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壹 奇装异服之人乍现(2 / 2)




「少啰唆,跟我来就对了。我不是说过希望你也来参加雪仗吗?我和藩校的那群家伙待会儿就要开打了,人手不够,所以你也给我过来!」



「可、可是,你这样我很伤脑筋耶。欸、呀啊啊啊啊~!」



「后来她竟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拖带拉地把我带走了耶!结果到了镇上郊外的平原一看,双方阵营的小学生合起来竟然有两百个人以上……」



「两百个人!还真是惊人的数目耶。」



宗朗佩服地说道。



「你可别小看了乡下的雪仗!顾名思义,这可是一场货真价实的雪『仗』呢!和单纯的玩雪不一样,几乎就和真的战争没两样喔!」



实际上,互扔雪球不过只是前哨战而已。



参与雪仗的学生会在双方大将的指挥下分为几支小队,并且在积雪上进行近似于相扑或摔角般的肉搏战。



「喔,听起来气氛愈来愈热烈了呢。」



「所以小续续的任务就是去打雪仗吗?」



「呜吱。」



十兵卫和佐助纷纷对兼续的话题表示兴趣。



由于庆次特地跑来迎接自己,正常来想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凑人数而已。果然有诈。



「其实……这根本是她设下的陷阱!」



「什么?」



「我不是说了是陷阱吗!雪仗才一开始,立刻就有数不清的雪球朝我飞过来,当我被打到脚步都站不稳时,对方更是变本加厉地对我发动集中攻击,我甚至还被埋到了雪堆里耶。」



「哇,这样子啊。」



光是听兼续的叙述,的确很能感受到她在这场雪仗中的奇怪定位。



「应该说这根本就是霸凌才对!这是霸凌!那家伙把我当成诱饵,让敌方的攻击集中在我身上,如此一来本队就能获得胜利,她竟然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战术耶!」



「呜、呜、庆次,我、我……」



惨烈的雪仗结束后——



满身疮痍的兼续拖着踉跄的脚步回到了本阵后,庆次立刻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唷,你的诱饵角色扮演得真不错呢!托你的福,我方可是大获全胜喔!就是因为你是诱饵,对方才会像是发了狂似地冲过来呀。啊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是,被当成诱饵的应该不只兼续你一个人吧?」



「基本上被当成诱饵的大概有十个人左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打在我身上的雪球却比其他人多了十倍耶!实在太奇怪了吧!」



「十倍……」



宗朗开始觉得,这一切渐渐地无法只月倒楣两个字来解释。



然而,兼续的恶运似乎并未就此结束。



「才不只是这样而已呢!」



「咦,还有别的吗?」



「嗯。其实后来……」



米泽的夏日总是比预期来得更加炎热。



位处盆地加上当天闷热无风的天气,使兼续得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卖力地沿着通往学园的道路前进。



「呼、呼,真是热死人了……咕哇!」



兼续之所以无法继续抱怨,正是因为天外突然飞来的一颗石头,准确地命中了兼续的背部之故。虽然只是颗小石头,但兼续向前扑倒在地的模样,足以证明其加速度及准确度绝对不容小觑。



「做、做什么啊……」



「哈哈哈!是我啦,正是本小姐!续,你也太迟钝了吧。我还以为你绝对能够闪开呢。」



声音一如预期地从电线杆上方传来。而兼续不用猜想也知道对方的身分。



「庆次!又是你这家伙!」



「哎呀,别那么生气嘛。你不是说想要和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吗?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咦!可是我要去学校耶。」



