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濑学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会合地点跟唯花相遇后，慧辉冲进车站内的公厕打电话给爱梨，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欸，桐生学长您先冷静一下。』



电话另一头的爱梨以开导的口吻接著说了：



『这是我送给学长的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



『我看学长孤家寡人没有女朋友，所以送您一个跟美少女约会的机会！』



「长濑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



『不然请问学长有什么不满吗？您希望平安夜有约会对象，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约会当天才临时换人，这根本是诈欺了吧！」



这感觉就像是打开游戏主机的盒子，却发现里面装的是遥控车。



「真是的……亏我想说难得有机会跟长濑学妹约会……」



『咦？……原来学长这么期待跟我约会吗？』



「呃，也不是啦，只是……」



『…………』



「…………」



气氛莫名尴尬了起来。



为了挥别这样的氛围，爱梨那头出声说了：



『反、反正！今天请您当个称职的护花使者，好好照顾唯花！』



「咦～……」



『今天的唯花应该不会像学长所想的那样，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什么意思？」



『这个嘛，到时您就知道了。』



爱梨神秘兮兮地含糊带过。



『不过，唯花是真的很期待这次约会，甚至还特地找我商量，说不想输给其他学姊。您就晓得她有多想陪您一起过节了。』



「小唯她竟然会……」



古贺唯花的最终目标，是把慧辉收编为奴隶。



但即使他心里明白，她的行为还是不禁让人怦然心动，只能说女生真是犯规。



『唯花实在很可爱，不是吗？』



「……要是她能别整天想著要找奴隶的话。」



害臊的慧辉不愿承认，以唱反调当作最后的抵抗。



但慧辉的情感终究纸包不住火，让电话另一头的爱梨传来轻笑。



『总之，唯花今天就交给您负责啰？』



「好啦，我知道了。」



既然同样可爱的另一个学妹都说到这地步了，自己总不能就这样拍拍屁股回家。



『啊，不过要是您敢非礼唯花，到时我就唯您是问。』



「真要说的话，我才是该担心被非礼的一方好吗。」



桐生慧辉是个处男，没有带女孩进宾馆的勇气。



这样的他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唯花硬带到什么地方囚禁起来。



两人谈得也差不多了，慧辉于是挂掉电话，在洗手台前整理仪容。



「毕竟小唯今天打扮得那么用心。」



她平常就是个美少女，认真打扮起来又比平常可爱好几倍。



一个女生肯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就算可能有其他目的，也还是令人开心的事。只能说，男人真是单细胞生物。



一出了厕所，慧辉赶紧返回会合地点。



「久等了。」



「不会。跟爱梨谈完了吗？」



「被你发现了吗？」



「……看来学长还是气约会对象是唯花而不是爱梨吗？」



「我没有生气啦。」



「真的没有吗？……要是慧辉学长不愿意，也可以取消这场约会就是了……」



唯花不安地抬头仰望。



慧辉的手则是搭到眼前学妹的头上。



「既然人都来了，还是一起约会吧。你为了我用心打扮，不去逛逛岂不是浪费了吗？」



「慧辉学长……」



「只不过，这次约会有个条件。」



「条件？」



「今天一整天不准耍变态！也不准装清纯装到最后突然变脸玩起SM。」



「啊，原来钓鱼作战早就穿帮了？。」



「你们的手法太粗糙了，想不发现都不可能。」



四名变态突然开始装清纯，当然会启人疑窦。虽然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会是志帆。这是题外话。



「好吧，关于那方面，今天就公休一天。」



「咦，竟然答应得这么乾脆？」



「因为，唯花今天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真的吗？」



虽然慧辉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小唯今天似乎愿意封印她抖S的本性。



要是她愿意主动配合，克制那些变态Play，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也对，那么──」



面对约会的男伴，唯花伸出小手。



「请跟唯花牵手。」



「这牵手该不会是怕奴隶逃跑，先拴上炼条的意思……？」



「才不是呢。刚刚不是才说好今天不搞那些吗？」



「我自己都忘了。」



提防变态提防过头，反而让慧辉自己变得疑神疑鬼。



「只是纯牵手而已。」



「呃嗯，好吧……」



被她又问了一次，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于是慧辉带著某种新鲜感，试著握住她的手。



