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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改变的校园生活(1 / 2)



那天,二年D班迎接了至今不曾经历过的诡异状况。



幸村辉彦微抖著右脚,反覆看著教室门口。



「冷静点嘛,小清出去也还不到五分钟,他是被老师叫走的吧?我觉得还要再一段时间。」



身为同学、亲近友人的长谷部波琉加对幸村这么说。



佐仓爱里和三宅明人也陪著长谷部似的坐在一起。



「我很冷静啦……别担心。」



幸村一度这么回答并停止抖脚,但直到再度失去冷静却没有花多久时间。他默默上下抖著右脚,发出了裤子摩擦的声响。



幸村一放学就打算找绫小路说话,可是因为堀北出现,所以一度作罢。后来又听堀北说他被叫去了某处,目前才会在教室里等他回来。长谷部有点放弃似的叹气,然后望著窗外。



就是因为知道幸村平常根本不会抖脚,她很快就领悟了继续叫他冷静也没意义。二年D班的教室弥漫沉闷的气氛。



长谷部心想迎接春天的五月天空,真的又蓝又美。



她接著再度思索怎么会变成这种状况。



一年级与二年级搭档进行的四月特别考试。



当时实施的五科考试,她的朋友绫小路清隆在数学上得到了满分。



如果是平常的考试,看见考满分的学生绝对不算稀奇。



以学力前段的幸村为首,班上会定期出现考满分的学生。偶尔当然也是有出人意料的伏兵考到满分。像是努力读书之下的结果,或凭直觉锁定的考试范围碰巧吻合。



可是,这次好像跟至今的状况大有不同。



当然,虽然不至于到幸村那种程度,但长谷部也隐约发现了。



这次的特别考试不论哪一科,班上唯一考到满分的就只有绫小路。



无法以单纯的努力读书或偶然作结。



「才过了六分钟吗……确实是还不会回来呢。」



长谷部身为朋友,无法放著不冷静的幸村不管。她也想过是不是要聊完全不一样的话题,但还是决定以陪伴幸村的形式拋话。主要的理由是希望这样可以稍微分散注意力,但长谷部本身也想知道绫小路达到的数学满分──这个结果到底有多厉害。



「那是这么困难的题目吗?」



她这么拋出疑问,幸村毫不迟疑地点头。



「何止是困难,我在考试中连题目的意思都搞不懂。」



不是解不开题目,是连题目本身都不懂──幸村说。



「考试结束后,我据我所记得的调查考题,它大幅脱离了高中生学习的范围。也就代表,那原本就是不可能解开的题目。」



「这是怎样?学校也很奇怪吧?这样根本就不是什么考试范围外的程度了吧?」



「的确很没道理。都怪这样,每科能考到的点数都急遽降低了呢。虽然也有很多题目没有茶柱老师说得那么困难。」



无预警地放入高难度题目,相对地也掺入好几个低水准的题目。



也就是说,虽然考不到满分,但题目也被调整成不会拿到低分。



「意思就是学校有做提升平均分数的考量喽。」



「因为考试结果也攸关退学呢。这对班上算是帮了大忙。」



这本身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对幸村而言,现在一切微不足道。



「绫小路考了不可能考到的满分。我……觉得就像是在看魔术表演。」



从幸村刻意以姓氏称呼,可以观察到他的愤怒。



「居、居然能解开那种题目,清隆同学真厉害呢!」



佐仓打算尽量改变沉闷的气氛,挂著伶俐的笑容这样发言。



但这似乎有了反效果,幸村的表情绷得更加僵硬。



「我认为自己这一年好歹都有在面对这班学生的学力。我就是因为判断这个情况下不可能有任何人解得开,所以才会对这次的结果吃惊。」



「你就详细说明嘛。」



听著绫小路组说话的同班同学筱原,也参加了对话。



等察觉时,众多同学都已经在倾听幸村的发言。



「平板上也可以确认吧?这个班有人在任何一科拿下满分吗?不对,如果从班上往外看就会更清楚了吧。看看全体二年级生吧。一之濑和坂柳都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人考到满分。」



