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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错的思绪(2 / 2)




龙园好像已经对轻井泽失去兴趣,他放开轻井泽的头发后就用力地推了她的肩膀。



「你可是让我享受了一番呢,绫小路。你不过是D班的瑕疵品,却数度看破了我的策略并且将计就计。而且做法居然还和我很相似。要我不对你感兴趣是没办法的吧。于是,我就想著要试著拖出幕后黑手。那变成了我的乐趣。我根本没在思考今后的事情,只要见到你的时候再想就行了呢。」



他健谈且愉悦地诉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然后,我决定了。」



「……你打算对绫小路做什么?」



「你干嘛这么急躁,伊吹?」



伊吹与我保持一段距离后,即使面对龙园也毫不畏惧地逼近到他的眼前。



「我是在说,你接下来的行动会联系到C班的危机。」



「呵呵,你故作独行侠不愿和同学合作,如今居然说什么C班的危机。真是笑死我了。」



「我至今为止会服从你,也是因为觉得你的胡闹行为对班上有好处,但这件事情超出了那个范畴。很明显没有可以对付绫小路的计策了。」



伊吹像要一扫累积的愤恨似的继续说:



「所以我无法同意你接下来想做的事。」



「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从四月开始就一直看著你的话就会明白了。你是想用暴力让他屈服吧?」



听著这些话的石崎稍微僵住了身体。



「石崎、小宫、近藤都是。就连阿尔伯特也全是你靠暴力攻下来的。」



「因为要显示力量的差距的话,那就会是最好的呢。」



「差距已经很明显了吧。」



「我至今因为绫小路而受到好几次背叛是事实。我得讨回那笔帐。」



「我就说了,你那种想法会让班级陷入危机!」



啪!附近响起了这种冰冷声音。



是因为龙园打了伊吹巴掌。



这瞬间,伊吹陷入了沉默。



「我只要自己可以享受就够了。尤其暴力很好懂。」



就像刚才那样呢──我彷佛可以听见这种话。



龙园得到的答案果然就是那里了吗?



现在没准备可以互相欺骗的舞台,也必然只有那种方式。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想怎么处理彼此得到的资讯。包含自己的真身与轻井泽的事情在内,绫小路希望这里的事不被任何人知道。对我来讲,我恐吓轻井泽并泼她冷水也是事实。万一被报告给学校就会尝到相当沉重的惩罚。换句话说,只要我们彼此一直把这地方发生过的事情当作秘密,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泄漏出去。」



考虑到目前为止的发展,那是很简单就可以推理到的事。



只要把轻井泽的过去与我的真面目当作盾牌,这里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走漏。



「不论发生什么,彼此都只能忍气吞声呢。」



即使如此,各个C班学生都还是非常焦急。



「我有点了解你晚现出真面目的理由了呢。这下我们就确实会变得无法在场外交战了呢。关门,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收到龙园的指示,关上了通往屋内的门。



「不过,到头来那也一样是一步坏棋。也许你想过可以在此了结,但我才不会让你这么做。」



在场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龙园的方针应该不会改变了吧。



「我没退路了吗?这样你就可以尽情地进行你希望的发展。」



「我要先让你那张平静的脸转为恐惧。你还真不把我当一回事耶,觉得我不会乱来。」



「你真的打算诉诸暴力啊。」



「战斗不是只有脑力战。对设下坚固阵的军师顺水推舟接著暗杀本人,也是很出色的战斗方式。暴力在这世上是最强大的力量。无论做出再多小花招,都不得不在暴力前屈服。」



我在状况变得对方随时都可能打过来时,各望向龙园、伊吹、石崎以及阿尔伯特一眼。



「我要把你狼狈的模样烙入脑中再和你达成协议。因为第三学期我就要开始料理一之濑了呢。」



「人确实会在暴力前屈服。我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不过,要贯彻这项理论就会需要永远都会超越对手的力量。你懂这件事情吗?」



「啊?」



「光凭在场的四个人是无法阻止我的。」



「……?」



无法理解的伊吹皱了眉。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龙园好像觉得相当可笑,而捧腹失笑。