「耶嘿嘿～」



笑得腼腆的学妹，可爱到让这一头也跟著害臊起来。



（……咦？要是排除了变态Play，这岂不就是一场正常的约会吗？）



平安夜当天跟女生幽会，一起上街漫游。



要是不包含变态Play，这毫无疑问是正常人口中所谓的『约会』。



（不不不，现在断定还太早了。搞不好她只是想先让我卸下心防，最后再享用我的贞操。）



慧辉以前就因为掉以轻心，遭她背叛过好几次。



像这种时候，或许该清楚地事先声明。



「我、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男生喔！」



「学长为什么突然耍起傲娇来了？──好了，我们快点走吧！」



「喔、喔喔……」



只见她拉著慧辉的手，往车站方向走去。



如此这般，和古贺唯花的圣诞约会正式开始了。



◇



下了电车来到站外，街上已是一片圣诞风情。



放眼望去，街道尽是装饰得闪闪发亮，随处都听得到圣诞歌曲。西点铺子的店头，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正叫卖著节庆版的特制蛋糕。



就连街上的行人们，也都沉浸在佳节的气氛里。



「看起来好像有不少情侣档呢。」



「因为是平安夜嘛。」



街上的情侣比率偏高。



毕竟今天可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一年一度的重大节庆。



（翔马跟鬼冢他们现在应该也在哪里约会吧。）



惠给自己设的半个月恋爱禁止期早已经结束，开始跟直也正式交往，前几天还开心地跟慧辉报告，平安夜当天两人要一起约会。



「……」



慧辉偷偷瞥了下唯花的侧脸。



两人目前并未牵手，但走在旁边的学妹看起来心情美丽极了。



「好久没像这样跟慧辉学长一起约会了。」



「这么说来好像是呢。」



上一次跟唯花约会是在五月，当时她的本性还没曝光。



「所以，学长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还是标准行程，看个电影或是卡拉OK吧。」



「唯花没有异议。」



喜欢看书的唯花同样也喜欢电影，但平常似乎很少上电影院，那么趁这机会看场电影也不错。



但，他们俩都忘了，今天可是平安夜──



「…………」



「…………」



三十分钟后，两人愕然立于街头。



「真不愧是平安夜啊……」



「电影院跟卡拉oK全都人山人海呢……」



是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可是情侣倾巢而出的约会日，各个约会地点最爆满的一天。



外加今年的平安夜还适逢假日，总之所有娱乐设施全都被现充给挤得水泄不通。



像这些基本的约会地点，没有空位也是必然的结果。



「不过只要肯排队，也不是轮不到就是了。」



「难得约会却把时间花在排队上，这样实在不太聪明。」



「抱歉啊。今天的约会是临时决定的，我没什么时间安排行程。」



「不要这么沮丧嘛。只要能跟慧辉学长在一起，到哪里都很开心呀！」



「咦……是、是吗？」



「──只要这样讲，应该就能让学长心跳不已吧。」



「请不要这样逗自己的学长。」



说是这么说，但慧辉的脸早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发烫。



看著这样的学长，让唯花又嘻嘻笑了起来。



（太大意了……想不到封印抖S属性的小唯，破坏力竟然如此强大……）



实际上，变态癖好曝光前的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从一开始的冰冷态度，到随著关系提升而渐渐有了开朗笑容，甚至一看到她笑，自己也彷佛幸福了起来。