就像是事实胜于雄辩那样,幸村提出了实际发生的事。



现在变得透过操作平板,也可以看见二年D班以外的结果了。



「我都没发现。这样也可以看见别班的结果耶。为什么啊?」



吃惊的筱原一脸不可思议地滑著被交付的平板。



「不知道。不知是因为导入OAA还是其他理由。不管理由是什么,下次考试会怎么公布,就只能等才知道答案了。」



「哇──讨厌,这样我的分数就会被一堆人知道了耶。真是糟透了──」



统筹班上女生的领袖──轻井泽惠发出惨叫。



接著,她继续这样说:



「绫小路同学该不会在数学上是天才吧?你们看,电视剧之类的不是偶尔也会有那种用数学解开杀人事件的主角吗?」



面对轻井泽在与佐仓不同方向上不会看气氛的发言,幸村傻眼地否定。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目前的数学都不是满分?要是解得开这次的这种题目,如果至今不是一直满分或接近满分的成绩,就会无法解释。」



幸村语气有点粗暴地说她不得要领。



「你问我这种事,我也不知道。那么就是那个了吧?在春假期间狂念书之类。」



对于轻井泽偏离重点的回答,幸村渐渐累积起焦躁。



「这不是短期就能办到的事。就算他做了我想像不到的高水准学习,这也不会变成他解开不在高中学习范围题目的解释。你连这种事都不懂,就不要插嘴。」



面对幸村有点生气的回应,轻井泽也感到焦躁,并逐渐接近沸点。



「那种事我哪知道,可以不要自顾自地烦躁吗?我可是很火大。」



「对啊对啊,你迁怒轻井泽同学,不是很奇怪吗?」



前园紧接著掩护似的谴责幸村。



得到伙伴的轻井泽,再次吐嘈起幸村说的内容。



「你嘴上说得一副了不起,难道不会只是你自己不懂吗?只是你自己解不出来,其实那不是那么难的题目之类的。」



轻井泽本身也懂自己的发言内容很牵强。



不过,正因为认为必须在这个场面上扮演丑角,所以她态度才没有动摇。



但场面却逐渐升温,不论愿不愿意,大家对绫小路的疑虑都逐渐加深。



「你忘了吗?那是坂柳和一之濑都没拿下满分的题目。」



「那么,难道就不是他碰巧知道那个难题吗?」



「我说你啊──」



幸村已经超越愤怒,感到傻眼。



接著在自己脑中整理般地开始说明:



「我……所以也就是说……我认为他原本就对数学擅长到让人不敢相信。」



「这不就好了?那意思就是我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数学天才,对吧?」



「重要的不是这个。假如是这样的话,他──」



「啊──抱歉。我想到一件事……」



话题开始往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南节也更是作为参战者突然加入对话。



「绫小路忽然考到满分,确实让人费解呢,幸村说的话也没有奇怪之处。可是,不觉得说是数学天才也太突然了吗?因为他目前都没有考过很厉害的成绩。」



他这次替幸村圆场似的,往不同的方向拋出疑问。



「虽然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想到啦──绫小路那家伙该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