「绫小路是想这么说啦,凭你们这些人是无法用什么暴力支配他的。不然你就让我看看吧,看你有多自信。石崎。」



「这、这样好吗?」



石崎不禁对攻击命令感到犹豫。



如果是须藤那种习惯打架的对手就另当别论,我可是个普通学生。



就算被指示仍会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不用客气,动手。」



「可是……」



「就算把绫小路彻底打趴也完全不用担心。」



「慢著!」



石崎试图逼近我,阻止他的是轻井泽的喊叫。



「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打清隆根本就没好处吧!」



「喂喂喂,别突然参战嘛,轻井泽。你已经完成任务了。这家伙变成牺牲品,你就没有过去被抖出来的疑虑了。你至少也感谢一下。」



龙园就像在说别泼冷水似的再次揪起了轻井泽的头发。



「唔!」



接著就这样把轻井泽甩到后方。



「所以你给我滚开。」



即使如此轻井泽仍为了我试图对龙园露出敌意。



她爬起来之后,就想往龙园扑过去。



「别担心,轻井泽。」



我对这样的轻井泽搭话,让她罢手。



「可、可是!」



「你一点都不用担心。」



「是啊。你就替自己担心吧。」



石崎向前。



「你别怪我啊,绫小路。这也是龙园同学的指示。」



「我没差。」



就连变成这样也全是我预测好的发展。



石崎只是在随便挥拳。像是要殴打毫无抵抗的婴儿。



是那种连国小生或国中生都可以避开的单调动作。



我用右手接住了他大幅度击出的右拳。



「啊……?」



「石崎,你要动手最好就认真做。」



我只警告了他一次。然而,就算拳头被我制止,石崎仍是一副没有进入状况的样子。



他的动作就算被我阻止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用了就算被我阻止也情有可原的威力。



我靠右手的握力,紧紧握住石崎被我接下的右拳。



「哦?啊,喔,咦……!」



石崎的表情逐渐僵硬,双膝开始颤抖。



「欸,石崎?」



察觉状况明显很奇怪,伊吹回过头来。



「啊,唔、唔!等、等一下,住手!」



他变得无法撑住身体,垮下膝盖跪到屋顶冰冷的地上。石崎好像无法忍耐,而用自己的左手拚命抓住我的手臂试图把我扯下,不过没有用。



在这情况下最先掌握情势的不是伊吹,也不是龙园,而是在我身后的阿尔伯特。黑影逼近了过来。



在得到老大的许可前,阿尔伯特就举起了那只彷佛电线杆般的粗壮手臂挥了出去。



他刻意从我可以移动的左侧攻击,说不定是顾虑我在石崎逃脱后可以转为防御的举动吧。



话虽如此,这却是多余的。虽然我也可以架开他的攻击,并把身体闪开来,但我刻意抱著受一些损伤的觉悟用左掌正面接下他的拳头。



啪!大声响起了低沉声响。



强烈的威力从手肘穿透到肩头,使我发麻刺痛。



「……这真的很痛耶……」



虽然透过太阳眼镜很难理解阿尔伯特的表情,但他应该充分掌握到状况了吧。



「不会吧……你、你们不是在玩吧,阿尔伯特、石崎?」



对远远看著的伊吹来说,阿尔伯特看起来不像是认真打我,石崎看起来也不像是真的觉得很痛吗?



或者,只是她不愿相信这片光景呢?



石崎从我的右手握力中解放后,就蹲下去抱著自己的右手臂。



「动手,阿尔伯特。」



龙园下达指示。



阿尔伯特用那强壮的身体猛冲过来,挥舞他那强而有力的手臂。



在人体构造上,如果一直反覆受到拥有破坏力的攻击就会累积损伤。



第一次是我故意承受的,但接下来可不能再尝到攻击了。



我避开他挥出的左拳,先用正面攻击法进攻。



我以盯著反击的形式将拳头打入了阿尔伯特的腹部。虽然我也可以手下留情,但我不会对实力未知的对手放水。



面无表情的阿尔伯特,表情上产生了一些变化,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坚硬的触感回到了我直击他的拳头上,从这点来看可以知道伤害很浅。



