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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东西、不会失去的东西(1 / 2)



林间学校的第七天早晨。今天我们作为小组的日子,总算就要结束了。



明早一到,马上就是考试了。虽然因为桥本的机智,让我们的小组得以不瓦解,但我们和这个团结力逐渐提升的小组的关系,也将会在考试结束的同时结束。应该也有不少学生会隐约有点不舍吧。



尽管小组里大部分学生都对高圆寺抱著厌恶感,但此外的学生应该都变得很融洽了吧。石崎比起高圆寺大概更讨厌我,不过他有尽量不把那点表现出来。其实石崎应该很想前来逼问我,但他深知那么做的下场会是如何。



动不动就发火以及语气粗鲁之处说不定和须藤很相似,但在关于观察场面气氛的能力则是石崎这方比较厉害。给人一种会尊敬对方,在该认同的地方会明智地认同的印象。所以,龙园也才会把他摆在身边吧。



不过就算这么说,须藤也不逊于石崎。



须藤在身体能力的强度上压倒性地高出对方,而且现阶段须藤的学力恐怕也比较高。须藤持续接受堀北的指导,今后学力应该也会一点一点地发展下去。虽然类型很相似,持有的武器也各有不同。



「我想先谈谈明天的道路接力赛。请各位听我说。」



虽然所有人都在床上,不过目光都望向了启诚。



「我们只有十个人,所以会变成要给每个人强加庞大的负担,但视情况不同,说不定反而可以进行得有利于我们。」



「什么意思啊。人数多的话,跑的距离就会变短,就会很轻松吧。」



「如果十五人平均分摊的话,每个人的负担确实就很少。但当然会更有可能混入许多脚程慢的学生。擅长长跑的学生在这年级里也是屈指可数。」



「……确实。」



「总之,意思就是说,这也是个缩短差距的机会。」



「可是啊,前提是我们小组整体的运动神经都很优秀吧?」



石崎环顾周围。我恐怕也被放入了运动神经好的类别,但既然不能算进高圆寺,其他在跑步上能期待的就只有桥本了。这绝对无法说是在长跑上压倒性强大的小组。最重要的是……



「真惭愧,我自以为了不起地说明,似乎却没办法成为战力。」



启诚自己是最清楚的吧。因为在这个小组里,对体力、跑步能力最不安的就是启诚自己。但他身为负责人还是说出了策略。



「道路接力的距离是十八公里。因为规则是一人最少也必须跑一点二公里,如果是十五人的小组,所有人就会强制性要跑相同的距离──一点二公里。但如果是十人小组的话,分配就可以有大幅变更。」



「就算因为受伤不参加,也不能连那家伙的份都跑吧?」



「毕竟当天因伤病缺席,将以惩罚来处理。不只人数上会变得不利,还会被大幅加算时间的机制。并不会那么简单。还有如果交棒点不间隔一点二公里就不行的这点也会很重要。」



校方尽可能地在摧毁如捷径一般的漏洞。该正当做的事,就必须正当地去做。对脚程没自信的启诚、弥彦这两人,应该至少也要跑一点二公里的距离吧。B班的三人就算放在最低底线或许也没关系。阿尔伯特的脚程算快,但体力上有需要克服的地方。假如所有人都安排在最低距离,剩余四人平均跑完的话,一人就要跑二点七公里以上。若是擅长长跑的学生,就十分有可能争取到距离。启诚也说出了我正在思考的事。组员们听完了那些话。



「既然这样,我就跑三公里……三点六公里吧。」



主动这么宣言的是石崎。他无庸置疑是这些成员之中能跑步的其中一人。另一人也接连地举起手。



「这么一来,我也只能跑了呢。因为我不会不擅长跑长途。」



这么说著的是桥本。两名班级代表人物坦率地誓言接下沉重的负担。这样就是七点二公里了。



「谢谢。」



启诚感激地低下头,坦率地答谢。



若是这种发展,我好像也就得在一定程度上支援他们了吗?



