长的缓冲期。至于长谷部因为不是问题人物,目前也没有演变成多严重的事态。如果是没有什么实际成绩或平日素行不良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多亏了她们平日素行良好──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而且,有明明活力充沛却很会找理由缺课的学生,也有笨拙地伤透了心,郁闷一个星期都走不出来的学生。要看透真相十分困难。既然如此,只能观察学生到目前为止在学校生活的态度和成绩来判断。」



光是听到她告诉我这些事,就感觉我的内心变轻松不少。



「再说学校也不是魔鬼。不会想要硬逼学生上学,侵蚀孩子的心灵。总之,目前缺课的三人至今都没有迟到的纪录,上课态度也很认真。她们充分具备给予缓冲期的资格。」



茶柱老师用温和的语调这么告诉我。



她看起来跟平常判若两人,甚至让人觉得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



曾听班上同学在谈论茶柱老师以特别考试为契机产生了变化,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校方也理解自己在实施严苛的特别考试。」



就算发生让人缺课的事情也不奇怪,所以现在才会被原谅这么做呢……



确认周遭没有人之后,茶柱老师暂且停下脚步。



「不过,也差不多快到期限了。假如她们下星期也继续缺席,你们拼命获得的一百点也会毫不留情地逐渐减少。」



趁这个周末想办法解决吧──这是老师话中隐藏的讯息。



但是,我真的能回应那个讯息吗?



明明原本只打算询问目前的状况,自己的软弱却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谢谢老师,真的帮了大忙。」



「等等,堀北。你应该还有什么话想说吧?」



「……没有,不能再给老师添更多麻烦了。」



「不听听看怎么会知道是否算麻烦呢。还有一点时间,就算只是找个人说说,也会轻松一点吧?」



茶柱老师完全看透了我肤浅的精神状态呢。



要说不会感到犹豫是骗人的,但我决定先鼓起勇气试着说出来。



「我让佐仓同学退学,获得了班级点数。这样的行为真的正确吗?」



「你对自己的决断感到后悔吗?」



「当时我自认是正确的判断。可是……老实说,我现在感到动摇。」



「虽然很想告诉你答案,但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明白。您身为教师,不能回答这种问题呢。」



「不是那样的。只是在目前这个时间点,还无法证明你是正确的而已。确实也有学生认为你的决断略微独裁且只顾自己方便吧。毕竟你也因为别人的评价感到痛苦,开始觉得自己选错了答案嘛。」



这番话真是刺耳呢,我无法反驳。



「不过,这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吗?无论怎样的人,都没有打从一开始就很完美的人。会算错简单的加法和乘法,从错误中学习,然后继续向前进。我也是沿着充满错误的人生在前进。」



「老师也……一样吗?」



「接受相同的特别考试时也是。别说正确或不正确,我甚至无法在时间内做出回答。关于这点,你则是给了一个答案。你算是做得很好了吧。没有人不用累积经验就能拿到一百分。在那场特别考试的阶段,你被认同为领袖,获得了权限。然后抱持切割掉某人的觉悟守护了栉田。你接下来要让其他人认同那是正确解答。」



老师说的话很像一个老师。



因为至今几乎没发生过这种事,我感到有些困惑。



「可以不用在目前这个阶段试图拿到一百分。要合理地切割掉OAA最后一名,或是以约定为优先接受不便之处──毕竟你碰到的是这种二选一。」



「说得……也是呢……」



我明白。虽然明白,还是会感到迷惘。



「不过──我也在想自己那时说不定变得看不见周围。我不禁会想倘若能更用心倾听,说不定能得出更好的正确解答。」



「人有时也会变得看不见周围。然后在冷静下来后,有时也会迷惘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可是,我没有那样的经验。我十分懊悔,在无意识中握紧了拳头。



「这是因为你到目前为止所做的判断,说好听点是正统,说难听点就是单纯吧?当然,那才是普通的作法。是这所学校的特异性首次要求你做出新的选择。」



「是……」



虽然收到强而有力的建议,我还是无法找到适合的答案。我大概露出了很窝囊的表情,但茶柱老师并未感到傻眼,反而十分温柔地对待着我。



「你是在校方提出的规则中奋战的吧?」



「可是,我打破了不会让叛徒以外的人退学的约定。」



「你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守护栉田,为了让大家投下赞成票,才撒谎跟大家那么约定的吗?」



「不是!那时我真的是抱持着那种觉悟……我说真的。」



「既然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遵守约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就算是大人,有时也会违反约定。我明白你之所以会改变想法,是因为你察觉到留下栉田才是正确解答,而做出那样的行动。对于现在瞧不起你的人,要不当一回事或直接无视都是你的自由。有人会继续跟随你,也有人不会。要把将近四十个人的班级统合起来这种事,就算是龙园、坂柳或一之濑,也无法轻易地办到。其他学生也是,即使表面上唯唯诺诺,也不晓得内心其实是怎么想的吧。」



茶柱老师这么说道,温柔地将手搭到我的肩上。



(插图008)



「别害怕失败。我不想当个不会认同、无法原谅孩子失败的大人。」



「老师,我还不算已经失败了。」



「……说得也是啊。只不过,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守望你做出的选择直到最后。」



老师露出有一点伤脑筋的表情后,重新看向我的双眼。



她严厉却充满爱的细心话语,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您变了呢,茶柱老师。」



本来不打算说出口的,却不禁说了出来。因为这是我坦率地感受到的真心话。



「至今一直冷淡对待学生的我,现在才摆出教师的样子,很奇怪吗?」



「有一点惊讶,但并不奇怪。」



「是吗,那就好。」



茶柱老师好像也觉得说太多了,她咳了两声清喉咙,改变话题。



「关于栉田的事情,绫小路有表示什么吗?」



「您说绫小路同学吗……?不,他没有表示什么。硬要说的话,感觉他像是在观察我会怎么做。」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那家伙认为这是应该由你来解决的事情吧?」



「说不定只是他受不了我这种单纯的任性。」



「这可难说。不过,绫小路在栉田那件事中做了很果断的行动。假如他无法信任你,我很难想像他会这样放置不管。」



「您对绫小路同学有很高的评价呢。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绫小路同学是最严重的瑕疵品。」



「你竟然记得那么古早的发言啊。」



「他比OAA的评价还要优秀。」



「你对他的信赖与评价,也上升了不少啊。」



「虽然在个性上多少有些缺陷,但这也不是他才有的问题……之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老师误会了?」