我了解到他拥有纯粹日本人不会有的良好肉体,而且还受到了相当的锻炼。



这样的话要穿透那副钢铁的肉体,就只要多费功夫而已。



人类存在著无数个被视为弱点的部位。



例如说,心窝就无法锻炼。



当然,因为这样就深信那是可以一击毙命的部位就太草率了。



那只是难以锻炼而已,习惯或忍耐那份痛楚都有可能。



阿尔伯特好像也本能地察觉到我打算用拳头灌他心窝,而灵巧地扭开巨大的身体避开我的攻击。



我预期到这点后,就把手刀前端往他的喉咙戳。



「~~~~~~!」



阿尔伯特发出不成声的喊叫。



「绫小路!」



石崎从我身后喊道,上前打了过来。



「……要上就别喊出来嘛……」



我对特地向敌人雪中送炭的石崎感到傻眼,同时踢了他站稳脚步的左膝。



这再怎么讲都太直接了。



我确认绕到我身后的阿尔伯特的下半身已经垮下,就转身用力踢了他的脸。随后以左手揍了石崎的脸颊。



石崎摊坐在地上,屋顶被寂静笼罩著。



龙园、伊吹、轻井泽都只能把这片教人难以置信的光景烙印在脑海里。



「看来你已经超乎了我们所想。你的态度会那么强势也是因为你对自己的本领有自信吗?我还真是始料未及。」



「也就是说,对绫小路来讲我们准备的舞台碰巧很方便?这是怎样……」



「你是认真的吗,伊吹?」



「咦……?」



「龙园是使用暴力支配对方的那类人,这点早在之前就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居然可以完成就算施暴也完全不会引起问题的状况,你不觉得对C班来说实在太凑巧了吗?」



「啥?」



在伊吹歪头的同时,龙园的心里好像也涌现出了巨大的疑问。



「慢著,绫小路。就算是我也无法理解。这种状况可是我创造出来的。」



「我都这么细心说明了,你还看不出状况吗?」



我「呼──」地吹出一口气,然后破了所有的哏。



「我和你会这样面对面是之前就决定好的。然后,在双方都无法向学校告状的状况中,龙园翔会靠他深信不疑的暴力做了结的事情也是如此。」



龙园至今为止都一直觉得是自己立下计画,且按照安排顺利执行。



但那是天大的错误。



「如果我真的打算不被人识破真面目,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利用真锅。如果寄出让她进行间谍行为所得到的录音档,很明显地你就会开始寻找犯人。你会像个独裁者那样找到真锅她们。所以她们也才会告诉你吧?说自己是因为对轻井泽出手而被抓到弱点,然后无可奈何才服从对方。」



目前为止龙园无可否认。这是当然的。



「你确定了轻井泽和我有关连,于是思考后续要如何执行,为此做些什么样的事前准备会具有效果。要石崎或小宫他们尾随D班学生,以露骨的行动接触高圆寺,都是为了让X产生危机感。不过你的话,或许也可能纯粹是在享受,或给我时间思考呢。」



「呵、呵呵。你说的话还真有意思。你是说,你是刻意表现得好像在我的掌控中行动?」



「正确来说,我是表现得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事实上是我操纵你去行动。」



「让我道个歉吧,绫小路。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们到刚才为止的优势都不知去哪儿了,转眼间就变成大危机。你要怎么做,伊吹?」



从头到尾看著我的龙园,就算我展现了本领也依旧开心地笑著。



「搞什么嘛……你也是,绫小路也是……!」



伊吹就像在发泄焦躁似的跑起来,并对我踢来一记飞踢。



好像完全不介意被我看见内裤。



不,正确来说,她可能没有冷静到会思考那种事。



我往后退,冷静地回避她的踢击。



伊吹大概也重启了战斗模式。



她立刻踏了两三下地面接著拉近距离,以几乎没有破绽的踢击作为主轴攻过来。



动作非常棒。



虽说堀北当时身体不适,不过她还真不愧是击败堀北的人。



「啧!」



我以极限动作回避所有踢击,伊吹就暂停了攻击并且焦躁似的咂嘴。



「真的是你……?」



「你看到现在还是不相信啊?」



「真火大。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我觉得很火大!」



面对再次跳起的伊吹,我立刻与她拉近距离。



「唔!」



陪她玩玩也行,但花太久时间可不是个好办法。



我不给伊吹闪躲或防御的空档就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后直接把她的背往地上摔。睁大双眼的伊吹立刻失去意识,变得一动也不动。