幸村以及许多学生开始怀有「绫小路是数学天才」的想像。这是从正面提出否定意见的形式。



假如他不是凭实力解开题目的话──这种疑问。



「或许有可能耶。像是看过考卷之类的。你们想想,一年级时也有过吧?对,就是那场跟考古题出题完全相同的考试!」



池宽治想起似的大声说。



一年前的春天,同学从三年级生那里拿到了考古题。虽然是难度非常高的考试,但只要记下来的话任何人都可能考高分。



「不过,如果跟考古题一模一样,消息却没传来我们这边,不是很奇怪吗?再说别班每个人都没发现也很奇怪。」



对于池的说法,宫本冷静地说出无法认同的地方。



「那么……他是利用不能说的方式,事先知道题目跟答案吗……?做出不正当的行为。」



「他要怎么做出不正当行为啊?」



对池懵懂的回答,站在旁边的筱原吐嘈说。



「骇进学校的电脑偷出答案之类的!这不是有可能的吗!」



「那样的话,想法就跟轻井泽一样……」



幸村对班上逐渐不可收拾的惨状感到头痛。



但偶然的是时间因为这个话题讨论热烈,而开始确实地流逝。



争论的核心逐渐往绫小路可能不是凭实力解开,而是利用什么方法得知答案这个方向变得热烈。



考虑到他至今都没考到高分,这或许是很自然的发展。



抹除这种趋势的人,是之前都静静聆听著的须藤健。



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六公分的高个子站了起来,聚集了班上的视线。



「你们好像聊得很热烈,可是根本就没有绫小路不法的证据吧?别在他本人不在的地方擅自断言。」



这是极为正确的发言,但大家都对于须藤说出这种话掩饰不住惊讶。



尤其是对平时就跟须藤很要好的池来说,这似乎很没意思。



「什么嘛,健。你打算站在绫小路那边喔?」



「不是那样。可是,不可能轻易看见答案卷吧……我只是认为他凭实力考满分的可能性比较大。」



发言的后半段有点含糊,但他还是陈述了意见。



「你说是实力,他上个月OAA里的学力可是比我还低耶。如果没做什么坏事,当然不可能吧?」



宫本看见放学后更新的OAA,做出彷佛断定有不法行为的发言。



「也就是说,他跟一年级时不一样了吧?不论是谁都会成长。」



「须藤同学说得没错吧?因为宫本同学的学力也被须藤同学超越了。」



对于轻井泽锐利的指摘,宫本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须藤一年前说是年级吊车尾也不为过,他在更新后的OAA上,学力一口气成长到了五十四。虽然只比宫本的五十三多了一个数字,但依然超越了他。



「毕、毕竟须藤读了很多书,我认同他的成长……可是,绫小路的状况是成长太多嘛!」



「所以,他也可能只是像高圆寺一样在放水。」



这边再度燃起轻井泽说的那种「只在数学上是天才」的争论。



虽是兜圈子般的讨论,状况还是开始往更糟的方向前进。



「这样就更是问题了吧?意思不就是他没在替班级贡献吗?」



没考到原本考得到的分数。



如果真的隐藏实力,池说得也没错。



须藤他们平常是很要好的一群,却开始陷入起内哄的状况。



一名学生判断不能让没完没了的争论继续下去,于是出面调解。



「冷静一点吧。在这里激动起来,这件事应该也不会解决。」



平田洋介对班级气氛越来越糟的状况喊停。通常,平田都会率先扮演统筹的角色,但他这次直到最后一刻都贯彻沉默。因为他决定在掌握同学们思考什么、怎么认为之后,再打破局面。



平田先对须藤温柔地说:



「须藤同学,差不多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了吧?」



「咦?啊,喔,这么说来也是。」



须藤像是突然被点出现实而回过神来。



「我知道这件事让人在意,但现在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我觉得只因为猜测就甚至对社团活动造成影响,并非上策。你应该已经知道不会只是说句『只是迟到一次』就可以解决的吧?」



平田判断先减少留在教室里的人数最重要。



让连社团活动都忘记并激动起来的须藤等人冷静下来。因为导入OAA,在意自己成绩的学生变得很多。须藤也是其中一人。



须藤拎著背包,稍微凝视了在这场骚动中不打算说任何话的铃音的背影,然后静静离开教室。要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也接连地跟上。