「那……我也会尽量试试。虽然我不知道可以跑出怎样的成绩。」



「可以吗,清隆?」



「别有过度的期待。」



然而,关键在于这之后。那就是拥有最高潜能,以学年顶级运动神经为傲,连须藤大概都不是对手的──高圆寺这男人的存在。



高圆寺跑得越多,其他学生就会越轻松。



他应该会跑最低单位一点二公里,但目前没答应跑更多。重要的是,我们连他会不会认真跑完都不知道。就算含我在内的九个人全力跑完,如果高圆寺用走的之类的不认真应考的话,就非常绝望了。



「高圆寺,我也想请你跑一下。」



正因为有自觉自己是最大的包袱,启诚便以更胜刚才的低姿态向高圆寺低头。



那个高圆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指甲,贼贼地笑著。



「高圆寺。」



启诚冷静地再次叫他。



「我当然也会跑。但我没有像他们那样跑长程的兴致呢。」



他没有马上答应。



虽然石崎瞪著高圆寺,但没有突然跟他起冲突。他这几天开始理解高圆寺的行动,学到一点小事是没意义的。



「我想避开小组变成最后一名的风险。」



「是呀,我也了解你想说的话,眼镜同学。」



高圆寺把目光从指甲上移开,俯视著启诚。



「就算长距离不行,我也想请你至少认真跑完一点二公里。」



所有组员的目光都向著高圆寺。



「我没办法答应你。就算这个小组在综合成绩上变成最后一名,也不代表我会被退学。只有负责人的你会退学而已。你不可能做出指名要同组的我一起陪葬的残忍行为。没错吧?」



假如负责人不是启诚,而是石崎或弥彦的话,高圆寺说不定就会跑了。



但若是同班的启诚,他预计被抓去陪葬之类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假如他在这边威胁要是不合作就抓他陪葬,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有高圆寺去跑的可能性,但相对地,以后就绝对不会再从高圆寺身上得到协助了吧。



「……那告诉我,你怎样才愿意帮忙?如果付你个人点数,你就愿意跑的话,要我支付也没关系。」



就是因为清楚自己在扯后腿,所以启诚才会打算自掏腰包提供点数。



「你不要一个人扛,幸村。虽然不多,但我也有一些点数。」



「我也来出吧。」



石崎之后,桥本、弥彦他们也附和似的表示赞同。积少成多,从九个人身上收集点数,就会变成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额。



面对小组所有人充满压力的请求,高圆寺他──



「很不巧,我不愁个人点数呢。再说,就算没有点数也可以过上充实的校园生活。」



团结性增强的小组的想法,完全没有传达过去的迹象。



凭一点点的现金,高圆寺果然不会行动。



话虽如此,但就算叫他为了班上努力,应该更会是白费力气吧。



这几天为了让高圆寺动起来,包含我在内的所有组员都绞尽脑汁,或是跨学年请人来帮忙。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那么意思就是说你不愿意跑了,对吧?」



「是啊。」



高圆寺表现出稍做思考的动作,并这么说道。



「我似乎帮不上你们呢。」



高圆寺这么说,拒绝了我们。



虽然忍耐著的石崎打算站起上前逼近高圆寺,但启诚阻止了他。



「但唯有一件事,你们就放心吧。我不打算做必要以上的事,但最低限度的要求,我就完成给你们看吧。毕竟我也有自己的一套做法。」



「总之……你是说,你会留下跟一般人一样的结果?」



「就是那样呢。但我的话,就算是最低限度,应该也会留下算是优秀的成绩就是了。唉,这对你们来说大概是个好消息吧。」



对于高圆寺的这番话,九个人应该都感受到了才对。



感受到他多少萌生出作为小组的自觉,想要为伙伴好。



但实际上完全不一样。我一直以来分析著的那个高圆寺只会为了自己行动。



截至目前的所有考试,高圆寺都反覆做出了破天荒的行动。



可是,任何一样行动都不至于能把高圆寺逼到退学。



虽然高圆寺预测启诚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抓他陪葬,但还是有可能性。如果明显留下了不好的成绩,也会被校方指出这点。他在被指名陪葬时,显然会失去后路。这男人不会犯下那种失误。