虽然拿头部去摔会更加确实,但我并不是来厮杀的。



「暴力不全是龙园他们的专利。」



伊吹、石崎,还有阿尔伯特。



现在可以称作龙园亲信的学生们都倒下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



独自目睹这片光景的轻井泽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即使看见这种状况也依然冷静,该说真不愧是你吗?」



「你不只聪明,竟然连暴力都是顶级的,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龙园就像在表达坦率的敬意似的拍了拍手,然后走来我的面前。



「你知道我在这个状况下会说什么吗,绫小路?」



「谁知道。」



龙园完全不把这个状况当作窘境,并且努力地冷静分析。



他表现得从容不迫,应该不单是在虚张声势吧。



这是龙园才有,而且只属于他的优异特质。



就是因为有那种特质,所以至今才能保持这种堂堂正正的态度。



「决定暴力胜败的不全然是力气,也关系著心灵强度。」



龙园稍微蹲低并击出左拳。



他的目标不是脸,而是腹部。



我跳到后方闪开了那击。



龙园便追击似的立刻拉近距离,这次击出惯用的右拳。



「抱歉,我不打算正面承受攻击。」



我进一步避开那一拳,这回轮到我出击了。



我为了捉住龙园的浏海而伸出右手臂。



龙园对此敏捷地做出反应,用左手架开了我。



──随后,我的踢击便正中了龙园的侧腹。



「唔!」



我在他因为我的右手臂分神的瞬间立刻攻击。



龙园为了避开被我接连攻击,而暂时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你还真行,龙园。」



他的综合能力当然远高于石崎,我坦率地表示佩服。



我明明就打出了算是满沉重的一击,他却没有倒下。



「真有趣耶。」



他说完就笑了。



不过,我不认为他是可以赢过阿尔伯特的出众人才。



「你先让人失望再卷土重来,这还真是教人欲罢不能啊,绫小路。」



他笑得比之前开怀,并做出毫不客气的攻击。



这不是学过武术会做出的动作。



而是度过许多修罗场自学而来的战斗风格。



我不可能一直完美地避开所有攻击。



虽然要反击很容易,但我还是防御了几下,把那些攻击威力都承受下来。



在我接下第四拳时,龙园就对我说:



「你为什么不出面战斗?你的话应该可以堂堂正正地与我较劲吧。」



「我也有各种苦衷。」



「这样啊。那我就等赢了你,再请你告诉我吧。」



「你认为自己赢得了我?」



「呵呵,你觉得自己不会输吗?」



「……不好意思,我根本想像不到自己会输。」



那是龙园看得见,而我却看不见的事。



「这里大概是你会赢吧。不过明天呢?后天又怎么样?」



「你是说只要反覆挑战就迟早会赢?」



「在你上小号的时候?上大号的时候呢?我会从四面八方紧盯著你。」



「你不怕输吗?」



「我才没有恐惧那种东西,我一次也没感受过。」



「没有恐惧吗?」



他说的话还真有意思。



那恐怕就是龙园的自信根源。



「你如果也尝到痛楚的话就会明白了。普通人的痛楚事后都会转为恐惧。」



「既然如此,你就教教我你所谓的痛楚吧。」



「如果你希望的话,多少我都教你!」



龙园一把抓住我的双肩,就往我的腹部高速一踢。



「清隆──!」



轻井泽担心而喊叫。



不过,这是我想接下才承受的一击,她无须担心。



「只要尝过两三下就会开始懂了吧!喂!」



龙园就像在瞄准相同部位似的直接踏出左脚。



并在踏步同时与我缩短距离,左手防御脸部。



随后迅速挥出右手,在抽回的同时直接击出右膝。



这是他今天使出浑身力气打出的最强一击。



我踉跄地往后退,体验到侵袭全身的疼痛。



「怎么样,这下子你懂了吗?」



「……很遗憾,我什么也不懂。这不过是痛楚在身上传开而已。」



「你想说你和我一样都感受不到恐惧吗?」



「不是的,龙园。不是那样的。」



我了解因为痛楚而造成的恐惧。



了解成为败者是多么悲惨且恐怖的事。



一路以来,我看过无数次眼前的人物逐渐崩坏。



但到了某天,那就变得不再是恐惧了。



我觉得自己渐渐变得冷感。



因为我知道了别人再怎么痛苦绝望,自己也不会痛。



只要学会保护自己的手段即可。只要自己平安无事就会是赢家。



「我们再多玩一玩吧!」



龙园喊道,再三朝我的腹部集中火力。



我稍微弯下膝盖后,龙园的踢击就往我的头部袭来。



「呿,你都看透啦?」



我不慌不忙地回避应对那一脚。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致命伤。



「你居然在玩啊,绫小路?你不躲闪得掉的攻击,理由是什么?」



「我在尝试是不是真的可以唤起你所说的恐惧。」



「你这混蛋真的完全在小看我。」



尽管感受到力量的差距,龙园仍旧没表现出失去气势的模样。



如果这是不考虑后果的鲁莽就另当别论了,但人对自己的身手、力气越有自信,在感受到压倒性差距时就会越是绝望。他却感觉没有这样。



我预计让龙园从优势阶段开始乱套并推翻一切给他看,他就会折服。在这层意义上我的计算就有一些错误了。



当然,我只是错估了他的上限,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会拖长其中一个到他屈服为止所需的程序。龙园相对地就要承受痛楚。



「你是在哪里学到这种力量的?这可不寻常啊,绫小路……」



这不是累积打架场数就会抵达的领域,唯有这点可以确定。



我没有应声,并且步步缩短与龙园之间的距离。



他锐利的眼神中显然含有想对我报一箭之仇的企图。



「你拥有如此能力,却还是偷偷藏了起来呢。鄙视小喽啰度日的心情如何?有射出来那样舒服吗?」



「我根本就没想过鄙不鄙视。因为别人要成功或失败,全都是与我没有直接关连的事情呢。」



龙园好像不喜欢这个回答,而一边把头发往上拨一边笑了出来。



「那怎么可能。所谓的人类可是欲望的集合体。」



无欲无求的人类才不存在──他如此强烈地否定我的想法。



当然,我也是拥有好几个称为欲望的东西。



不过,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就算继续玩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我重整架势。



「既然这样,直到你感到恐惧为止,要几次我都会扁你!」



已经够了,龙园。



龙园的目标转为对我的脸部膝击,我便把他的左手臂抓住硬扯过来,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灌了右勾拳。



「嘎──!」



龙园受到足以失去意识的冲击而飞了出去。



但是只靠一击无法让他失去意识。



我将威力彻底压在让他失去意识的边缘。



龙园的腰部摔到水泥地上后,我就跨坐到龙园身上往下左右挥拳。



「你说你不曾感受过恐惧啊,龙园。」



「呼、呼……呵呵,是啊。我感受不到恐惧,一次也没体验过。」



就算眼睛肿起且失去一半视野,龙园依然从下方前来反击。



但他的攻击有失威力,没两下就挥了空。



相对地,我则是从上方回敬他确实且强烈的一击。



龙园的表情转为严肃。



「啧,呸……!虽然我对打架很有自信,不过也不是没有输过。不,就是因为比别人多挫败一倍,所以我才会了解……」



他说话困难,嘴里好像破了皮,于是便往地上吐出嘴里的血。



我再次将拳头挥下。



「咳哈!……啊,可恶,说话又变得困难了。」



我反覆左右小幅度地快攻。



不过,即使如此龙园也没有真正地感到恐惧。



「暴力可以看见人的真正内心,打人和被打的那方都看得见。」



龙园暂且闭上眼睛,并笑了出来。



他在挑衅我,要我尽情扁他。



「呼、呼……想必你应该很开心吧,绫小路。如果有那么强就可以大牌起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所以你就让我见识一下吧,绫小路……」