「我也要走了,抱歉,启诚就交给你们。」



「嗯,待会儿见哟,小三。」



绫小路组的其中一人──三宅像被长谷部与佐仓目送似的,也做好准备前往弓道社,接著离开了气氛不平稳的教室。



尽管其他学生也零星打算踏上归途,似乎还是有半数以上的学生继续留在教室。



1



我们D班升上二年级,考完了第一场特别考试。



我因为与宝泉的纠纷,所以左手受了伤,不过也成功藉此排除了退学的危险性。作为代价的伤口痊愈大概还要一段时间,但这也无可奈何。



我在被月城目送的形式下离开会客室,一关上房门后,就轻吐一口气。



这下子平凡的学生日常就会再次归来……



状况已经渐渐连这种天真想法都无法拥有了。



说来,现在的环境已经开始远离日常。



被代理理事长叫出去谈话这种异常的事,多数学生都会歪头纳闷。我这么想,同时放弃地心想就是存在著无可奈何的现实。



我逃来这所学校,这会是永远伴随我的枷锁──我只能这样看开。因为解脱的唯一手段,除了「退学」之外别无他法。



「谈话好像结束了呢。」



「嗯,算是。」



在离会客室稍远处等待的茶柱,理所当然似的前来跟我会合。



我看见茶柱的身影后有点失望,但没把情绪写在脸上。



月城目前不知道我跟二年D班的班导茶柱,还有二年A班的真嶋老师合作的状况。这种情况下,茶柱一直等待被月城叫出去的我,就只会很不自然。



考虑到利用茶柱把我叫出来算是在用班导的职责,这就很普通,但如果对方是月城的话,也无法否定他可能会把这当作陷阱利用。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实说我原本希望她离开,而且不要在这地方再次接触。



如果是普通的教师与学生的立场,留下来等人就是不自然的行为。



若是再沉著一些的状况,茶柱说不定也会想到这件事。



应该是我在数学上考到满分并让同学都知道我部分实力,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影响。我不是不懂她忘乎所以的心情,但茶柱的行为还是很轻率。



但我有一件是要替她说的,就是这件事的原因应该在于我们对那男人的评价差异。



从茶柱的角度看,她就只是优先想到「这件事跟自己带的学生的父亲有关」的部分。



因为她连White Room的背景都不知道,这也没办法。



对月城的戒心、关心程度自然而然也会产生一段差距。



正因如此,我对这点什么也没说。



因为现在只能尽快离开这地方,我加快了脚步。



「今天开始,你也变成稍有名气的人物了呢。」



才想著她开口说话了,内容果然是关于那方面的吗?



「虽然不开心,但这是必要的措施。我只能接受成还在容许范围了呢。」



「不过先不说别班的学生,你打算怎么跟同学解释?你至今都极力扮演不起眼的学生。如果在那种难度的数学考试上满分,同学当然不会置之不理。你有预先使出对策吗?」



我当耳边风,同时思考著今天接下来的事。



因为我把书包就这样放在教室,所以待会儿必须回去。



「我也没办法预先使出对策吧?这个阶段才要开始执行。」



特地预告会在这次特别考试的数学上考满分才不正常。



「这会很麻烦,你要做好被不断提问的觉悟。」



「我知道。」



如果她对接下来的状况有些理解,我还真希望她尽快释放我。



「可以到这边就好吗?和班导单独走著,在现在也有些引人注目。」



「知道了知道了。」茶柱低语,并往职员办公室的方向迈步。



她应该认为自己有尽量消除情感,但我可以轻易地看出她流露喜悦。



她看起来比任何一名班导都与学生保持更远的距离,但或许其实是处在最接近学生定位的教师。她对学生时代的自己有留恋,所以充满无法压抑的情感。



如果是面对普通学生,靠那张扑克脸应该就很足够……但依我看来,她就是个滑稽的人。好处理是优点,但现在只是个妨碍。



继续把资源分给茶柱也很浪费,我要暂时忘掉她。



我接著拿出手机,试著打给堀北。虽然响起拨号声,但是没有接通。



我试著传了简短的讯息,但是她没有已读。



「没办法了吗?」



现在最有可能帮忙打破现状的就是堀北。



目前为止的一年,还有数学上的比赛,或是关于学生会的事。



稍微说明状况,她就会有一定的通融。可以的话,我想稍微事前安排,但现在似乎也只能直接上阵应对了。



可以看见二年D班的教室了。



我在数学上留下满分,教室会是什么状况呢?