「什么叫优秀的成绩啊。你平常连打坐都没好好在做,办得到吗?」



「呵呵呵,因为坐禅之类的,我在幼年时期就已经精通了呢。No problem。」



「你那到底是怎样的幼年时期啊。」



高圆寺就算被那样吐嘈,也持续愉快地笑著。



话虽如此,那样对启诚来说或许就够了。



尽管高圆寺没有什么互相帮忙的想法,不过还是做了最低限度的约定。这部分很重要。正因为是同班同学,他才会发觉高圆寺的潜能多么高。虽然也有很多打坐或笔试等未知数的部分,但像是长跑等体育一类的,他似乎能够信任。



1



解决一项问题后,接著就是早上的打扫时间了。



启诚一如往常地打算打扫,结果石崎就抢走了抹布。



「休息一下吧。要是道路接力当天变得没办法跑,那样才教人困扰。」



「不,可是──」



「你休息吧。相对地在笔试上要努力喔。你可要考到一百二十分左右喔。」



「……嗯。虽然没办法考到一百二十分,但我会以一百分为目标……」



石崎理解到要互相帮助。启诚一边感谢他,一边在一旁坐下。



「你还真好心耶,不良同学。」



「吵死了,我宰了你喔,高圆寺。你这家伙从第一天到现在都完全没做吧!」



「是这样吗?HAHAHAHAHA!」



高圆寺不拿抹布也不拿毛巾,就前去大自然中散步。



在二年级和三年级都盯上他的情况下,那态度实在是很光明正大。



「那家伙有病。你们有那种家伙在班上,还爬得上上段班吗?」



搞得甚至让D班操心。



「……我没信心。」



启诚一直都有以上段班为目标的强烈想法,但高圆寺好像果然超乎了常规。



明天正式考试,高圆寺会如何行动也是个很大的要素。虽然在早上的讨论上获得了最低限度的约定,但也并非有了绝对性的保证。他也可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偷懒。



假如,要是他就像扫地一样否定了参与本身,最后一名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极高。就算现在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的高年级生,说不定也会突然对我们产生敌意。



我认为高圆寺是个不会做出那种事情,而且行事都会经过计算的人,尽管如此仍会防范他那种可能背叛预想的超乎常理性。



石崎好像察觉到启诚的样子很不安,于是就靠了过来。



「别担心啦。只要我们来补足就可以了。」



「这台词真不适合你呀。你才一天就变懂事了呢。」



「啰嗦耶,桥本。你有意见吗!」



「我没意见。小组的名次也会影响我的规画,我想尽量以上面的名次合格。对吧,弥彦。」



「……算是吧。既然进到棘手的小组,也只有硬著头皮上了。因为要是拿下窝囊的成绩,也会让葛城同学失望呢。」



桥本对以葛城为中心思考的弥彦露出苦笑,但还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弥彦也有会在长跑之类的运动层面上扯后腿的自觉。虽然讲东讲西,但态度比一开始收敛了许多。



「我因为坂柳的指示而跟葛城对峙过好几次。虽然我觉得会被你憎恨,但这回我们是货真价实的伙伴。只有这次,我们就忘了那段关系吧。」



「哼。这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弥彦的语气没有很粗暴,但他对桥本的信任度很低。他应该是对于至今葛城受到同班同学的阻碍有无法谅解的地方吧。



「这次把葛城同学设成负责人的不也是你吗?」



「我没参一脚。那是的场的方针。」



弥彦没有接受如此否认的桥本。



即使如此也自我克制,作为小组一员行动,对此我想给他一定的好评。



2



考试就在明天了,现在是最后的晚餐时间。



我看见拿著托盘走过去的一之濑,于是就叫了她。



不是特别以搜集情报为目的。



只是因为我隐约感觉到那股氛围不像是平常的一之濑。



「你有什么烦恼吗?」



「咦?啊,绫小路同学。不,没什么,我刚才只是稍微在思考各种事。」



「你面临了难题呢。」



一之濑打算离开,但还是一度停下了脚步。



「明天终于要考试了,绫小路同学认为这次的考试怎么样?」



「这问题还真笼统耶。」



「我希望你告诉我自己老实感受到的事。」



「和至今的考试都不一样,或许有点严苛呢。总觉得退学的风险很高。」



「是呀……但毕竟都到了第三学期,难易度提升也很自然吧?」



「或许吧。」



「说到风险呀。不是有负责人这制度吗?成为小组的领袖。」



「嗯。」



「虽然当上那个负责人是件风险非常大的事……但是为了获胜,自己当上负责人也很重要吧?」



我倾听一之濑的话,没有表示否定。



「就算说了什么退学的风险,该说总觉得这件事很不踏实吗,而且又很没实感……老实说有很多部分都看不见。但我认为真正可怕的既不是因此会失去的班级点数,也不是个人点数。」