绫小路同学无庸置疑地十分优秀,比我这种人更加冷静且沉着。



我感受不到他被揶揄成瑕疵品的要素。



「你没必要把教师的每一句发言都当真。你跟他共有的相同时光,是我的好几倍吧?」



「就算这样,还是希望老师可以告诉我。」



「……这个嘛,我对他的评价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不,我认为那评价的可信度更高了。」



绫小路同学是瑕疵品──老师没有改变这句话是真实的主张。



「可是,现在要为那件事感到烦恼还太早喽。因为你有其他必须尽快解决才行的问题啊。」



「说得……也是呢。」



虽然感到在意也是事实,但那件事的确也可以等之后再说。我必须设法让栉田同学、王同学与长谷部同学三人来上学才行。



「栉田很棘手吗?」



「目前不管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无论我造访几次或试着等待,她都不肯开门。」



「那还真是辛苦。」



姑且不论周末,平日我去上学的期间,她能够到便利商店等地方尽情采购。



切断她的粮道也毫无意义。



就算试图用手机联络,她也没有开机。



「她只是感受到我在门的另一头手足无措的样子,以此为乐吧。」



「无法断言没那回事啊。话虽如此,但假如你不采取行动,事态就不会有进展,只会慢慢恶化。」



「是……」



「光靠自己的力量实在束手无策时,求助其他人的力量也是个办法。」



「但是感觉会乐意协助说服栉田同学的班上同学……顶多就平田同学吧。他现在应该也无暇顾及到这边吧。」



他正忙着善后王同学和筱原同学她们的问题。



「如果是平田,的确能帮上……不,但假如对象是栉田,可就难说了吧。正攻法、理智、好人──就算带那种人过去,我也不觉得紧闭的房门会轻易地打开。」



「总觉得好像也能理解老师想说的话,因为她并不坦率。」



「不巧的是我目前没有想到适合的人选,但你多留意同班同学以外的人,或许也不错喔。」



「但是要说服栉田同学,表示要面对她的真心。把这件事告诉外人会造成相当大的损害。」



「衡量利弊也是必要的功课吧。不过,告诉别人这件事未必一定不能获得原谅。例如我们这些教师,有一部分知道栉田的过去,即使是不知情的其他教师,只要慎选对象,他们也不会泄漏出去吧。我认为秘密这种东西,有跟没有一样就是了。」



能够打动栉田同学心灵的人物……



不,就算无法打动心灵,只要有人能够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



「我差不多该走了。或许是多管闲事,但最后再让我说一句话吧。最重要的是堀北你想怎么处置栉田,你要仔细思考这件事。」



我想怎么处置栉田同学……吗?



「谢谢您,老师。托您的福,我下定决心了。」



即使还没有想出答案,但用来挣扎的活力又再次涌现了。



「别放在心上。身为教师,这种程度的事情──一定是理所当然的吧。」



茶柱老师这么说完,回到职员室。



我从楼梯这边目送着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为止。



1



在榉树购物中心买完东西,回到宿舍后,我发现伊吹同学在电梯旁边瞪着入口看的身影。



我无视她并按下电梯的按钮,于是她宛如决堤似的发起脾气。



「别无视我!」



她用唾液彷佛会喷到脸上的气势逼近过来。



明明我接下来要展开有所觉悟的长期战,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即使就这样搭进电梯,感觉她也会跟过来呢。



我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目送打开了门迎接我的电梯。



「无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这篇文章是什么意思呀?告诉我答案啦。」



她瞪着我看的同时,将手机的画面摆到我眼前。



刺眼的光芒照亮着眼球,只能看见白光。



「你是笨蛋吗?这样近到都看不见了,可以再稍微离远一点吗?」



「真是的!看好!」



虽然她真的只有稍微离远一点,但光是看到一部分内容,我就立刻猜到上面写着什么了。



「是一篇让人感到佩服,写得很好的文章呢。一定是充满知性的人写的吧。」



「你别自卖自夸了!话说,这篇文章那里称得上充满知性?」



「你试着念出声,应该就会明白了吧?」



「什么?『如果你因为与我无关的事情退学,当然算是你输给了我。你最好别变成那种傻瓜哟』……这哪里知性?不对,不管这个了,快告诉我意思啦!」



「你念了还是不明白吗?」



「完全不懂。我这星期一直在思考,但还是不明白。那又怎么样?」



她从鼻子发出哼的一声,双手交叉环胸。



她无法把简单的忠告当成忠告来理解,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呀……



不,反倒想当成有发挥潜在性的效果呢。



「你现在问这些也没有意义哟,毕竟看来没有问题。」



「啥?什么意思?你再说明得简单一点,让我也能听懂啦。」



她的理解力真的很糟糕呢。



天分都点在运动神经和格斗能力上面了吗……



「我是为了不让你被退学,才传授了秘密策略给你。因为你好像不受同班同学喜欢,假如出现跟退学相关的课题,你也可能会有危险。如果我像这样激励你,你就算不愿意,也会试图留在学校对吧?」



「难道说……你在担心我?」



她并非感到惊讶,而是打从心底露出觉得恶心的表情,退避三舍。



「你别擅自那样解释。我只是还有事情想要请你协助而已。要是人手变得不足会很伤脑筋,而且就算你在上次的特别考试中被退学,也只是龙园同学的班级会获得一百点,你的退出不会造成任何损伤。既然都要退场,不如请你在有惩罚的考试中消失,还比较划算。」



即使我这么解释,她也丝毫没有露出感到信服的表情。



「我可以回去了吗?」



尽管一言不发地在生气,她仍然让路给我,我瞥了那样的她一眼,再次按下电梯的按钮。



然后在搭进电梯里时,我发现伊吹同学没有追上来。



「你不回房间吗?」



「我不想跟你一起搭电梯。」



「真幼稚呢,我们不是碰巧一起搭过几次了吗?」



「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是吗,那随你高兴。」



我按下关门钮,前往栉田同学居住的楼层。



接下来必须一直坚持到她愿意打开房门为止。



在逐渐上升的电梯里,我思考着这样真的能打破僵局吗?