结果正当慧辉回忆当年时，「嘿！」一旁的她突然发出可爱的吆喝声抱了上来。



「呃……小唯？请问你这是？」



「有什么关系，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可是那是因为他们真的是情侣啊。」



「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好意思啊……」



「学长您干嘛像女生一样羞答答的。能被可爱的女孩搂住，明明心里就很暗爽吧。」



「……」



这样的事实让他无可反驳。



实际上，这感觉也的确挺不赖的。



（总觉得，小唯她今天前所未有地主动啊……）



慧辉想都没有想过，约会才刚开始，她就像这样对著胳膊抱上来。



这或许也说明了，她是真的打算赢得慧辉的心。



如果那张笑容底下其实正一步步执行她的奴隶化计画，那就真的太老谋深算了。



「那么，我们这下又该去哪里呢？」



「嗯～我想想……游乐园应该也是一大堆人……」



「唯花对那种人多的地方实在有点没辙。」



「毕竟小唯你算是室内派嘛。」



唯花最近跟书法社以及爱梨都相处得不错，但原本可是个与书本为伍的室内派女生。



「其实，就算随便去逛个街购物也无妨就是了。」



「似乎这样也不错。」



今天气温算挺冻人的，总不能一直待在户外。



于是两人开始移动，打算随便先找间店。



「「圣诞快乐！」」



结果，穿著大红色圣诞老人服装的美女二人组叫住他们。



美得冒泡的圣诞女郎们，一同递出小包面纸。



瞧她们提著的篮子里也装了一样的面纸，不难想像是发面纸的工读生，但重点在于──



「朝妃姊跟夕妃姊？」



「咦？你该不会是阿慧吧？」



「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扮演圣诞女郎的两人对慧辉来说是熟人──秋山家的双胞胎姊妹。



称慧辉为『阿慧』的那位短发，是姊姊朝妃。



而称慧辉为『小慧』的长发，则是妹妹夕妃。



「你们在打工吗？」



「嗯，反正平安夜也没半个男朋友陪，就跟朝妃一起来伤心地工作了。」



「是、是喔……」



夕妃道出悲催的志愿动机。



待妹妹说完，朝妃又补充说明。



「反正我这头也没安排，小翔跟小春也约会去了。我本来问他要不要带我一起去，结果他说死也不要。」



「这不是废话吗？」



约会时家人陪在一旁，这根本是某种惩罚游戏。



「所以阿慧你也在约会吗？身旁带了个这么可爱的女生。」



「呃，是啊。」



慧辉随著朝妃的询问望向身旁，唯花于是紧张地向对方问候。



「呃，我是古贺唯花，是慧辉学长同校的一年级学妹。」



「幸会，我叫秋山朝妃。」



「我们的话，之前在吃茶店见过一次面。」



「啊，是。您是夕妃姊吧？秋山学长的姊姊。」



大家像这样简单自我介绍完，朝妃接著向唯花问了：



「小唯，请问你是混血儿吗？」



「嗯，其实是四分之一混血。」



「这样啊？你好可爱～」



「呃，谢谢……」



「欸，可以让我摸摸头吗？然后再抱一个好吗？因为小唯花你真的好可爱喔……哈啊哈啊……」



「！？」



见朝妃兴奋到鼻息吁吁并逼近过来，让唯花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紧抱到慧辉身上。



「慧、慧辉学长……」



「朝妃姊，你这样已经吓到小唯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哎呀呀，真可惜。」



看来对怕生的小唯来说，朝妃的亲密交流似乎负担太沉重了。



「那么为了表示歉意，这个是圣诞老人送你的礼物。」



「……谢、谢谢。」



唯花从朝妃手里接下面纸。



「也给小慧你一包吧。」



「谢谢。」



慧辉也从夕妃手里接下一样的面纸。



这种发放的面纸上头多半印了广告，而慧辉他们收下的也不例外，上头是关于某娱乐设施的介绍。



「水族馆吗……」



那是由这里搭公车能够抵达的水族馆，目前正举办圣诞节活动。



「今天好像有海豚秀喔。」



「而且人潮不会很多，你们要是还没决定去处的话，不妨考虑看看。」



朝妃和夕妃提供的，是颇有帮助的资讯。



「你觉得呢？」



「唯花有点感兴趣。」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嗯！」



一度进入怕生模式的学妹，这下重拾笑容。



于是，由于双胞胎姊妹巧遇慧辉他们，顺道帮两人决定了接下来的约会行程。



水族馆位于公车车程约三十分钟处。



那里当然不是没有人潮，却不像游乐园或百货公司那样人山人海，对不喜欢拥挤的人来说，算是相对轻松无负担──



「慧辉学长，鲨鱼！那里有鲨鱼！」



「真的耶。」



大水族缸里优游的鲨鱼，让唯花看得眉飞色舞。



而同个水槽里还有许多其他鱼类，让慧辉看得冒出问号。



「其他鱼这样跟鲨鱼住在一起，难道不会被吃掉吗？」



「好像是馆方会把它们喂饱，这样它们就不会捕食其他鱼类了。」



「喔～你还真清楚啊。」



「唯花可是只书虫嘛。」



这么说来，她的确是个爱读书的人。



刚认识那时，她就是个成天读书的女孩，而即使是现在加入书法社，和朋友共处的时间多了，只要一有时间，她还是会摊开书本。



「小唯你刚入学时，还被人称为图书室天使呢。」



「咦，原来唯花被取过那样的绰号啊？」



「那只是当时身为图书委员的学长们，私下取的绰号就是了。」



「唯花到今天才知道。」



「其他还有金发学妹之类的绰号。」



「那只是把看到的特徵直接说出来而已吧。」



馆内的墙上镶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水族缸。两人一边聊，途中不时停下来观赏水族缸里的生物。