龙园睁开双眼。



面对这样的龙园,我瞄准了他的脸部反覆挥拳。



他的脸部已经肿胀出血,内出血也开始变得严重。



即使如此龙园也不害怕。



他身为人类本应具备的情感──



并没有发挥作用。



「已经够了吧,龙园。」



我这么提议,龙园当然不可能接受。



「呵、呵呵,怎么啦,绫小路。我还没认输喔。试著了结我啊。」



我让交出自己性命挑衅的龙园再次吃下一拳。



虽然他有因为疼痛而扭曲表情,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痛啊、痛啊……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



他看著我的眼神和见面时没有不同。



他好像对最后将会到来的胜利深信不疑,而不是眼前的败北。



「就算今天你在这里赢过我,无论几次我都会紧咬上去。不论在学校的何处,我只要找到破绽就一定会动手。而最后胜利的就会是我。」



龙园至今都是这样逆转情势并存活下来的吧。无论对手再强也不会一直都是无敌的。这是他一直以来抓紧破绽下手才有的自信。



他藉著暴力灌输恐惧,支配对方。



那种如果与这家伙为敌,不知何时会被袭击受重伤的恐惧。



「品尝现在一时的愉悦吧!来,胜利就在你眼前了,绫小路!」



龙园即使失去反击的力气,直到最后的最后仍不断地笑著。



「人在面对弱者时,都会很有意思地表露情绪。而恐惧就潜藏在那些情绪的背后呢。」



恐惧就潜藏在那些情绪的背后?



「你想赢吗?还是不想输?你有著什么情绪呢,绫小路?」



想赢?



不想输?



「你现在支配我之后……是在笑著吗?是在生气著吗?还是因为兴奋而高兴呢?或者是在焦躁?告诉我啊!」



这家伙从刚才到现在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很遗憾,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自己的表情。



不过,我也有唯一一件可以确定的事情。



就只有我的心不会因为这种无聊事而动摇。



我不可能表现出情感。



我往龙园的脸上打上自己也忘了到底是第几下的拳头。



「唔!」



我不会再停下来了。



往右,往左。我一个劲儿地反覆挥a出力道相同的拳击。



龙园的脸僵了起来。



对,就是这个了,龙园。



你也看得见吧?



看得见自己心里确实存在恐惧这种情感。



我对龙园灌下比至今为止都还猛烈的一击。



最后是夺走他意识的一拳。



你也许打算控制我的心,但很不凑巧,我没有那种可以受人操纵的心。



我慢慢从龙园身上站起。



再这样放著轻井泽继续待在这种冷天气之下让人不忍。



「抱歉啊,让你在相当辛苦的状态下等了很久。你没有受伤吧?」



「这……我没事。虽然天气太冷,我有点开始失去知觉……」



我在就这么坐著从头看到尾的轻井泽面前伸出手。



那只来握住我的手冻结般的冰冷。



「你对我幻灭了吗?」



「这还用说……你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我。」



「是啊。既然这样你怎么没有向龙园出卖我?」



「……这是为了我自己。只是这样而已。」



说完,她就倒在我的怀里颤抖。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呀……!」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今天被他们做的,以及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一样,你可以之后再思考这一切。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今天这个瞬间绑住你的咒语消失了。从今以后,真锅……不,已经不会再有人追究你的过去了。你接下来只要表现得像至今为止、平时那样就可以了。」



轻井泽好像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全身倚靠著我。



从轻井泽看来,这几个月应该真的是持续不断的灾难。



真锅她们偶然挑起的霸凌,知道自己被盯上后所发生的霸凌。



被龙园重提过去的伤。接著,还知晓了一切都是我害的。



她的精神应该很不稳定且伤痕累累。



「你熬过了严酷的过去才完成了现在的地位。你只要明天重新开始就可以了。」



不过,如果是轻井泽惠的话,是没问题的。



在屋顶上与她再次相见时,我就确认了这点。



「是我伤害了你。我不会叫你原谅我,但记住一件事吧。就像今天这样,你要是发生了什么,我都会过来救你。」



「清……隆……」



尽管被击垮成这样,轻井泽依旧离不开我这个宿主。



轻井泽达到了如果没有我这个存在就无法待在这所学校的地步。



今后只要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的心灵都不会碎裂。



假如我在很早的阶段就拯救了轻井泽,那她会怎么样呢?