如果不想一些其他办法,情况应该不会改变吧?既然如此,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是在浪费时间。抵达目的地的楼层后,电梯门打开了。



但我无法踏出前往外面的一步,僵硬在原地。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够与栉田同学对话呢……



只有时间不断流逝,电梯门就这样关上了。



在我按下开门钮前,电梯动了起来,开始往楼下移动。



「真是的,我真没用呢。」



在抱持这种杂念的状态下,就算能与栉田同学面对面,最好也别认为能够说服她。感觉好像白费了茶柱老师给的温暖建议一般,实在过意不去。



电梯笔直地回到一楼。



电梯门打开后,低头看着手机的伊吹同学没有注意到这边,踏出一步。



然后她感觉到电梯内有人而抬起头,看到我之后微微地发出了声音。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呀?」



关于这一点,她会吓到的确也很正常。



「你不搭吗?」



「我说过不会搭了吧!你故意的?」



我摇了摇头,伸手打算再次按下关门钮。



这时,我看到移开视线的伊吹同学,总觉得有些在意。



在按下关门钮的前一刻,我将手滑到开门钮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而她对电梯迟迟没有关门这件事感到可疑,并看向这边。



说不定打破僵局的关键就掉落在意外之处。



这应该是实践茶柱老师的建议之时吧……



「怎样啦?」



「……我在想干脆请你协助好了。」



「啥?」



虽然这会是很大的赌博,但说不定能成为打破胶着状态的素材。



我一直看不见打破僵局的关键,说不定可以打破这种僵局的是令人意外的伏兵。



尽管觉得这么做有些鲁莽,但现在只能尝试各种方法了呢。



「进来吧。」



「你要我说几次我不会跟你一起搭电梯?」



「别说这么多,进来就是了。」



「……搞什么呀。」



确认伊吹同学即使感到烦躁,仍然搭进电梯后,我按下关门钮。



「我有事情想请你陪我商量。」



「啥啊啊啊啊?要我陪你商量?不不,我怎么可能答应啊。」



「但你不是搭上电梯了吗?」(注:这边的「答应」跟「搭」电梯,在日文中都是使用「乗る」这个动词。)



「是你叫我搭的吧。」



「既然这样,答应陪我商量也无妨吧?」



「不,这根本不合逻辑吧。」



「这对你而言也不是坏事。然后,关于要商量的内容──」



「你别擅自说下去啦。光是你要找我商量这件事,就已经是坏事了耶?」



就在我们进行这样的对话时,电梯抵达栉田同学的房间所在的楼层。



我先走出电梯,接着转头看向还在电梯里的伊吹同学。



「出来吧。毕竟这边不晓得哪里有人在偷看或偷听,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我才不管,我要回去了。简直莫名其妙耶。」



伊吹同学按下关门钮想打道回府,但电梯门没有关上。



「看来电梯也希望你出来呢。」



「是因为你从外面按钮在妨碍我吧!」



「话说回来,你有喜欢的东西吗?例如很重视的事物之类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



「别管那么多,回答我。」



「──唔。」



「唔?」



「不,啊~啊……是什么呢?我完全想不到,大概是草莓什么的。」



「你举的例子意外地可爱呢……够了,忘了刚才的话题吧。」



「是你先开口问的,这什么意思呀!话说你差不多该把手从按钮上放开了吧?」



伊吹同学变得越来越不高兴,我决定开口切入主题。



我领悟到赶紧共享话题,将事情往前推进也对她比较好。



「我接下来要去见栉田同学。」



「所以呢?你擅自去见她就好了吧。」



她「啪啪」地狂按关门钮,但当然毫无意义。



「事情没那么简单呀。她这一星期都旷课,一次也没露面。就算造访宿舍,她也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样子。我想请你把她从房间带出来,你明白了吗?」



「啥?慢点,为什么我得做那种事才行呀?」



「这也是在帮助人哟。」



「我才不管咧。即使对象是自己班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了,我怎么可能协助你的班级呀?」



我早就算到尽管告诉伊吹同学这件事,她也不可能爽快地答应帮忙。



但如果有好处,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电梯门一直开着,警告声开始「哔哔」地响起。



「好吧。既然这样,我给你成功的报酬。」



「我才不需要。你要是以为钱能打动我,就大错特错了。」



「嗯,是那样没错吧。但我提供的报酬,应该会是你强烈期望的东西哟。」



「……我不觉得有那种东西就是了。」



伊吹同学的心无法轻易打动。但只要拿出某样东西,她的想法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在体育祭中,可以事先登记最多五项想参加的比赛对吧。可以自由选择要参加哪种比赛或哪一组。虽然这种措施的主要目的是让学生用来达成必须项目,或者避开强敌……但相反地也是能够与希望的对象战斗的系统。」



我说明到这边时,原本毫无干劲的伊吹同学双眼发亮起来。



「我想你一定为了跟我战斗一直在等待,没有预约对吧?但是,不巧的是我不打算到最后一刻才决定。视情况而定,我也很有可能专挑剩最后一个名额的比赛报名。换言之,就算你想伺机而动,也永远没有机会跟我战斗。」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肯帮忙,你就会跟我战斗?」



「对,你可以挑一项喜欢的比赛和我战斗。当然为了班级,我是完全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你会无法获得胜利分数。如果这样你也无所谓的话。」



「哈!挺有意思的嘛。但是我无法接受才一项比赛。最少也要三项。如果你肯以两胜一败的形式跟我决胜负,我就协助你。」



「三项?真是狮子大开口呢……」



警告声响彻周围,我摆出在思考的模样。



「我不会让步的。」



我想也是。只凭一项比赛就决定胜负会让人无法接受这点,我也有同感。



话虽如此,但要是比两场或四场,也可能会打成平手。虽然打从一开始,比三场决胜负就在我设想的范围内,但如果开头就这么提议,伊吹同学也可能会要求比五场。



假如你比三场就能接受,这个妥协的条件就跟预定的一样呢。



「……好吧,我会配合你参加三场比赛,这样就行了吗?」



「就这么说定,不准之后反悔。」



伊吹同学这么说道,走出了电梯。



我松手放开按钮,于是电梯缓缓地开始关上门。



「当然了。只不过──要请你帮忙到这次事情解决为止哟。」



「你明确地告诉我怎样才算达成目标吧。」



「就是让栉田同学从星期一开始来上学,就只有这样。」



「感觉很简单呢。话说就算栉田缺课,那又怎样啊?无论谁都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吧?」