「……你是指同学吗?」



「嗯。失去伙伴的风险是无法计算的哟。」



「万一有某个同学要被退学了,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是吗?」



一之濑慢慢抬起脸,淡淡地笑了。



「绫小路同学,你果然很聪明呢。」



「你怎么会那样说?」



「因为呀,通常如果要被退学就束手无策了吧?但你知道还有『后续』。」



「虽然那纯粹是心理层面上的疑问……」



「如果是心理层面的疑问,就不会使用什么『打算』这措辞来表达了吧。就会像是『会变得怎么样』。或者表达就会截然不同,像是『班上没问题吗?』之类的。」



「抱歉。你真的太抬举我了。我只是日文不好而已。」



「就算是这样,我觉得那也是值得尊敬的一种『直觉』」。



「不小心聊得太入神了。」她这样说完又补了一句「回头见」,就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一之濑也有各种事情想独自思考吧。我目送这样的一之濑,随后她也被其他学生搭了话。这就是红人的辛苦之处呢。就算想自己思考事情,周围也不会放她一个人。一之濑平时都会露出笑容,但今天实在很不一样。



「嗯……对不起,现在有点没那种心情……」



面对与她感情要好的两名少女,明显没精神的一之濑以近似无视的形式离去。



「对不起。发生了各种事情,我今天想要独处。」



那看来明显不是装出来的演技。



这状态可说和林间学校刚开始时判若两人。



看见那样子我就了解到了。坂柳似乎开始动作了。



这次考试引起风波的不会是男生,说不定果然会是女生那方呢。



3



到了考前最后一天,状况有了大幅变化。



虽然餐厅整体气氛本身跟平时没两样,但笑著的人和消沉的人的区分非常明确。主要是小组的成功与否出现了对比。



我来到了走廊,就发现惠靠在餐厅出入口的墙上。



我以一副若无其事擦身而过的模样收下了一张纸条。惠马上就进了学生餐厅里。她应该是要和朋友会合吃饭吧。我在跟惠分道扬镳后看了那张纸,接著就把它撕碎,分别丢到设置在校内各处的好几个垃圾桶里。



亏她这个星期都忍了下来。不过,那好像也终于来到了极限。



我离开学生餐厅,往校舍一隅移动。



因为我让惠盯上的人物正在为了寻找独处的时光而四处徘徊。



能在这所林间学校独处的时间很有限。



虽然也是有在半夜找她这办法,但我如果长时间不在共同房间的话会被人发现。



这样的话,利用所有人在学生餐厅齐聚一堂的时间点就是最理想的。



我往那个人前去的方向走,然后蹲下来潜藏著。



她没发现我,我看见她憋著声音哭泣的模样,有一瞬间犹豫了该怎么办。



不过,就算说这里是很难被人发现的地方,仍不知道其他学生何时会出现。既然这样,我就赶紧解决吧。



「如果有烦恼就该跟堀北……跟前学生会长商量吧?」



「唔!」



少女抬起脸。她是三年A班的橘茜。



她对让人看见自己没用的模样感到慌张,擦掉了泪水。



「你、你是指什么?」



「什么指什么,就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



「我完全没在烦恼。」



「没烦恼还哭的话,也算是个问题呢。」



「我又没在哭!」



她这样说,同时别开视线。



不打算从那地方移动,应该是因为她知道回到光线强烈的地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泪水的痕迹都会变得更加鲜明吧。



「我也会有想要独处的时候。」



「我们确实几乎没有私人空间呢。」



硬要举例的话顶多就是厕所,但长时间利用还是会很不自然。



毕竟应该也会有不少学生看见她进出。



「我认为自己姑且算是站在堀北前学生会长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