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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终结,却依然始原(1 / 2)



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限制。



原本以为可以无限制使用的《始原(Root of Origin)》有风险或是极限,而我在浑然不觉中超出了限制,所以异能才没有发动。



但是,今天我还一次异能都没有使用过。和安藤同学打斗的时候,也直到最后都没有发动异能。因此,这个可能性是没有的。



接下来能够考虑的,则是异能的力量关系。



就如同在游戏王卡牌里连神也有等级一样——就如同欧贝利斯克的特殊能力对太阳神不起作用一样,我们拥有的异能或许也有这种上下关系。



因为我的《始原(Root of Origin)》和他的《黑焰(Dark and Dark)》等级不同,我的力量没有起效——不,应该也不是这样吧。虽然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安藤同学怎么会察觉到这一点呢。



安藤同学看上去似乎已经明白了这个状况。



考虑到这一点,再度进行思考的话——答案自然就浮现了出来。



“安藤同学。你难道——一开始就预测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吗?”



我保持着按住他的状态向他问道。明明在架势上明显是我有利,但我的声音反而像落于下风的人一样。



“你一开始就明白……我没办法消除异能——没办法把没有异能的状态看做‘应有的姿态’吧?”



主观的问题。



《始原(Root of Origin)》的“应有姿态”,取决于我的主观。



如果我从心底坚信,那么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让它返回正确的姿态——反过来说,如果无法从心底坚信,就无论如何都无法使用异能。



我认为没有异能的状态,才应当是人“应有的姿态”。



但是,我只是在脑中这么想而已。



并没有在心底承认这一点——



“……其实并没有预测到。我只不过是觉得也有这种可能性——不,这种可能性很高。”



“…………”



“那个,能不能先把我的右手放开啊?我快要没感觉了……”



我这才发现我还按着他。我立刻把他放开,现在可没有那个闲心较量了。



安藤同学站了起来,然后有些委婉地说道。



“彩弓有说过拥有异能‘不是人应有的姿态’……也就是说,使用能力的彩弓自己也‘并非应有的姿态’。已经觉醒异能的彩弓真的会从心底认为自己是‘不该有的样子’吗——我一直对这一点抱有疑问。”



我重新质问自己的心灵。



也许换做别人的话,很容易就能操纵《始原(Root of Origin)》,将他人的异能消除。



但是——恰恰是我自己。



想要“杰出”的自己。



追求“完美”的自己。



才没有办法把自己当做“不该有的样子”。



自己无法忍受自己并非“应有的姿态”——



“毕竟彩弓有些洁癖,不是那种会把模棱两可的问题置之不理的人吧。我就在想,要是彩弓为了消除异能而使用异能,能力会不会发生自我矛盾。”



“…………”



我只得瞠目结舌,脊背甚至感到了一丝凉意。



安藤同学只靠推断,就得出了《始原(Root of Origin)》无法消除异能的结论。



他看到了我无法看见的东西。



“……那么,为什么你不肯和我说呢?”



我不由得用诘问的口吻问道。



“如果这样的话,就不必特地进行这种较量了啊,安藤同学也没有被我放倒这么多次的必要不是吗……”



安藤同学略有犹豫地斟酌语句,然后说道。



“我是想,留下一点希望啊。”



“希望……”



“我想留下……只要使用《始原(Root of Origin)》,随时都可以把异能消除掉的可能。这样的话……大家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



“…………”



感觉自己无可救药地羞耻了起来。



原本以为幼稚可爱的少年——正因其幼稚而让我抱有失望的少年,安藤寿来。



我似乎还是看错了他。



安藤同学在比我还要高的层次上思索异能,在比我还要深的层次上体贴大家——不仅如此。



他更是比我还要关心我自己。



“……我倒是也觉得这方法太不靠谱了啊。嘴上说要留下希望,但这么坑蒙拐骗过去,迟早也要露馅……而且,花了一晚上思考硬碰硬赢过彩弓的办法,也只能想到‘纠缠不休’而已……”



不知是不是担心我,安藤同学边苦笑边这么说道。我不由得当场跪坐了下去。



自己是那么不中用,那么丢脸,连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好害怕。”



软弱的话语从嘴里流露出来。



“我好害怕……好害怕自己的力量,好害怕大家的力量。我没办法信任自己,没办法新信任大家……”