茶柱老师说过关于栉田同学的秘密,其实有跟没有一样。



只是重点在于这并非可以随便泄漏出去的事情。



我决定坦率地听从那个建议,说出一切。



假若伊吹同学是那种会到处张扬的学生,只代表我没有看人的眼光。



即使会把自己逼入更糟糕的绝境,现在也需要突破困境的道路。



告诉她的内容是关于栉田同学的事。当然,我不会故意隐瞒。



伊吹同学应该也知道栉田同学至今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是,我向她说明栉田同学的本性与想法,还有直到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为止的细节。



在我进行说明的时候,伊吹同学看起来兴趣缺缺似的随便面向其他方向聆听着。



一般来说,看到对方表现出这种态度,可能会感到不满,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她这种态度给救赎了。我将栉田同学现在为何会旷课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明完毕后,伊吹同学感到傻眼似的叹了口气。



「真无聊。」



伊吹同学对栉田同学的本性丝毫不感兴趣,平淡地针对事实述说感想。



「你没有大吃一惊呢,你原本就知道些什么?」



「并没有。只不过,我不相信有什么正经的好人。无论是栉田、平田还是一之濑都一样。越是爱摆出我是好人样的家伙,背地里肯定越是阴险。」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呢。」



说不定意外地有一针见血的部分。



「那么,龙园同学在你心中的评价相当高吗?毕竟他在表面上……不,包括私下在内,都不是个好人。」



「我更讨厌他。要顺便说的话,我最近也讨厌起像绫小路那样好像人畜无害的家伙。让人超级不爽。」



到了这种地步,反而让人好奇这世上有人能让伊吹同学抱持好感吗?



「哎,我不讨厌把那种家伙拉出来。我反倒想问她至今一直装好人的事情被揭穿,感觉怎么样呢。」



如果伊吹同学做得太过火,我必须阻止她才行,但感觉我似乎有必要效法一下那种强硬的态度呢。



「只要把窝在房间里的栉田拉出来就行了吧?」



「对。」



伊吹同学相当有自信,她脚步轻盈地走向栉田同学的房间前。



「你打算一个人动手?」



「你安静地在旁边看着。」



既然这样,让我见识一下她的本领吧。



伊吹同学走到栉田同学的房间前面,接着突然按住肚子,当场蹲了下来。



「……啊,好痛……好痛啊!」



然后她发出响彻走廊的哀号。



我有一瞬间无法理解她在做什么,茫然地注视着那光景。



「肚、肚子突然好痛……不、不行,我撑不到回房间……!」



咦……肚子痛?难道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



用借洗手间这个理由,让栉田同学开门?



姑且不论这种老套的想法,演技实在差劲到无药可救……



说到底,伊吹同学的房间根本不在这层楼。



就算在同一层楼,冲回自己房间肯定也比较快。



「厕、厕所,借一下厕所!」



她迅速地狂按栉田同学房间的门铃,想叫她出来。



即使持续这样的动作大约十秒钟,栉田同学也没有要从里面出来的样子。



问题已经不在于我跟这次事情是否相关了……



很明显地搬错救兵,我不禁想抱头苦恼。



持续演了几十秒后,伊吹同学露出严肃的表情,回到这边来。



「她应该不在家吧?」



「我想她肯定待在房间里。」



「真的吗?如果不会被刚才那样的演技骗到,栉田那家伙挺冷血的耶。」



「是、是呀。」



因为她好像是认真地这么说,这时还是别吐槽比较好呢。



我指示伊吹同学安静地跟我走,然后打开电表箱,里面安装着栉田同学房间的电表。



「这里可以看见圆盘对吧?假如这个圆盘转动的速度缓慢,她不在家的可能性很高。但倘若她在家里使用电视或电脑,转动速度就会变快。」



目前圆盘的转动速度略微快速。



「这样你就知道她在家的可能性比较高了吧?」



「……你居然知道这种像小偷一样的事情呢。」



「上周末在等她出门的期间,我也做了不少功课。严禁滥用哟。」



不,我才不会那么做──伊吹同学用冷淡的眼神看向我。



「你有想到其他方法吗?若没有,可能要立刻向你发出战力外通告(注:日本职棒术语,指球员已被排除在球队战力外)──」



「我搞错作法了。」



「咦?」



「虽然要赌一把,不过没差吧?我会强硬地把栉田给拉出来。」



尽管觉得想要她提出根据,但看到她的气魄,我判断可以再一次交给她处理。



我保持距离,然后她再度走到栉田同学房门前──



「唉,栉田。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据说你至今一直装乖的事,在考试中穿帮了啊?」



我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结果她竟然开始痛骂栉田同学。



大脑有一瞬间运转起来,认为应该阻止她,但就算那么做也没有意义。



因为就算阻止伊吹同学,她说的话也已经传入栉田同学耳中了吧。



「还真是难看啊。从人气王第一名跌落下来的感觉如何?啊,如果要论好人排行榜,一之濑还在你之上吗?从第二名跌落下来的感觉如何?」



与刚才生硬的演技相比,她煽风点火的技术要好太多了呢。



会绝妙地感到火大,大概是因为说的人是伊吹同学吧。



但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果然不能用粗暴疗法吗……



站在房门前的伊吹同学面不改色,而且也没有要住口的意思。



「让我看看你窝囊的表情嘛。」



她还用右脚脚尖以挺强的力道踢着房门。



「刚才堀北害我累积不少压力,我实在很想消除一下压力呢。」



伊吹同学丝毫没有想要拯救栉田同学的意思。



她对八成待在房门另一头的栉田同学宣泄这些真心话。



「踹别人的房门或许挺纾压呢,我也稍微能理解龙园的心情了。」



她用力地反覆踹门的行动,像是也为了让自己发泄了。



在她这样踹了几次门后,从室内传来了声响。



伊吹同学不管室内的动静,打算更用力地踹门时,房间的门锁突然打开了。



「──这样让我很困扰,可以请你停止吗,伊吹同学?」



便服打扮的栉田同学现身了。



没想到栉田同学竟然会对伊吹同学这种粗暴的作法产生反应……



我这一星期来的努力究竟算什么呢?我有点受到打击。



「看吧,出来啦。你果然是这种家伙。」



伊吹同学对栉田同学的性格瞭若指掌,说不定其中有伊吹同学才能理解的部分。



「你那种误会让人很不爽,可以住口吗?」



「哦?原来是这种感觉呀?比起装乖的你,这样还让人比较有好感呢。」



「我一次也没有对你抱持好感过哟,就跟那边的堀北同学一样。」



从她还会加同学称呼这点来看,她的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下来了呢。



因为躲藏起来也没有意义,我不客气地走到栉田同学的房间前面。



「方便的话,能让我们进去房间吗?我在外面等到很疲惫了。」



「哎,就算想关上门也没用啦。」



伊吹同学将一只脚牢牢地卡在房门缝隙间,因此栉田同学无法关上门。



栉田同学目不转睛地俯视伊吹同学伸出的那只脚,然后狠狠地踩了下去。



「──痛!」



栉田同学不断用力地转动脚踝践踏,伊吹同学也没有要收回脚的意思。



「真的耶,门关不上呢。」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在伊吹同学试图强硬地开门闯入时,栉田同学立刻往后退,一脸严肃地迎接我们进门。