「你的意思是不想和大家一起玩吗?那我下次就再也不找你啰。」



「我、我……我知道了啦!去就去嘛!」



「咦,那后来怎么了?」



「糟透了!我从一开始猜拳输掉之后,就一直当鬼当个不停,其他人连一次都没当过耶!」



「可是,你只要抓到所有人之后,不就不需要继续当鬼了吗?」



「话、话是没错,可是,大家不是武士,就是玩捉迷藏的强者,我根本就抓不到半个人啊!」



听了兼续的描述,宗朗和十兵卫的脑海中纷纷浮现某个画面,但两人并未作出任何表示。



「呃,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还好啊。」



「还有其他的啦!」



米泽的春天总是来得相对迟缓。



然而,嫩芽初吐的小树和新叶萌生的草木,仍像是在驱赶好不容易融化的冬雪的沉重感一样,轻柔地抚慰着人们的心灵。



而在季节更迭的景色之中,仍旧穿着厚重外套的兼续,正快步地走在前往学园的路上。



「总算是稍微变得温暖一点了呢。好棒喔,好,今天放学后就顺便到街上去逛逛……噫呀!」



突如其来地从电线杆上一跃而下的庆次,直接一把揪住了兼续的脖子。



「庆、庆次,你到底想干嘛啊?」



「喔,续,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去街上新开幕的购物中心逛逛吗?」



「我、我是说过,但是现在我得到学校去,没办法现在就去啦。」



「笨蛋。我有说现在就要去吗?我是说放学后啦。而且大家都会一起去,所以记得到校门口集合喔。」



「真、真的可以吗?感觉好像会很好玩耶。」



「对啊,可别迟到啰。」



「感觉这次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小续,跟大家一起去买东西不好玩吗?」



宗朗和十兵卫一前一后地说道。至少目前还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兼续却开始激动地反驳两人。



「问题可大了啦!后来我到了集合地点时,竟然没半个人在那里。我以为大家已经先出发了,所以急急忙忙地追上去,结果却在途中的泥地摔了一跤,害我整件外套都沾满泥巴了啦!」



兼续面红耳赤地强调着。



「可是,整件事情听起来好像不是庆次的错耶。」



「小续,你为什么会迟到呢?」



「其实……我因为太紧张了,后来觉得肚子很痛,第四堂课上到一半时就跑到保健室去休息,结果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所以……」



兼续的辩解令宗朗和十兵卫只能无言地对望。



「而、而且不只是那样而已喔!后来我好不容易跑到了购物中心,没想到大家已经先回家了,又被放了一次鸽子的我,还傻傻地在将近有十个大江户巨蛋大的购物中心里面到处找人耶。」



「……听起来好像只是兼续你没跟上大家的行动而已嘛。」



「后来前田小庆怎么了呢?」



已经了解大致状况的宗朗叹了口气,而十兵卫则是继续问道,兼续这么回答:



「这个嘛……」



夕阳已经完全没入西侧,兼续也理所当然地被接近关店时间的购物中心给赶了出来。



在仍然可以听见「※萤之光」的卖场出口处,兼续正不知所措地伫在原地。(译注:「萤之光」原曲为苏格兰民谣,在日本许多公共或商业设施会于休息前播放此曲。)



「该怎么办呢?我是勉强跟在大家后面才来到这里的,现在我连回去该搭哪一班公车都不知道。」



兼续每天都从位于山麓边的家里通勤,到位于米泽郊外的学园塾分校上课。



除了鲜少到这种大都市里来之外,满布全身的紧张感更使得她连冷静地找出公车站的位置都办不到。



「怎、怎么办……」



和乡下不同,都市里随时都有三五成群的人来回地走动着。



当中既有朋友、也有情侣。有的人脚步急促,有的人则是踏着缓慢的步伐,乐在其中似地移动着。



然而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兼续却感到无一处安身之所般的孤独。



早知如此,就应该遁入沓无人烟的暗巷里才对。毕竟那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情沉静,无论是触碰树叶或是被忽然窜出的小动物吓到,也远比此刻更能带给自己熟悉的感觉。



「总、总之,我得先找到公车站,然后再问司机或车掌先生就行了……」



然而偏偏就在此时,兼续忽然发现了外套口袋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没有!我的钱不见了!」



她立刻翻遍所有的口袋,并且将脱下的外套反过来甩动,但仍然不见钱包的踪影——虽然自己的钱包只不过是个放零钱的小袋子而已。



「在哪里、在哪里呢……啊。」



由于先前跌倒使得外套满是泥泞,因此感到丢脸的兼续在来程的公车上还有购物中心里,都会把外套脱下来。



当时虽然她都用手拿着外套,但偶尔口袋还是会掉出来,或许就是那时候弄丢了钱包。



「这、这下子麻烦了。这样一来我不就回不了家了吗!」



兼续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搭公车来的时候大概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照这样推算的话,最糟糕的状况只要走上四、五个小时,应该也能回得了家才对。



但是状况并没有这么单纯。



「我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兼续无法确定正确的回家方位。



「……呜、呜。」



几乎无法思考的兼续仍努力地移动双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此时的兼续已经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搞不清楚了。