确实迅速履行约定,肯定会加强轻井泽的依赖。但反过来说,下次她遭到同样的苦头并被我见死不救时,很明显会加深轻井泽的失望。



然而,透过在最初阶段就拖到这个地步,便会令她萌生无论怎么发展都相信我到底的意志。同时,我也可以掌握到轻井泽不是那种会轻易背叛的人。



不过,就算她吐出了我的名字,她也会因此受到「罪恶感」苛责,以后对我的行动当然会很有利。



因为放掉轻井泽这个得到的棋子很浪费呢。



有没有必要是其次,但先收入手中总是最好的。



「学生会长……虽然现在是前学生会长了,另外还有茶柱老师,都正在稍微下了楼梯的地方待命。他们对状况应该有一定的掌握,所以包含湿掉的制服在内,他们应该都会好好地替你处理。」



「我、我知道了……那清隆你呢?」



「我还要善后。再说要是被看见和你待在一起,各方面都很麻烦。你先回去会比较好。」



我说完就轻轻推了她的背,让轻井泽离开屋顶。



「那么……」



我也不能就这样丢著屋顶上的四个人就回去。



茶柱老师就姑且不论,要是被其他老师发现就免不了问题了呢。



我从石崎开始依序轻拍脸颊唤醒他们。



然后,最后也去叫了龙园。



「唔……」



「你醒啦。」



「你觉得……这个问题会就这样结束吗,绫小路?」



「已经结束了。你应该不可能说现在还要接著打吧?」



不论是怎样的人来看,这次的胜负很明显都已经分晓了。



「我会无所不用其极。若是为了赢的话。」



龙园说完,就慢慢撑起了上半身。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挑起战争。」



「莫非你要去控诉被我打?」



「……呵呵,那样实在很逊。但如果为了胜利的话,那也是一种选择。」



不论多么狼狈,若是为了赢过我的话,他似乎都会考虑。



「不然我就硬说是你设计的好了。」



「我就姑且给你个忠告,我可不建议你这么做。前学生会长就在楼梯下去那里等著。就算他不清楚细节,但发生问题行动这件事马上就会曝光。先动手的人是你,这件事从你涂黑屋顶监视器的时间来看也很可靠。另一方面那个时段我人在榉树购物中心。如果我有那个意思,要制造多少不在场证明都可以。」



预先设下几道保险是理所当然的呢。



「……你明明也可以一开始就让外人当作目击证人,但你却没有这么做吗?」



「因为如果我不先扁你一顿,你大概不会停止攻击吧。」



「难道你以为我会认同这次的败北?」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你的败因就只有一个,龙园。你弄错攻略顺序了,那就是一切的原因。如果你和一之濑一战并和葛城或坂柳战斗累积经验,至少能在离我近一点的地方与我决斗。你因为好奇心而做得太过火了呢。」