如果可以一如往常,几乎所有学生都已经踏上归途,那就太令人感激了。



我抱著这种希望回教室,结果发现眼前展开一片与我期望方向不同的景色。



距离被月城叫出去再回来这里,大概稍微短于三十分钟。



通常这是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涌出校外的时段。



教室里只有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不在,还是有不少人留下。



目的当然不外乎就是我吧。



对于直接感受现场气氛和视线的人来说极为明显。



其中也有刚才没接电话的堀北的身影。



看来堀北比我想的更看得清状况。



我就这样连感谢这点的时间都没有,回来之后就有学生带头同时接近而来。



首位打者是绫小路组的其中一人──启诚。他与细细品味喜悦的茶柱有鲜明的对比,表情似乎蕴含著焦躁。



「你刚才明明来找我,真抱歉啊。」



启诚一放学就来找我说话,但因为堀北的登场而被打断,所以我就先对这点致歉。



「那种事情没关系。比起这个,你时间没问题吧?我有几件事想要问。」



同为绫小路组的波琉加、爱里也立刻靠来我身边。



明人不在,应该是因为刚才提到的社团活动。



人数众多的其他观众,则观察状况似的侧耳倾听。



「你……数学一百分是怎么回事?我在OAA上试著粗略调查过二年级,但一之濑和坂柳都没考到满分。全年级里只有你一个。」



在考试分数上稍微拿到好分数,通常也不会变成这种气氛。



但这次的考试是例外。



尤其学力越高的学生,越理解考到满分的异常。



就算是学力不足以理解这点的学生,恐怕也从周围听说了这件事的异常,进而理解了的样子。



「关于这件事──」



我游移视线,向教室前方座位的主人堀北求救。



「嗯,我来说明。」



堀北这时原本应该也已经踏上归途,但她大概是看见留在教室的学生们,才决定要留下来。这是正确的判断。是不是为了替我圆场才留下来,从她望著我这边来看,也不需特地确认。



为了聚集分散的视线,她离开座位,特地走来我的附近。



「我……是在问清隆。」



启诚对堀北作为多余的外人凑进来,表示了厌恶。



「是啊。不过,幸村同学,对于你的疑问,拥有正确答案的人是我。」



「……这是怎么回事?」



堀北利用费解的巧妙说法,把启诚和同学的注目凝聚于一身。



「这是我和幸村同学──不对,是二年级的任何人都无法拿到的数学满分。绫小路同学为什么能考到,非常不可思议吧?」



堀北问了启诚,但这个疑问应该是全场一致。



「嗯……老实说,我的脑袋很混乱。我刚才也说过,考试最后阶段出现的题目,实在不是有办法解开的东西吧?我实在无法理解清隆若无其事地解开那种题目。」



实际上,我记得考试开始后,班上就有一部分人发出惊呼。以启诚和洋介为代表,成绩前段的学生们都对高难度的题目做了讨论。话题也有出现在绫小路组,我记得当时的我没有回答有没有解开,而是暧昧不清地带过。



「那是班上人人都解不开的题目,清隆也知道这件事,但他甚至没有表现出自己解开题目的骄傲举止。这很奇怪吧?甚至不禁让人觉得是做了什么不能说的那种……亏心事,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他作弊……是啊,你会这么觉得、会想这么认为也不足为奇。」



堀北直接表达出启诚刻意含糊说出的话。



启诚尴尬地别过脸,堀北紧接著说:



「这状况下会怀疑也理所当然。如果我是不知道任何内情的学生,一定也会像你一样猜测绫小路同学做出不正当举止呢。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堀北稍作停顿,略微带过同学们的注目。



「我也打算之后对现在不在场的人做相同的说明,如果要把绫小路同学考满分的谜团解释清楚,就要回溯到去年早春的时候。」



去年的早春──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入学这所学校之后。



「虽然前阵子换过座位,但在那之前,我跟绫小路同学的座位相邻,这点应该还记忆犹新吧?我一入学就马上跟绫小路同学说了话,那时偶然得知他是非常会读书的学生……而且比我还厉害呢。」



「比你还厉害?等一下。我记得清隆的成绩在入学后全都是平均左右。虽然很抱歉,但他没有任何地方会让人特别看待。事实上他在OAA上也在整体中间的C吧?」



启诚回顾过去,记得很清楚地吐嘈,堀北对此也不为所动。



「当然。因为第一场考试结束时,我的战略就开始执行了。」



堀北这样说完,这次则离开我,开始走向讲台。这是为了接收所有学生们聚集的目光。应该是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



我有预想过她会帮忙,但她展现出比我想像中更高明的做法。



「他从一开始就拥有足以在数学上拿到满分的知识。我在比任何人都早的阶段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想到要使出一点战略。」



「……一点战略?」



依启诚来看,他抱持的疑问大概不只一个。



他应该也很好奇我是怎么学到那些知识才对。



但堀北暂且切割这点似的继续说。



不是如何获得知识,而是为何隐瞒自己会读书。



她只聚焦在此,让大家往这点注意。



「去年四月,D班学生对于被汇入钜款高兴得忘乎所以。虽然很难为情,但我也是其中一人。但我私下还是有预感或许会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态。所以作为尝试,我就试著拜托了我的邻居──绫小路同学。我说希望他在考试上放水。该说是保留战力与王牌吗?我当然是请他停在不会扯后腿的程度。而那程度就是学力判定C这个学校的评价。」



我至今都不曾引人注意的学力。



堀北解释那是因为她刻意制造的战略。当然,如果好好回顾一年前,应该也会有人发现这很奇怪。像是当时的堀北不是那种会跟他人和睦相处的类型,以及她又是在什么时间点察觉我的学力很高。要吐嘈的地方绝对不少。



可是一年前的记忆,对许多人来说都已是过去的陈年往事。如果是会烙印在海马回的强烈事件就另当别论,但因为那不是印象深刻的场面,所以又更是如此。



很少学生能彷佛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般地回忆起来。



他们会擅自脑补,觉得原来有这么回事。



但对于启诚这种怀有强烈不信任感的人,当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他不放过堀北似的追问无法完全掩盖的部分。



「……实在很难相信耶。如果你对学校的机制抱著怀疑,一开始就请他拿高分,对班级来说也能有利地运作。如果能在这次的考试上考到满分,这样学力A或学力A+都并非不可能。即使是一个人的成绩,班级点数应该也会缓缓上升。」



我不懂保留的好处──启诚说。



「是啊。要是只追求眼前的班级点数,这样就好了。可是,假如他一开始就使出全力的话──绫小路同学现在会怎么样?不对,正确来说,是可以预想到怎样的未来?」



面对启诚抱持的不信任,堀北没有逃避,而是正面即兴挑战。



她的发言流畅,彷佛最初就计划好。



「可以预想到怎样的未来……?」



他无法理解而直接反问,堀北则开始说明:



「假设就像你说的那样,绫小路同学从四月开始就使出全力,五月的时候,他这个名字应该也会被坂柳同学、一之濑同学、龙园同学等人知道。他在数学上可能是整个年级的第一名。如果留下这种对手,对别班来说,他迟早会变成碍事的存在。就算有人采取行动打算排除他也不足为奇。」