别说是公车站所在的大楼,眼前就连警察局都找不到。



「我不行了。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城市了啦!」



再也按捺不住的兼续,声调从绝望转成哀嚎。事情演变至此,从双眸流下的两道泪水已经无法再引起兼续的关心了。



然而,此时有个更加糟糕的想法浮现脑海。



「如果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我身上又没有半毛钱,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啊。没有钱的话……连饭都没得吃,我一定会死掉的……噫呀!」



锵!一个清脆的金属声响传到了耳边。



有个硬币打在兼续的额头而反弹到了水泥地上,并且在地上沿着圆形轨道转动着。



惊讶的兼续立刻抬起头来。



「唷。公车钱就算是我请你的吧。」



在街灯的映照下,有着一头绯色头发的少女——庆次站在兼续的面前如此说道。



「这不是很棒的故事吗,真好!」



「前田小庆是个好人呢,好帅气喔!」



「呜吱、呜吱吱!」



就连佐助也莫名地红了眼眶。兼续则是无奈地回应。



「还、还好吧,只有最后那一刻,我确实是有被她帮到的感觉。」



骑虎难下的兼续也只能老实地苟同众人的意见。



「呃,我觉得如果没有她出手相助,你可就惨了耶……」



「可、可是!真的要说的话,这些事还不都是那个女的找我去一些奇怪的地方,我才会碰上这么多倒楣事的!要是没有她的话,我也不会被雪球砸成那个样子,也不会玩个捉迷藏还像是加班一样,被迫当鬼当到腿软,更不会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被丢在街上啊!」



眼看宗朗和十兵卫脸上的同情之意渐淡,兼续决定继续搬出自己的凄惨遭遇。



「还、还有很多事呢!像是她邀我去郊游,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山里,或是找我去钓鱼时,害我差点淹死在河中央,还有带我去参加游戏大会,但是却只有我一个人得接受处罚……」



「那些全都是前田小庆找小续一起去的,对吧。」



十兵卫问道。



「对呀!真是的,那根本就是恶魔的邀约嘛!都是她害的,我才会那么惨!」



「我想前田小庆一定很喜欢小续才对。所以她才会经常找你去很多不同的地方,因为她想要和你一起玩嘛。」



「什么!?」



十兵卫突如其来的结论令毫无防备的兼续顿失言语。她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脸上忽然窜起一股红潮。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那种事!绝对、绝对不可能有那种事啦!」



兼续猛烈地甩着头。



两侧的马尾也顺势跟着不停晃动。



此时宗朗开口了:



「我的想法和十兵卫一样。虽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但是至少看得出她很在意你,而且总是保护着你不是吗?只是因为她的个性比较特别,所以或许会让你觉得她像是在欺负你一样。」



宗朗所言甚是。事实上,庆次并未真正欺负过兼续。



像是打雪仗的时候,排定诱饵本来就是常套的布阵方式,而兼续只是刚好被指派到这个位置而已。



捉迷藏的时候,同样是经由公正的猜拳来决定由兼续当鬼。而在购物中心发生的事……当然就不需多作铺陈了。



「总、总、总而言之!我坚决反对让那个女人,也就是前田庆次住进这间道场里!」



兼续拉开嗓门抛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练习场。宗朗等人还能听见她在走廊上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吱吱!呜吱!」



佐助不知为何立刻跟在后头追了上去。



「她们跑掉了耶。」



「跑掉了呢。」



被留下来的宗朗和十兵卫只能无奈地四目相望。



「不过,看起来庆次并不是个坏人呢。」



「嗯。」



4



当天晚上。



「……」



庆次在昏暗的空间中醒了过来。她将身上的棉被掀到一旁,并且静静地站起身。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加上方才睡觉时睡衣变得折皱变形,藏在衣缝间的那对丰满胸部正呈现着呼之欲出的状态。



摇摇欲坠的腰带几乎完全松脱,吹弹可破的大腿也跟着暴露在外。



这里是先前幸村等人作为住处的道场角落。



『不管怎样,今天我就是要住在这里。你们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喔。』



由于宗朗无法把半强迫地要求住在道场里的庆次赶走,于是最后只得先将仍留有幸村等人气味的这个房间暂借给她。



「但我可没说我不能打歪主意喔。呼哈……!」



庆次揉了揉仍然朦胧的睡眼,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呵,我就是特地跑来实行歪主意的呢。」