「请进吧,这说不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慢慢坐吧。」



她的说法彷佛别有含意,她应该抱持着这种程度的觉悟吧。



一直维持现状让班级感到困扰,对栉田同学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肯定是因为下定了某种决心,才邀请我们进房。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想必是这样吧。栉田同学的房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维持得很干净整齐。在爱干净这点上,她给人比我更加注重整洁的印象。



「哦、哦~你收拾得还算整齐嘛。」



伊吹同学露出感到佩服与惊讶的模样,环顾房间里面并这么说道。



栉田同学看到她这种态度,回道:



「感觉伊吹同学的房间很杂乱,四处还散落着脱下来的衣服呢。」



「唔……你、你明明没看过,懂什么呀?」



不管怎么看,都能明显看出被说中了事实哟……



「坐下吧,我不会端饮料或点心出来招待,没差吧?」



「嗯,不用费心。」



被栉田同学催促坐下的我们,有一瞬间四目交接后,保持距离坐在同一边。



栉田同学坐在我们的对面,变成隔着桌子二对一的状况。



「那么,你们好像一直在我房间前吵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应该明白吧?是关于你这一星期都旷课没来学校的事情。」



「是喔。」



栉田同学漠不关心地回应,接着说道:



「明明都发生了那种事情,你觉得我还能去上学?虽然不会感到惊讶,但你也跟这女生讲了我的事情对吧?你这样算一种报复行为吧。」



「不是那样的,她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哦?你很信任她嘛?」



「并没有,纯粹只是她没人可以说而已。」



「喂。」



伊吹同学用拳头敲打桌子并瞪着这边看,但我无视她。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嘛。



「就算是那样,你也没有顾虑到对方的心情呢,我感到受伤了。」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就算我没资格,这也不构成堀北同学可以不用顾虑别人心情的理由吧?」



我们立刻展开锐利的言语交锋。



「将话题往前推进吧,我很清楚自己有思虑不周之处。可是一开始抱持敌意设下圈套的人是你,没错吧?」



栉田同学原本只是单纯的同班同学。



然而她始终把我当成应该退学的对象。



「关于这点我不会否认。但那也没办法吧,因为我实在无法忍耐呀。」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就算现在回顾过往,也想不到明确的答案。」



「我明白哟。毕竟我也思考过好几次相同的事情。然后我找到了一个结论──为了无法忍受堀北同学存在的我,你应该积极地自主退学吧?」



「别强人所难好吗?那不是结论,只是单纯的谬论。」



「是谬论呢。不过只有这个谬论可行呀。」



即使她会回答我的问题,但实在难以说是友善的对话。



可是这就是栉田同学的真心话,这点也是千真万确的吧。



一开始打算多少听听她怎么说的伊吹同学,双眼渐渐变成死鱼眼。



「你能把一切都当成过去的事,协助我们吗?」



「虽然早就知道你要讲这些啦,别笑死我好吗?」



「你具备那样的实力与价值。」



「我知道。」



她甚至没有露出谦虚的态度,立刻这么回答。



「超级自我意识过剩……」



对于这么小声低喃的伊吹同学,栉田同学没有订正自己的话,而是补上一句:



「会吗?我不那么认为。」



「我也不那么认为呢。我不认为你的实力很厉害,要不然我们在这里比一场?」



伊吹同学这么说完,握紧拳头。



「伊吹同学比想像中还要蠢呢。所谓的实力不是指那么回事哟?去看看OAA如何?在这所学校的实力要看OAA的成绩好坏吧。我想我跟你之间的差距比想像中更大哟?」



伊吹同学露出不满的表情,彷佛想说等着瞧似的拿出手机,确认OAA。



然后她比较了栉田同学跟自己的综合能力之后,脸色苍白起来,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希望你为了班级活用那份强大的实力。要是继续无故旷课,你的座位迟早会消失不见。」



「已经不见了吧。哎,这也难怪啦。以堀北同学的立场来看,你抱持会遭到反感的觉悟,反对让我退学对吧?所以若我派不上用场,会伤脑筋的是你自己。我很能理解你像这样拼命想要说服我的心情哟。」



栉田同学应当也很清楚班级的状况。



「我输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容身之处。但是,那场全场一致特别考试,我在最后一刻会那么安分,是为了尽可能给你造成损伤。只要我今后也继续旷课,校方就会惩罚有学生拒绝上学的班级对吧?然后受到惩罚的责任问题就会落到你身上哟。」



确实,要是栉田同学就这样继续旷课,班级就会彷佛不断在服毒一样,持续受到损伤。虽然迟早可能会因为特别考试,让她的拒绝上学战略走投无路,但栉田同学仍可以漂亮地达成复仇。



「这对你没有好处哟。」



「现在才说这些也太晚了。既然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想要尽可能多拉一点人陪葬,是很正常的吧?」



「啥?那才不正常。你别因为OAA的数字稍微好看一点,就得意忘形起来。」



「即便我是抱着一半好玩的心情邀你进来,但这么做好像是对的呢。你这人很有趣哟,伊吹同学。要是只有我跟堀北同学,八成只会变成很无聊的对话吧。的确,或许用『正常』来形容是错的。对我而言的正常,一定是所谓的异常吧。」