「你是说他可能会被盯上?」



「是啊,这间学校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实际上像班级投票那种特别考试,还执行了要强制弄出退学者的内容。事实上,绫小路同学就因为坂柳同学的战略而一时遭遇退学危机。虽然是平凡的他偶然被当作替死鬼利用,但依然有被当成真正目标的疑虑。」



堀北解释──视状况而定,退学的或许会是我,而不是山内。



「不对,那是错的。如果清隆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就算被拿去跟山内做权衡,结果也会非常清楚。」



「难说呢。山内同学也会为了不被退学而周旋得更高明吧?坂柳同学的战略或许也会更复杂且难以看穿。再说,山内同学比绫小路同学拥有更多亲近的朋友。视拿什么来权衡而定,看法应该也会不一样呢。」



正因为这些内容会变成各持己见,所以启诚也无法继续追究。



就算他提出其他考试,应该也会变成类似的讨论。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贸然展现实力这点不都一样吗?他会因为突然崭露头角而受瞩目,今后或许会被当作恰好的靶子。」



他表示一年前发挥全力和现在发挥全力,没有风险上的差异。



对堀北来说,这个回答她似乎已经设想过了,完全没有慌张的样子。



「不对,一年前展现实力和现在展现大有不同。这年我们D班的团结力大幅提升,同学也各自累积了实力,而且开始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如果回顾一年前的自己,启诚应该也看得出来。



「这并不限于绫小路同学。例如说,没错……虽然须藤同学不在场,但他就很好理解了吧。他去年的这个时期是个惨不忍睹的学生,在这个班上无疑就是最大的累赘。可是现在又怎么样呢?虽然现在还有一些性格暴躁的痕迹,但有了很大的改善。连学力都展现出卓越的成长。然后,这些与他原本就有的高身体能力相互作用,五月的时间点,他在OAA上的综合能力甚至比你还要高。」



四月的阶段是启诚比较高,但经过这次的考试,须藤逆转了情势。



她以OAA的综合能力这个无可否认的数值,向启诚提出事实。



「刚入学时,我和你有保护须藤同学的实力或打算吗?」



对于曾经争论应该舍弃须藤,连保护方法都不曾思考过的学生们,究竟能否拚命守住同学呢?但是假如现在须藤陷入窘境,启诚应该就会竭尽全力一起思考保护他的战略。



「现在的话,就算绫小路同学被盯上,我们也可以合作保护他。我是这么判断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决定要公开绫小路同学的能力。」



有一部分的学生开始接受,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是,这状况半数以上的同学都还有几个疑虑。



话虽如此,堀北应该不可能拥有足以让大家接受的材料。



因为既然这件事已经用谎言加固,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破绽。



当然,即使是现在这种状况,也不是不能暂时休战。



可是,如果有更强力的帮助,事情就不一样了。



我确认视线多半都聚集在堀北身上后,便看了洋介。



这个男学生在班上被寄予绝对的信任。



虽然洋介面向堀北,但还是会不时假装看周围,同时做出观察我模样的举止。然后,我在判断不会被人发现的时间点与他对上眼神。



洋介就和其他同学一样,我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他。如果是其他学生,就会跟启诚他们一样抱著疑问与疑虑,就算对我提出尖锐的质疑也不足为奇,但只就洋介来说,我不用操这个心。



他只会最优先考量怎么做对同学最好。



然后,这种状况下就算不用说明,他也很清楚自己被赋予的职责。



「我稍微可以理解你保留实力战略的意义。这是以此为前提的疑问──意思是说,绫小路只有特别擅长数学吗?」



「关于这点,现阶段我无法回答呢。」



堀北冷静地回应启诚。



「绫小路同学这名学生的实力有无全数发挥──不论这件事如何,透过隐藏『真相』,他在别班眼里可以一直都是个棘手的存在。」



「这──」



「原来是这样。我充分理解堀北同学想说的意思了。」



启诚不肯罢休,而观察著动向的洋介,从她背后掩护射击。



然后自己也慢慢走向堀北的身边。



「我不了解状况,所以一直在听你说明,但原来是这样啊。看不见具体素质的对手,确实会显得毛骨悚然。他们会想知道更多细节而搜集资讯。可是,就连同学都不知真相,所以不管再怎么深入调查也没意义。」