当呵欠结束的同时,她也再次换上了那副精悍的表情。炯炯有神的双眼反映着月光,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闪烁。



「话是这么说,不过该从哪里开始呢……嗯?」



庆次像是忽然想到似地,开始朝四周观察起来。



仔细整理后显得干净整齐的房间,此时正陷没在黑暗之中。



从一开始就保持在开启状态的纸窗外头,可以看见庆次停放在庭院里的重型机车。月光洒落在穿梭松林的徐风之上,散放着犹如被水滴沾濡过的光芒。



「原来如此,真田幸村和后藤又兵卫一直到今天早上为止,都还待在这个房间里啊。这两个人的『气』都还满饱满的嘛。如果我再早一步抵达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尝尝她们的味道了呢。」



庆次一边用鼻子嗅着,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



下一刻,她迅速地闭上双眼,并且抬起头来,像是在深呼吸般地用力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将吸入的气吐了出来。



她反覆地进行着吸气吐气的动作。



此时,庆次的脸庞逐渐地泛起红潮,双唇也充满生气地开阖着。半露在外的胸部不停地上下晃动,显得波涛汹涌。



当双唇转成微笑的形状时,庆次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不会错的。这就是『剑姬』的『气』。而且还是拥有极高品质的纯粹之气。想不到竟然会以这种形式残留下来……」



庆次的双眸此时张了开来,脸上也划过一抹微笑。



「真是的,不了解自己可是一种罪过喔。算了,她到底会活用还是扼杀这股力量呢?话又说回来,她真的懂得该怎么运用吗……」



庆次自言自语地说道。接着,她将另一扇纸门拉开,慢慢地朝屋外的缘侧走去。



「看来事情变得愈来愈有趣了呢。不过就是要这个样子才行啊。」



庆次安静无声地走在通往道场主屋的连接走廊上。



「……是这家伙啊。算了,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她来到了主屋的中庭。



出现在眼前的,是兼续口中的露营小屋,但乍看之下就和狗屋没两样……说穿了,其实就是一间狗屋。



在勉强算得上将近一片榻榻米大的地板上,沉入梦乡的兼续将一条毛毯半裹在身上,没盖到毛毯的胴体则是大剌剌地暴露在外。



而她爱用的大锤「金刚锤爱染院丸」则是挂放在小屋的屋顶上头。



每当来到气候宜人的这个时节,兼续基本上都会住在自己亲手搭建的这间小屋里。



但是吃饭还有洗澡时,兼续还是都会移动到道场里,所以这间小屋的存在也已经渐渐地成了公开的秘密(?)。



从小屋的入口可以窥见兼续那纯白内裤无法完全遮蔽的丰满臀部。但事实上,从门外的角度也只能看见这一幕。



虽然无法看见兼续的脸,但从臀部规律的上下起伏看来,她应该正在甜美的梦乡中打着鼾才对。



「这家伙和在米泽的时候根本没两样嘛。不过话说回来,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能够成为『剑姬』,应该有相当的本事才对……」



庆次的眼神刹时变得十分锐利。



「看来这家伙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呢。只是,要等到能够运用自如的那一天,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时间。更何况这家伙应该还没察觉自己的力量吧。」



庆次说完,脸上再次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取下夹在发际间的烟斗,「叩叩」地敲了敲自己的后颈。



「好。」



庆次迳自地离开了中庭。



接着,她的目标转移到了主屋的里侧。



前方有宗朗的房间,更深处则是十兵卫的房间。而两人房间的中间则是练习场。



继续往里侧前进,则可以看见千姬和半藏平时作息的会客室,是由两间小房间连接成的长型房间。由于两人如今已经动身前往大江户,因此房里目前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庆次走到了宗朗的房门前,并且停下脚步。



她轻轻地弯膝跪地,然后将纸门拉了开来。



接着,她开始探头观望里头的动静。



在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中央,可以看见正在被窝里熟睡的宗朗。



他保持着仰天的正面睡姿,并且发出十分规律的鼾声。枕边的刀架上则整齐地挂放着大小不一的刀。



「什么嘛,白天时还一度让我觉得是个颇有本事的男人,但这家伙果然只是柳生家的少爷罢了。全身上下根本都毫无防备嘛。」



庆次蹑手蹑脚地潜入房里,并且站在宗朗的床边,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宗朗沉睡的脸庞。