「意思是你承认自己是异常者?」



「自己是第一我才会心满意足,我无法容忍对自己不利的事物。」



「真恶心。」



「这也没办法吧,因为我没办法改变这种想法。这是天生的哟。」



被人说是迁怒或反过来记恨也无所谓。



彷佛大彻大悟一般让心情冷静下来的栉田同学,比平常还要更加诡异。



比她激动地大喊大叫、暴露出弱点那时要棘手许多。



「在校方强制采取行动前,我会继续拒绝上学。」



栉田同学宣言她今后也会继续这种抱持玉碎觉悟的攻击。



就某种意义可说是无敌的她,平淡地表示:



「你要怎么做?」



「没什么好做的,我只能像这样不断跟你对话。」



「你完全没有对策呢,跟绫小路同学有天壤之别。」



在绫小路同学的名字出现时,伊吹同学的耳朵抽动了一下。



「明明以为是我占上风,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岂止如此,还拟定了反过来利用我的计画。我觉得他是不能与之为敌的对象呢。」



「那个人──是呀。他可能拥有可以看透各种未来的力量。我最近才察觉到这件事。」



「那跟我一样呢。」



「是呀。」



之后稍微陷入了沉默。



「你也真是个傻瓜呢,堀北同学。明明把我切割掉就轻松多了。」



「我说不定是个傻瓜呢。毫无根据的直觉、毫无根据的自信。被人这么认为也没办法。但是你确实是个优秀的学生,这点无从怀疑。虽然对于知道你过去的我和绫小路同学,你的冲动行为具备危害班级的因素,至少你对班级持续贡献了一年半的评价不会有所改变。」



栉田同学这一路以来留下了足以自豪的成绩。



「如果你真的以让班级感到困扰为最优先,你只要照这样继续旷课,作为复仇或许会成功。应该说这样就好了吗?」



「你想说什么呢?」



「我在问你这种程度就能满足吗?」



「我能满足哟。因为我现在没有更多奢望。无论你讲什么长篇大论来说服我都没用哟,我是不会点头的。」



说服。听到这样的词汇,让我有一种鱼刺卡在喉咙里的感觉。



我的确希望栉田同学可以来上学。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这是眼前的栉田同学最清楚不过的事情。



但是,这是为了我自己。而对栉田同学而言,很难说是最适合的答案。



「我说不定误会了。」



「什么意思?」



「我原本认为自己是来这里『说服』你的。可是,不是那样子。结果那还是为了自己、为了班级,根本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什么?你这次打算因为同情,用哭的让我点头吗?」



「我只是察觉要带你到你根本不想去的学校是一种错误。」



「既然这样,话题可以结束了吧。只要我扯后腿,你也会自动跌倒。如果我长期缺席的校园生活能让你感到痛苦,我会很开心的。」



「不用管我会怎样。但是,这同时也会让你感到痛苦。」



「我会感到痛苦?那什么意思?」



「因为你明明还有应该要回去的地方,却会失去那个地方。」



「你变得挺会自说自话的嘛。都说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越是去想、去思考关于她的事情,就会有一种感情涌现上来。



「看着你就会让人很烦躁呢。」



「……啥?」



「就算想要贴近,但因为你太幼稚,根本束手无策。简单来说,你只是选错了所有选项。要是你没有企图排除不会说出秘密、也根本不清楚细节的我,就不会变成这种局面了。绫小路同学的事情也是一样。」



「我就说我无法忍耐了吧。」



「就是这点幼稚呀。因为无法忍耐所以大闹……这不是跟小孩子一样吗?」



这番话先戳中了一直默默在旁聆听的伊吹同学。



她不禁喷笑出声。



栉田同学对她的反应感到恼火,并表现出烦躁的态度。



「这点程度你就忍耐一下吧。你已经是高中生喽?明明只是走路去教室而已,却连这种事都办不到。你别一直躺在地上耍赖,快点靠自己站起来前进吧。」



「哈──你真敢说呢,堀北同学。可是,我是个感到受伤的可怜女孩哟。如果现在去学校,会被同班同学排挤,无法像以前那样生活。而你居然想把我带到那种令人难受的地方,还真残酷呢。根本没有贴近我的心情呀。」



「虽然我的立场没资格说别人,你现在难看到极点哟。」



「…………」



「你的本性已经被全班知道了。没有办法再做什么补救。所以你要给班级添麻烦。即使你在班上大哭大闹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但你真的就是个幼稚的孩子。不,是幼儿呢。感觉好像在应付幼儿一样。」



「别瞧不起人!」



她高举起手,毫不留情地朝着我的脸颊挥落下来。



我冷静地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制伏住她。



「这也难怪别人想瞧不起你吧。只为了自己的愉悦让我和同班同学伤脑筋,会把这种事摆第一的人,除了幼儿什么都不是。」



「你是要我一个人吃苦忍耐,协助你和班上那些家伙吗?」



「你别擅自解释。听好喽?你拥有稳固的实力。既然这样,『为了你自己』使用力量吧。周遭什么的根本没关系。假如你为了自己行动、为了自己升上A班,那无庸置疑是你的『功绩』。然后你利用A班的特权去做喜欢的事情就行了。若想做一样的事,这次记得去没有任何人知道你过去的地方哟。」



瞪着我看的栉田同学没有发出下一句话。



「校园生活只剩下一年半哟。应该没有多困难吧?过去这一年半来,你只让班上同学看到表面上的好人样。这比那个更简单。还是说就凭你的实力,连这种事都办不到呢?」



可以感受到栉田同学被我握住的手,因愤怒而颤抖着。



但是,我找到了另一个结论。



「我只会来这么一次。剩下的由你自己去思考。如果都说到这种地步,你还是要与我为敌的话──那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就一辈子当个小孩子吧。」



「在我停滞不前的期间,你会继续往前进……是吗?」



即使没有全部说出来,栉田同学应当也能看见目前的状况。



「你会退学,我则是在A班毕业,实现自己的梦想。想必是很大的差距吧。」



自尊心强烈的栉田同学想像了最讨厌的我的未来,闭上双眼。



从漫长的人生来看,校园生活占的比例很少。



「你真的……认为我接下来还有机会回归校园吗?」



「这就要看你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放软态度吧。」



她原本还是非常用力的手臂,花上一段时间慢慢地放松下来。



「我就听听你怎么说,告诉我你在思考的战略吧。」



在经历一番迂回曲折后,终于抵达栉田同学愿意侧耳倾听的状况。



但是,不能只为了让她感觉舒服而粉饰太平。



必须述说用来让她生存下去的计画,让她能信服才行。



我当场重新构筑原本就存在的几个暂定答案,同时推敲出理想的回答。



「你现在还打算装乖度过校园生活──」



「我没那个打算。应该说办不到吧?班上同学已经看到我的本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吧?」