我毫无隐瞒地这么说,龙园就露出了苦笑。



「居然讲得这么直截了当……」



「我很想说随时欢迎你来雪耻……但我今后不打算做出引人注目的事。可以的话就去找别人吧。」



我还以为他会立刻回覆很有他的风格的发言,他不知为何却陷入沉默并开始沉思。



「如果我深入解读你和目击者保持距离的用意,那也表示如果我今后仍固执地盯著你,即使要舍弃自己的真面目与轻井泽的过去,你也打算要把我们逼入绝境吗?」



「虽然我想尽量避免,不过也只能那么做了吧。」



「然后不只是我,你也会把在场的石崎或伊吹、阿尔伯特都拖下水吗?」



虽然我不确定处分的程度,但难免会变成相当沉重的处罚。



「你太相信我的真面目与轻井泽的过去是绝对的,这也是个败笔。如果你要防患未然的话,就应该把规模扩得更大,或增加多一点把风人员。」



在这间学校的区域中,龙园的做法无论如何难度都会很高。



「换句话说,只要我继续存在的话,C班就会维持负伤状态吗?」



「你只要不对我这边乱来,我并不打算把这次的事情当作道具来使用。」



「我没有天真到会相信这种口头约定。要是你因为C班而被逼入绝境,你就会向校方通知今天的事情,不对吗?」



「可能吧。」



这的确无法成为绝对的约定呢。



如果处在领袖一直被压住的状态,C班就不会正常运作了吧。



「但你要怎么做?发生过的事实是无法收回的喔,龙园。」



「真啰嗦。我和你的胜负已经结束了,我自己的战斗也是。」



龙园环顾伊吹等人后,就拿出手机输入了些什么。



接著,他把手机放在屋顶地板上,滑去伊吹的脚边。



「干嘛啊……」



默默听著我和龙园对话的伊吹往他瞪了过来,而且也瞪了我。



「我会负起全责。在那之前,你就把我的点数全部转移到你那里吧。」



「啥……?龙园,你、在说什么呀……?你是笨蛋吗?」



「对、对啊,龙园同学!这里的事情又不会传出去,你根本就不用负什么责任!」



这次的事件双方都无法公开说出──其中有这种表面上的平等。但龙园发现实际上D班占了压倒性的优势,要一笔勾销只有一种办法。



「绫小路,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退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吧。」



「你还真是正经耶,居然会对做出的事情负起责任。」



「无聊。」龙园说出这句话,同时把积在嘴里的血给吐了出来。



「暴君只有在那份权利有意义的期间才会受人允许。输成这样就没人会服从了。」



意思就是说,截至目前的蛮横态度与行动,全都是因为伴随著结果才受到允许。



卷入别班的寻找X行动,就是产生了如此多的影响。



他好像领悟到至今采取强硬手段并且败北的自己没有那种资格。



好像比我所想的更明白事理。



准备到这种程度、备齐龙园可以使出全力的环境,果然就是正确的答案。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要托付给我……」



「就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我才要交给你。剩下的个人点数,你们就所有人分一分吧。葛城和坂柳大概会因为我退学而来提出契约无效吧,但那实在也无可奈何。」



如果签约者本人离开学校,变成那样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龙园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石崎也站了起来,声音悲伤地如此喊道。



「吵死啦,不用大喊我也听得见。」



龙园浅浅一笑。



「之后就靠你们来做了。」



龙园大概是认真决心要退学了,他看都不看手机一眼就站了起来。



「那就这样啦。」



龙园留下这句话,就想离开屋顶。



伊吹和石崎说的话,都没有传达到他那身背影。



「这样好吗?真的不读这所学校的话,我觉得你会后悔就是了。」



我叫住了龙园。



「你干嘛在意这种事情?」



「如果连在这里输掉的意义都不知道就从这里离开,你的成长就会在此结束了。」



「啊?」



「为什么会输给我──你就这么不明白这件事也无所谓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说起来帮助我有什么意义?就算留下知道你和轻井泽内情的我也没有好处吧。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说出去。」



「是啊……要硬找理由的话,就是如果你可以替我击溃坂柳或一之濑,D班就算少了我也可以轻松应战。况且,如果能留下你和葛城缔结的契约,A班也可以一点一点地受到伤害。最重要的是,你突然退学的话,坂柳或一之濑就会觉得你是被X打败的吧。那样我以后会很麻烦。」



「换句话说,这不过是盘算后的结果。」──我这么补充。



「就算这次的事情以不预期的形式超乎我们所想,幸好我在会引人注意的部位没受任何伤。不管任何人来看,都会觉得是内部起纠纷吧?」



「……既然这样剧本就是──我打算处罚办事不力的你们,却被反将了一军,于是决定退出第一线。就先说成是这样吧。」



意思就是说,这样的话也不会给我添麻烦了吗?



「你……这样就无所谓了?」



「在场所有人都难看地被绫小路一个人打败,还管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再说我一个人消失伤害小多了。」



「就让我再额外说句话吧。要自主退学是你的自由,要怀疑也是你的自由,但我没打算把这次的事情对外张扬。对在楼下待命的前学生会长也是一样。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不会说出去,所以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换句话说,你没有任何值得退学的理由。你要在这种情况下退学,我不会阻止你就是了……」



「既然这样就别阻止我。我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龙园留下这些话,就从屋顶上消失踪影。



被留在后头的石崎就不用说了,伊吹看起来也无法理解龙园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