「……!」



下一刻,她微微屈膝,然后猛力地将烟斗挥下。



「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家伙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话,大概就只是个没神经的笨蛋而已吧。」



烟斗在距离宗朗额头几厘米的位置定住。当然,这是因为庆次适时停下了动作的关系。接着,她持续地注视着宗朗的脸。



眼前的宗朗表情毫无变化,依旧迳自地陶醉在梦乡中,而且似乎连些微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我手上是一把短刀的话,你的项上人头可就要被我削下来了。真是悠哉的家伙呢。」



庆次将烟斗换到另一只手上,语气无奈地嘟哝道。此刻的她依旧低头望着宗朗。



「话说回来,这家伙为什么……能够拥有八个『剑姬』?就连德川将军也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纪录呢。原本我还在猜想他到底拥有多强大的力量,但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不过是个普通的……」



庆次说着说着,不禁狐疑地歪起了头。



「真奇怪。这家伙的身上竟然散发出波动。这种程度的波动,如果是武士的话倒是不足为奇,但是这家伙是『将相』,却也有同样的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庆次并未继续深究下去,而是以向后倒退的步伐开始慢慢移动,也就是以身体面对宗朗的姿势退出了房间。



最后,她将纸门拉上。



「接下来……重头戏要上场了。」



她穿过练习场,沿着走廊走向深处,目的地当然是十兵卫的房间。



来到房门的正前方时,庆次立刻不加犹豫地拉开了门,并且踏入房间里面。但眼前却发生了出乎意料的状况。



「呜吱……」



「唔!?」



庆次的脸差点就和垂挂在门上横梁的佐助撞在一起。突如其来的状况差点令她惊叫出声,但她仍灵敏地用手遮住嘴巴,并且迅速地向后跳开。



接着,她再次观察起眼前的佐助。



「吱……吱吱。」



看起来似乎只是在说梦话而已。



佐助用长长的尾巴卷住横梁,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悬吊在半空中,而且睡得正熟。



「竟、竟敢吓我一跳。不过用这种姿势也能睡得着,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呢。」



庆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开始拉起佐助头上的毛。



「呜、呜吱!」



熟睡中的佐助也对外力起了反应,但似乎还不足以使她清醒。



「听他们说,这只猴子好像也是『剑姬』之一的样子。这家伙可是只猴子耶?难道柳生宗朗连猴子和人的差别都分不出来吗?真受不了。」



庆次拨开门帘,弯着膝盖钻过佐助的下方,然后进到房间里面。



真正的目标应该就在房里才对。



「柳生十兵卫,你才是我的目标。」



果不其然,十兵卫正躺在被窝里,呼噜噜地发出熟睡的打呼声。庆次不动声色地在她的枕边跪下,不加犹豫地将她身上的棉被一把掀开。



「什么!咦?」



庆次难掩讶异地叫出声来。下一刻,她的脸上也跟着泛起红晕。



「唔、唔嗯~」



此事十兵卫正巧翻了个身。



原本正面朝上地躺在床单上的十兵卫,转变成了胸口朝下的趴睡姿势,但无论是正面或背面,她的身体上都没有半片遮掩的布料。



也就是说,眼前的十兵卫正呈现着一丝不挂的全裸状态。



面向着庆次的丰满臀部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方才乍见的那对波涛汹涌的乳房,此时也被她的旁体压在下面。受到挤压的柔嫩肉球就像是要寻求喘息空间似地,从裸体的侧边露了出来。



「这家伙为什么不穿睡衣睡觉啊……不过也好,这样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虽然刚刚一度因突发状况而惊叫出声,但恢复冷静的庆次此刻已再次挂上了笑容。她伸手抓住自己身上的睡衣腰带,并且将它松了开来。



腰带应声落在榻榻米上,接着,她的睡衣也「沙」地滑落而下。



庆次的睡衣里并没有任何蔽体的衣物。



此刻的她同样成了一丝不挂的全裸状态。



「柳生十兵卫,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女孩了。」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十兵卫,低声地呢喃着。