「是呀。但换个说法,就是有可能对还没看过你本性的人重新装乖对吧?」



栉田同学稍微露出在思考的动作,然后低喃一声:「这可难说。」



「到目前为止,只有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同学等极少数的人知道真正的我。所以我对掩饰本性这件事还不会感到犹豫,然而现在是以班级为单位增加了吧?不是只有聪明的人,其中也掺杂许多愚蠢又像混帐一样的学生。」



栉田同学说的话十分合理。但在我做出反应前,伊吹同学先有了反应。



「讲话真毒!」



伊吹同学过敏地对「愚蠢又混帐」这个部分产生反应。



「又不是在说你,怎样都无所谓吧?」



「伊吹同学,如果你无法保持安静,要回去也行哟?」



「啊,是哦。那我要回去了。可以当作你会遵守那个约定吧?」



对于打算站起来离开的她,我姑且先传达应该告诉她的事情。



「不行哟。假如你现在回去,就视为中途放弃,契约算无效。」



「啥啊啊啊?别开玩……啊~好啦,那我就安静不说话,你们快点讲完。」



「契约?这个词还真让人在意呢。」



「我只是跟她约定如果她肯帮忙把你带到学校去,我会在体育祭上跟她战斗。」



我补充说明为何伊吹同学会在现场。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找伊吹同学,这疑问总算解决了。」



「姑且多亏了她,才能进来你的房间打扰,所以找她是有意义的呢。」



伊吹同学露出有很多话想说的表情,但她努力忍住了。



即使要忍耐到最后也想跟我一决胜负,这种志气值得赞赏呢。



「言归正传,我可以解释成在被人得知本性的状态下,继续扮演好人让你感到痛苦吗?」



「是那样没错呢。若是有意义的演技还能努力去演,但无法努力去演毫无意义的演技吧?」



到目前为止,如果能让我和绫小路同学退学,继续扮演好人就有意义。



然而要让班上所有人都退学这种事近乎不可能。国中时代,栉田同学陷入类似的状况时,是让班级瓦解,将一切划下句点。



所以她这次也做了一样的举动──这就是到目前为止的发展。



「倘若你不希望那么做,便没必要像以前那样跟班上同学相处。」



「哦?」



不光是眼前的栉田同学,对伊吹同学而言,这似乎也是个意外的回答,她们两人都露出类似的反应。



「就算在某种程度上封口,也无法保证绝对不会泄漏出去。既然这样,无法避免以栉田同学是双面人且抱有问题的学生这个前提来与其他班周旋。」



不过,那样代表栉田同学这个武器会失去一半的效力。



虽然她在学业和运动方面表现都不错,但两边并非有一流水准。终归只是个模范生。



即使天生的能力胜过佐仓同学,也欠缺除此之外的魅力。



「没有任何人信任我。我不觉得大家会接受这样的我呢,我没说错吧?」



「的确无法像以前那样顺利进行吧。但是,真的能说你完全失去信任了吗?你怎么看?伊吹同学。」



「…………」



「伊吹同学,回答我。」



「是你叫她闭嘴的吧?」



「我允许你发言。」



「真是的……一下叫我闭嘴,一下又叫我讲话,我可不是你的小弟还什么喔?」



「你不想跟我一决胜负吗?既然这样,就早点跟我说──」



「啊~真是够了!」



伊吹同学一边乱抓着头,一边回答道:



「你只是一直以来太爱扮演乖孩子而已吧。我不相信有什么完美的好人,反倒觉得之前的你还比较可疑。如果要问我相信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现在这个老实的你或许比较好呢。」



她连珠炮似的讲出自己的想法。正因为她不会搞什么小把戏或耍小聪明,在栉田同学听来,大概也觉得她是有话直说吧。



「啊哈哈哈,真是有趣的解答呢。应该说你的思考方式很罕见呢。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伊吹同学一样奇特。反倒该说正常人都会感到厌恶吧。」



「她确实并不正常。」



「喂!」



「无论是谁,多少都会有一点双面人。你最看重的是为了自己而行动这个本性的部分受到伊吹同学赞赏。因为你的本性绝对不会改变。」



想要改变她的本性这件事,说到底是错的。



「而且只要你不改变像以前那样对外的说话方式和语气,没有看到你本性的人,很难在真正的意义上想像你那个模样。无论别人怎么用话语说明,除非亲身体验过,否则人类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



「举例来说,对了,像一之濑帆波同学。她可以说是比栉田同学更善良的人对吧。如果有人跟你说她其实很暴力,讲话又恶毒,最喜欢看到别人失败,你会立刻信以为真吗?」



「……或许很难呢,毕竟她好像是真正的好人。」



「虽然我很怀疑就是了。」



「你怀疑的不是一之濑同学,而是好人这个存在本身吧?」



「哎……的确,若没有直接看到,或许不会知道呢。栉田的事情也是,光从堀北那里听说,本来也没什么真实感。」



「对吧?至少这一年半来,一之濑同学一直在当个好人。就算有人那样爆料,大家也不会相信。话虽如此,假如她的同班同学都口径一致地表示一之濑同学就是那种人,当然我们会感到可疑就是了。但是,果然还是无法完全浮现出那种想像吧?」



使用暴力、爆粗口的一之濑同学。无论是谁那么说,都无法澈底相信。



即使会警戒提防,但假如没看见她那一面,无法信以为真。



「没体验过就不会明白这点,或许真的是那样。格斗技也是,就算有人口头说明某个招式,警告说那招很不妙,有时也会完全无法理解。实际上吃了那一招后,便很清楚厉害之处了。」