他浅显地向周围传达似的补充,同时填补争论的破绽。



堀北判断这样的洋介是伙伴,因而步调一致地点头同意。



「对。反正今后都会引人注目,那就该彻底利用。让对手觉得他是未知的存在才会是上策呢。现在,就算这瞬间教室外有学生在偷听也不奇怪。毕竟这里就是这种学校。」



所有人都往走廊方向看了一眼。绫小路这个学生是只擅长数学,还是也擅长其他事情。她要先让敌对班级迷惘该将他定位在该多警戒的阶段。藉由与洋介的发言交错在一起,堀北的发言产生了更多分量。



「堀北同学真的很厉害耶。我都有点感动了呢──」



然后,惠在此乘胜追击地做出少根筋的发言。



「欸,筱原同学,你不这么觉得吗?」



她寻求赞同似的面向她的朋友──筱原。



她的目的大概是为了不让注意力只聚焦在我的实力,于是透过也吹捧堀北来让大家分散注意力。我没有对惠像洋介那样给暗示或指示,但她似乎一瞬间就理解自己办得到的职责并加以执行。



「真的耶。总觉得以前都会看到堀北同学跟绫小路同学说悄悄话的样子,原来是有在好好替班上著想啊。」



堀北一开始入学,不太会跟除了我以外的人说话。



事到如今,这也作为加分材料发挥了作用。



这么一来,这件事应该就会让人觉得有一定的可信度了。



洋介跟惠的这些别人不会明白的巧妙圆场发挥了效果。既然洋介他们这么认为,那就一定是这样了。这种集团心理强制起了作用。



「隐藏实力的战略吗……别班现在确实也会相当惊讶吧。」



一直怀疑到现在的启诚也不例外。



「虽然我自己也没有完美掌握这所学校的状况,但我认为先做出一个保险手段也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也因为绫小路同学不擅长沟通,他似乎很不喜欢引人注目。这在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先隐瞒的呢。」



堀北说这是我们双方想法一致才办得到的战略。



她移开看著启诚的视线后,便对同学这么说:



「这就是针对绫小路同学数学满分的计策。让各位吓了一跳,真是抱歉。」



堀北在无法重来的状况下漂亮地说完并度过危机。但是,悠哉地让学生们在这里拖拖拉拉下去,疑虑不见得不会再次萌芽。



「我觉得这件事最好先暂时在此打住。因为就像堀北同学说的那样,不知道有谁会在哪里听著呢。」



洋介巧妙地诱导总结,说明继续谈下去的缺点。越聪明的学生,越会留下疑问。但越是聪明,也会越快理解不该在这里谈论此事。一直不断提问的启诚陷入沉默就是证据。



可以当作他是透过这场讨论,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疑惑。



而且因为堀北超乎想像的功劳,今后我也会变得容易行动了。



在数学之外的地方展现实力也都是因为隐瞒──可以打造这种基础很重要。



没有事先跟她商量就能完成,所以我真的很感谢她。



2



解散后的教室。



学生们迎接了较晚的放学,并且各自四散。



我之后再向堀北和洋介答谢应该会比较好。堀北似乎有察觉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早离开座位。洋介则跟以惠为中心的女生们一边谈笑,一边迈步而出。我也混进他们似的拿著背包出了走廊。



这样我的一天就结束了……事情大概不会这么单纯。



要让大众理解概略,这算是很足够,但如果变成个人问题就另当别论了。



几名学生马上往我这边追了过来。想也不用想,当然就是绫小路组的成员。带头的人物从背后接近的脚步声,格外强劲且大声。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启诚累积了多大的挫折。



我假装没发现并往前走,过没多久就被叫住了。



「清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