从低沉的天空洒落的月光斜射入室,即使是位于如此里侧的房间也能分享到些许明亮。



庆次被月光染映成蓝白色的裸体,看起来既结实又丰润,将十七岁的武士所拥有的奔放魅力展露无遗。



尖挺饱满的胸部,丰腴夺目的腰际,再加上紧实翘挺的肉感臀部。



而宛如经过雕塑般的腰身仍然玲珑有致,看起来就像是把丰满度转移到了其他部位一样。



「呵。」



庆次使劲地将头一甩,好不容易束起的马尾随之松脱,散落的柔长秀发将庆次的裸体包覆及腰。



「就让我来确认看看吧——直接用你的身体来确认。」



庆次话毕,便再次在寝具旁跪了下来。



她将手伸向沉睡的十兵卫的裸体,并且一把揪住她的肩膀。然而就在此时——



「!」



忽然被某事吓了一跳的庆次,反射性地将手撑在榻榻米上,并且顺势向后转了一圈。简单来说就是做了一次后空翻。



当她顺利着地时,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烟斗。



但是,那支烟斗的长度比平时所见的还要长上一倍,大约就和一把小太刀的长度相去不远。



这也是庆次用来当做头饰使用的烟斗。



当然,这并不是吞云吐雾时所用的工具,因为相较于一般的烟斗,庆次的烟斗造型更加巨大而粗长。



乍看之下虽然只是烟斗型的发饰,但其实这样的设计是别有用途的。



「这可是比钢还硬的特殊合金,如果我用力敲下去的话,要打破人头就和敲破西瓜一样简单。」



庆次所警告的对象并不是被窝里的十兵卫,而是站在另一头和自己对峙的某人。



房间原本就有两个出入口。相对于庆次潜入的纸门侧,其对面的纸门也已被打开,而对方就站在那里。



此刻皎月正巧被乌云遮覆,使得房里跟着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然而,对方仍缓缓地向前跨出步伐。首先是下半身,接着,脸庞也徐徐地显现,并且陆续地映入庆次已然习惯黑暗的双瞳之中。



「我就知道是你。看来你似乎不只是为了找个睡觉的地方,所以才来到这间道场的样子呢。」



是宗朗。



他的身上依然穿着单件式的白色睡衣。



唯一不同的是,他放在腰间位置的手里正握着尚未离鞘的短刀,而右手则已摆好随时都能拔刀的架势。



「原来你在装睡啊。如果当时我的烟斗直接朝着你的脑门敲下去,现在你可就没办法站在这里啰。」



庆次再度将烟斗拿在手中,并且摆出备战姿势。



此时,从乌云中探出身影的月亮再次洒下金色的光芒,像是绕过庆次赤裸的背似地溢泄而出的光,仿佛使她的身形漂浮在半空中。



「这个嘛……咦、唔啊啊!你、你为什么是裸体……?啊、难道连十兵卫也一样?」



忽然察觉到两人此刻模样的宗朗不知所措地叫出声来。而原本握着刀的备战姿势也因此产生了空隙。



而庆次自然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



她紧握手中如同警棍般的烟斗,朝着前方用力一跃,缩短自己和宗朗之间的距离。接着,她挥动手中的烟斗,朝着宗朗的后颈部直击而去。



「唔!」



才以为准确地命中了目标,想不到宗朗竟用尚未出鞘的短刀挡住了这一击。



但是,宗朗及时的回防并未彻底抵销沉重的烟斗所带来的冲击,使得他整个人被弹飞出去。



而庆次则似乎未见收手地继续追击。然而当宗朗重新摆好架势之时——



「真搞不懂你到底想不想打。面对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如果我还认真对付,那就太蠢了。」



庆次虽然向前跨了一大步,但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了。



而宗朗则是对庆次的举动显得有些难以招架。



「如、如果你愿意收手的话,我当然会松一口气啰。还有,如果你可以穿件衣服蔽体就更好了。」



宗朗一边努力地将陷在壁橱纸门里的身体撑起来,一边装出若无其事的笑容说道。但试图撇开视线的脸仍明显地变得通红。



而看见宗朗的模样,同感别扭的庆次脸庞也跟着泛起红潮。



「你、你在看什么地方啊!你这个色鬼!」



刚才两人杀气腾腾的对峙场面宛如是场闹剧,此刻乱了方寸的庆次只管用双手遮掩住裸露的胸部,并且急忙地转过身去。



而在骚动不已的状况下,十兵卫也终于被吵醒。



「……嗯嗯?咦,是哥还有前田小庆?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咦,十兵卫也是裸体耶?你们正要去洗澡吗?」