「拿格斗技来举例很像你的作风呢,伊吹同学。」



「既然还残留着疑惑,就无法让人澈底信任哟。」



「这就是你发挥本领的时候了。你只能靠今后的作法巧妙地与人周旋。至少你调整距离感的技术和沟通能力在一般人之上这点是事实嘛。」



能否获得更深的信赖,在目前这个阶段还是未知数。



「就算面对其他班级时只要那么做就行了,那同班同学呢?筱原同学、王同学,尤其是长谷部同学八成怨恨着我吧。这样大家还能团结一致吗?」



「要所有人团结一致,或许不可能吧。但是,光靠你的能力回报班上,也能产生成果哟。」



只要不断留下比平均值更好的结果,也能让成绩不如栉田同学的学生无法轻易地开口抱怨。



「如果不被信赖的一面浮现出来,我会协助你。」



「……你觉得我会坦率地相信这种甜言蜜语?你难道不会背叛我吗?」



「你大可怀疑。我背叛你的时候,我会听你埋怨的。」



说到底,对在目前这时已经完蛋过一次的栉田同学来说,本来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要不要在这时再一次站起来,全看她自己的决断。现场陷入今天最漫长的沉默,栉田同学闭上了双眼。然后她开始嘀咕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最后她似乎做出了结论,只见她睁开双眼。



「我知道了。我会只为了我自己奋战一年半,对班级做出贡献。我不会为了堀北同学和班上同学战斗,这样就行了吧?」



「我没有任何不满,只要你能用结果回报班级就行了。」



栉田同学站起来,她这次伸出的不是拳头,而是左手。



「与那时相反呢。」



之前栉田同学没有回应我伸出的手。



「用左手握手好像含有敌对的意思哟。」



「……是这样吗?我以前对你伸出了哪一只手呢?」



「左手。」



栉田同学记得一清二楚,她立刻这么回答。



也就是说,她是在理解其中含意的前提下,用左手要求握手呢。



我也再次站起身,伸出左手回应那只手,与她互相握手。



「变得好像敌对纪念呢。」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像我们的作风吗?」



「或许是那样也说不定呢。」



她用力地回握我的手,我也再次回握。



「对了,我有一件事很想对堀北同学做做看……可以吗?」



「请求?是什么呢?」



「就是呀──」



露出微笑的她缓缓地朝我伸出了双手。



她的手越过身体的高度,靠近脸这边。



然后才心想她温柔地触摸了我两边的脸颊……接着左右两边同时窜过刺麻的电流。



随后我才注意到那是脸颊被狠狠捏住的疼痛。



「你奏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你哟,堀北同学。」



她这么说,更用力地捏住我的脸颊。



「从今天见到你时,我就一直觉得很烦躁,已经缔结合作关系的现在也觉得很烦躁。一想到从星期一开始,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我想那种压力一定不得了吧。得像这样稍微发泄一下才行呢。」



她更起劲地捏着我的脸颊,没有要停手的样子。



「已、已经够了趴?」



「不行不行,这样完全不够呢。」



我原本打算稍微接纳她的任性,得意忘形的栉田同学却没有要停止拉扯我脸颊的样子。



既然她丝毫不打算松手,我也自有办法。



我同样地伸出双手,捏住栉田同学的脸颊。



「──唔!」



「差噗多口以请你松手了吧?」



我原本认为她只要感受到相同的痛楚就会停手,但……



「啊发发,光速你的丑脸就够好笑了,别再开其他玩笑豪吗?」



我没有退让,指尖更用力地紧捏,我抱着要撕裂她脸颊的干劲还以颜色。



尽管如此,栉田同学还是一步也不退让,用感觉超越极限的力道回捏着我。



(插图009)



这么一来,就是在比谁比较倔强了。



「……你们两个就闹到撕破脸吧?感觉实在太蠢,我要回去了。」



唯一冷静的伊吹同学这么说,先一步从玄关离开到外面了。



我们固执地僵持了两、三分钟,就在疼痛也开始麻痹的时候。



我们察觉到彼此都在暴露出愚蠢的模样,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看到栉田同学的脸变得通红,我自觉到自己大概也是那样。



「……星期一记得来上学。」



「真是纠缠不休耶,可以快点回去吗?」



她几乎是要赶人地推着我的背,我离开她的房间来到了走廊。



「真是的……」



我抚摸着疼痛的脸颊看向电梯那边,只见伊吹同学搭进电梯里。



「该不会是在等我?」



我这么说并迈出步伐,于是伊吹同学吐出舌头,按下电梯的按钮。



「……她说不定拥有惹人生气的才能……呢。」



但多亏有她才能见到栉田同学这点也是事实。



在体育祭必须按照她的期望,做个了结才行呢。



2



我从床上抬起沉重的头,迅速地离开了被窝。



明明不是发烧,却一直有种轻微的钝痛。



原因十分明显,因为我沉浸在罪恶感中,已经跷课了五天。



明明一直以来除了生病外,我一次也没有请假过。我受到罪恶感谴责,为了消除那种心情,我试图思考其他事情,却无法成功地把那些情绪从脑海中赶出去。要是想赶出去便能赶出去,就不用请五天假了呢……



做点什么转换心情吧。我这么心想,伸手抓住手机。



收到的好几封讯息仍然是未读的状态,我就这样点开相簿,读取拍摄初期的纪录。我滑动手机画面,感到怀念似的看向照片。



最先让我停下手的,是刚入学后没多久,我还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朋友时的照片。



温柔地露出微笑的平田同学站在还无法自然地露出笑容的我旁边,这是我跟他一起拍的第一张照片,然后也是唯一的两人合照。



虽然我现在也不擅长笑,但感觉跟这时相比,已经进步了不少。



「真令人怀念呢……」



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度过校园生活。



最先让紧张不已的我放松下来的人,就是平田同学。



当时我还没有自觉到「喜欢他」这种心情。



只觉得他帅气又温柔,是个很棒的人。



在竞争意识激烈、大家都很会念书的中国根本无暇谈恋爱,所以我没能察觉到。虽然不晓得自己是何时察觉到那份爱慕之情,但从有自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认为自己不会说出来。



因为平田同学很受欢迎,根本不是我能高攀的对象。



就算一时冲动向他告白心意,也只会让他感到困扰而已。



所以我将这份感情隐藏在内心,只求能待在他的身边就满足了。



「──明明如此。」



光是回想起来就再度让我感到难为情,然后变得害怕,眼泪夺眶而出。



「该怎么做……」



我喜欢平田同学这件事被全班同学知道了。



大家一定也发现换座位时我是为了换到平田同学的身旁吧?



我不晓得该摆出什么表情去上学才好啊……



思考到这边后,这次又有别的罪恶感袭向了我。



让长谷部同学看到温柔与严厉的一面,便退学离开的佐仓同学。她痛苦的心情照理说是我这种人无法估量的。明明如此,我却无暇顾及他人,只是希望那场考试快点结束,而按下了赞成她退学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