「想不到这里头还挺暗的。」



「你会冷吗？」



「唯花不要紧的。谢谢学长关心。」



慧辉的体贴，让唯花开心地露出酒窝。



那是不同于抖S模式的嘲笑，而是自然纯真又优雅的笑容。



（总觉得刚刚的对话，好像我们真的是对情侣一样啊。）



坦白讲，这感觉挺好的。



跟学妹一起在水族馆约会，更是带有十足的现充味。



最重要的是，像这样跟她共度的时光令人乐在其中。



「啊！慧辉学长您看！那里有企鹅呢！」



「喔～还真的有。」



唯花指向的，是海兽区的一隅。



黑白色的热门娇客──成群企鹅就在那儿迎接两人大驾光临。



企鹅区分为水陆两区，而它们有的在水族缸里优游，有的在陆地休息 ，过著各自的企鹅生活。



「学长知道吗？企鹅在日文里也是用一羽两羽来计数的。」



「喔喔，毕竟它们也是鸟类嘛。」



「企鹅好可爱喔。明明在水里那么灵活，到了陆地却只能摇摇摆摆地走路，真的把人萌坏了。」



「这我也稍微能够体会。」



唯花说的那动作确实可爱，而另一种以肚子滑行的模样，同样能给高分。



「说到企鹅我才想到，南条家有个很有风格的布偶。」



「布偶？」



「是啊，一只叫企鹅军曹的丑八怪。之前我们一起在游乐场弄到手，结果她好像挺喜欢的，就带回去摆在自己房间当装饰了。」



之前真绪的低潮期事件，慧辉去她家作客时也看到那只布偶。



看她如此珍惜那布偶，也算是可喜的事吧。



「呣……」



「小唯？」



「……学长今天可是唯花的约会对象，请不要提起其他女生的话题好吗……」



「哇、哇喔……」



这是怎样？也太可爱了吧。



虽然当中不难看出带有某种对奴隶的占有欲，但就算扣掉这点，带来的感觉还是崇高到令人小鹿乱撞。



「所以接下来，学长必须帮唯花拍一张跟企鹅的合照以示惩罚。」



「就算不是惩罚，我也会帮你拍的啦。」



于是，慧辉掏出手机准备照相。



就在这时，唯花「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



「那边有只企鹅颜色不太一样耶。」



在视线另一头的，是孤零零地站在企鹅区角落的一只企鹅。



「真的耶，好罕见的颜色。」



由尺寸来看，它就跟一般企鹅没两样，体色却比其他个体来得泛白。



离群伫立在远处岩石群的这只企鹅，就像是被其他企鹅遗弃般，看著令人觉得感伤──



「它也是孤单一个呢……」



而那模样，同样令唯花感到不舍。



接著，有其他企鹅接近那只白企鹅。



还以为这是它们交朋友的机会，结果白企鹅却全力威吓对方，把它给赶走了。



「呜哇……」



「它看起来就好像刚上高中时的唯花……」



唯花刚入学时，总是一个人窝在图书室看书。



不跟其他人交朋友，选择孤独一人的寂寞女孩，或许对眼前的白企鹅感到同病相怜吧。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的确跟当时的唯花有些共通之处。



「啊，刚刚那企鹅又回来了。」



结果，刚才的企鹅又跑回来找白企鹅了。



而这黑企鹅看来真的是只鹅中勇者，勇敢地往白企鹅身上蹭去。



白企鹅这头不知道是投降了，或者刚才的威吓只是为了掩饰害羞，这次并没有拒绝对方。



相互依偎的两只企鹅，开始以鸟喙帮对方梳理羽毛。



这景象让唯花圆睁双眼，松了口气地露出微笑。



「太好了，原来它还是有好朋友的。」



「似乎是这样没错。」



虽然不晓得它们的关系是家人、朋友或是情侣，但从那模样不难看出它们感情不错。



「……慧辉学长当时，也是像这样找唯花交谈的吧。」



「咦？」



「嘻嘻，没事。」



慧辉一回问，唯花笑了笑打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