听见十兵卫道出「洗澡」两字,宗朗和庆次就像是抓到救生绳的溺水者一样,动作一致地拚命点头。这一幕似乎说服了十兵卫的样子。



「什么嘛,原来是要去洗澡啊……那我先睡了,晚安。」



碰咚。十兵卫再次倒卧在棉被上头,不一会儿便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安稳鼾声。



5



「无论是身分地位再高贵的公主,变成这副模样后就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不过还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无聊。」



德川四天王之一的井伊直政语带嘲讽地说道。



这里是会令人感到比实际温度更加寒冷的地下空间。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有许多微弱灯光伴随着不停地动作的机器在四周闪灭着。



当中最为明亮的灯火,则来自设置在直政仰头注视方向的胶囊。



胶囊闪着蓝白的光芒,里面的裸体也在光线的映衬下显露出轮廓。



里头的人双手呈大字形地张开,白皙的身体也呈现着「Y」字形。



和其高贵的身分相悖,眼前被宛若即将处以磔刑般的姿态固定住的,正是德川将军家的子嗣之一,也就是长女千姬。



她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暗自造访大江户,并且透过信赖的侍女安排,使得自己和随从半藏得以顺利进入江户城中。但是没想到才刚穿过密门,立刻就遭到一群神秘武士团团包围。



这些凶神恶煞毫不理会她这位将军家千金说的话,迳自袭击而来。而指挥这个神秘军团的正是眼前的直政。



「看来你似乎还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直政说道。不知何时起站在她身旁的酒井忠次也跟着附和:



「偶尔听听雏鸟的哀嚎,也是种不错的消遗呢。」



忠次虽然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但其实是那头长浏海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庞,使人难以窥见其真正的表情之故。但是唯一可见的小嘴却经常地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



「说得也是。」



直政将手放在胶囊底部的操纵盘上,并且进行了数项操作。



此时,胶囊的外壳仍然是开启的状态。



宛如竹子斜切面般的圆筒状容器前方,覆盖着一块透明的压克力板。关闭后即能发挥出它原本的效果。



在向外开启的胶囊之中,千姬的皮肤上头连接着许多的电线和橡皮管线,加上一头长发的披覆,使她有一半以上的肌肤受到掩盖。



另外,她的脸上也装着面罩,使得口鼻都被遮盖起来。



从外部虽然无法窥见,但其实她的鼻孔和口腔都被插了医疗管线,藉此强制地让千姬保持在持续呼吸的状态。



已经失去意识的千姬,此刻就像是陷入沉睡般闭着双眼。



直政进行了某项操作后,原本盖在千姬脸上的面罩便自动地移开。



在面罩开始移动前,原本插在口鼻的管线也已先行被抽离。而千姬就像是吐出了鼻腔和喉头中的异物似地,露出些许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咳、咳……呜咳!」



当千姬剧咳不停的同时,意识也重新回到了身上。此时,她的眼睛总算缓缓地张了开来。



「哎呀,你真是帮我省了不少工夫呢。」



「我倒觉得有点可惜。我本来很期待在你的血管里注射提神物质,或是以电击刺激的方式来让你清醒的呢。呵呵呵。」



在戏谵地谈笑风生的两人面前,千姬的意识逐渐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当她缓缓地张开原本朦胧不清的双瞳,并且看清楚眼前状况的同时,她立刻放声大吼:



「这里是……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千姬反射性地挣扎起来,然而下一刻,她马上就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全都被紧紧地固定庄。



同时,她也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一丝不挂。



「噫呀!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你们把千变成这样子的吗……!」



虽然似乎和一般的顺序相反,但聪明的千姬瞬间就认知到眼前的直政和忠次正是袭击自己、并且将自己绑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主谋。甚至千姬还发现到,她们或许就是德川四天王的其中两人。



「你还挺有精神的嘛。正常来说在这种状况下,应该会暂时变得意识不清,连话都没办法说才对呢。」



「真不愧是『剑姬』,果然拥有出类拔萃的能力呢。还是说,这是因为你身上流着德川家之血的缘故?总之,你确实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在进行『检查』之前再和你说说话,其实也正好合了我们的意呢。」



受到直政和忠次两人的视线紧盯的千姬,开始不再因自己暴露的模样而感到羞赧畏缩。



此刻,她所受的屈辱正渐次地转变为愤怒。



「你们这两个家伙,在我面前胆敢不报上名号?既然如此,千就先让你们知道我是谁吧!我的名字是德川千!千是德川幕府第二十五代将军,德川庆康公膝下的第一公主,同时也是武应学园塾本校,高中部学生会副会长……只是现在已经退居幕后就是了。不过,总而言之……!」



千姬报上自己的名号后,立刻用傲然的眼神扫过在下风处的两人。



「哎呀。」



「呵呵呵,没关系啦,就让她讲吧。不这样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被扒光衣物并且沦为阶下囚的千姬,仍然毫不退缩地和两人对峙着。此刻,千姬之所以变得满脸通红,并不只是因为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



「你们这两个家伙,竟敢对千作出这种事,你们真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即使你们拥有四天王的称号,但说穿了也只不过是侍奉德川家的下仆罢了。还不马上为我松绑!我命令你们现在立刻让我离开这里,并且带我去见庆康公!」



千姬率直的主张听起来没有丝毫的迂回或妥协。在如此不利的形势下,仍能如此凛然无惧,着实令人佩服她的胆识。



而强势的话语似乎也挑起了直政的兴趣。



「你果然是正牌的德川公主呢。多亏了有如此伟大的主人,我们才能感到与有荣焉呢。呀哈、呀哈哈哈哈。」



相对于直政未见停止的揶揄,忠次则是语气平静地开口回应:



「既然如此,我就把我们的身分告诉你吧。我是酒井忠次,她则是井伊直政。就如同你刚才所说的,我们正是被称为德川家四天王的『剑姬』。」



忠次终于报上了名号。



两人的视线齐落在千姬身上,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看来你们似乎不打算为我松绑的样子呢。算了,其实千也早就料到自己没办法立刻从这种情况下脱身。既然如此,你们至少得回答千的问题!告诉我,你们袭击千的理由为何!还有……」



千姬突然想到了某件更重要的事。



「半藏……半藏怎么了?她现在人在哪里?难、难道她……就在千的旁边吗!?」



在遭到袭击的当时,半藏仍然随侍在侧。但如今却不见她的踪影。她到底在哪里?人又是否平安无恙?



千姬之所以会说出「旁边」两字,是因为已然习惯黑暗的双眼,无意间在直政等人的身后看见了另一个和困住她的胶囊相同的容器。另外,她的身旁也有同样的胶囊存在,使得千姬认为半藏可能就在里面。



方才的紧张和威严从担心起半藏安危的千姬脸上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脆弱和无助。



而直政仿佛就像是在等着这一刻似地,立刻开口接话:



「呵,她到底怎么了呢?只是事到如今,旗本的忍者对我们而言也已绖毫无用处了。」



直政意有所指地说着,脸上还扬起嗜虐的慑人笑容。



「喂,正经一点回答我的问题啦……!半藏!半藏,你在那里吗!?听到的话就快点回答我呀,半藏!」



千姬卖力地呼喊着半藏的名字,但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你放心吧。那家伙还活着。但是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把她大卸八块。这个嘛,我想,决定她是生是死,就要看你的态度如何了。」



忠次威胁似地说道。



「原来你们把半藏当成了人质啊。哼,如果你们以为这样就抓住了千的弱点,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千和半藏之间即使少了其中一人,你们也绝对无法达到目的。因为我们两人不害怕失去对方,更愿意舍身为对方奉献牺牲,我们之间的羁绊可不会被这点小伎俩切断!」



即使此刻被当成人质的换成了千姬,半藏也一定会说出同样的话。因此即使必须牺牲自己,也要设法换得半藏的一条命。千姬已经下了如此的决心。



「啊?呵,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算了,就先这样子吧,感觉事情好像愈变愈麻烦了。」



直政不加掩饰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总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这一切都在预料之内,不,应该说一切都照着我所预料的在进行。只是稍微多耗了我一些时间而已。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一些你也能听得懂的事吧。」



忠次再次抬头望向千姬,并且继续说道:



「我要告诉你关于你的父亲,也就是将军德川庆康公,或者该说将军一家的状况,还有我们几个的事。当然,恐怕连柳生宗朗也会被牵扯进来。」



「庆康公,父亲大人……还有宗朗……!?」



惊讶之色从千姬的脸上飞窜而过。从她的表情上可见的讶异神色,将随着忠次接下来所道出的内容而愈见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