我——很软弱。



我无法像安藤那样,为得到异能兴高采烈。



我无法像灯代那样,能够全盘地接受异能。



我无法像鸠子那样,毫无条件地相信伙伴。



我无法像千冬那样,积极地看待每一件事。



紧紧绷住的弦好像断掉了一般。自己拼命想要掩藏的软弱,慢慢地从身体里流淌出来。



“要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滥用异能该怎么办,要是我的力量失控了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好,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方法。”



听到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安藤同学有些头疼地笑了起来。



“总感觉……彩弓真的是爱操心呢。就算自己是部长,是最年长的人,也不用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啊。”



他轻轻耸了耸肩,然后不无愉快地说道。



“我们来玩吧。”



语调十分轻松。



“大家使用异能干些开开心心的事情吧。我可有好多想玩的,毕竟我日日夜夜都想着哪天觉醒哪天觉醒呢。”



安藤同学笑了。



那张笑脸温柔而又坚毅,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好像都要融化掉一样。



“我会告诉彩弓很多很多的,异能多么厉害,多么帅气,多么有趣,还有——异能有多不可怕。”



他很明显是在逞强。恐怕,安藤同学比起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理解异能的可怕之处。



尽管如此——他仍然笑着。



“当然,我想肯定会有一大堆需要考虑的事情,所以大家就一起考虑吧。万一要是有谁失控了——”



安藤同学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就由我来阻止。”



“……你的异能能做到什么啊?”



“到时候就会觉醒的。”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唔,是这样吗?我倒是觉得,要是为了大家的话,觉个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他究竟认真到什么地步——不,他一定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吧。



我开始感觉,只要为了伙伴,这个男人就一定会觉醒。



这名又耍帅又温柔的中二病患者,一定会。



“安藤同学。”



我保持着跪姿,身体向前倾,手扶着地面,深深低下头,表达对对方的谢罪与敬意。



“我认输。”



完败。



我从头到尾,都没胜过他一分一毫。



于是。



高梨彩弓和安藤寿来的异能战斗,以安藤寿来的胜利落下了帷幕。







虽然常常被混淆,不过“污”和“秽”两个字的意思有些许不同。



“污”指表面性的污浊,相对地,“秽”则指内部的,精神上的污染。



本来“秽”这个字,就是在佛教和神道教之中,表达负面状态的一种宗教概念。自古以来,日本就将时间和空间,肉体和精神,思想和行动等等的不理想状态称作“秽”。



也就是说,“秽”这个词,指的是万物“并非应有的姿态”。



因此。



彩弓的《始原(Root of Origin)》,也可以说是袚除污秽的力量。



清除万物污秽——袚褉之异能。



那份力量……没有办法消除我们的异能。



魔法无效是不可能的。



虽然我预测到了这一点——但实际上,彩弓使用《始原(Root of Origin)》没能将我的《黑焰(Dark and Dark)》消除时,我多少有些欣喜。



啊,太好了。



果然彩弓没有把我们看成“污秽”



她果然还是无法简单否定自己和伙伴的温柔心肠。



确认了这个事实,让我有些欣喜。



“记得那天也和现在一样,晚霞红的和火一样呢。”



我们走了一会,走到了一个小公园,就在公园的长椅上并肩坐下。



彩弓边仰望着天空,边怀念地说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和我较量的那一天吧。



“真是怀念啊,彩弓对我下跪的那一天。”



“那不是下跪。我做的是茶道的坐礼。”



“有什么不一样吗?”



“流派不一样。”



彩弓闹别扭一般地说道。而后,她慢慢低下头去,用柔和的口吻开始娓娓道来。



“事到如今,我完全没有后悔没去当学生会长。这是我毫无半点虚假的真心。”



“…………”



“初中时的我,因为追求完美所以才被孤立了。当时的我只觉得自己才是正确的,对伙伴们产生了不满——但是,有错的还是我自己。因为我只看重效率和结果,完全没有关注自己的伙伴。和安藤同学……完全不一样。”



彩弓注视着我。



她的眼神十分温暖。



“安藤同学一定拥有着我没有的东西吧。”



“……我都不好意思了,被你这么说。其实我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因为平时总是被她责备和调戏,被她这么直白地一夸,让我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我本来想要在高中当上学生会长,说来也是为了抚平初中时的心伤。既是赎罪,也是给自己做一个了断……”



这时,彩弓露出了有些自嘲的笑容。



“真是丢脸啊……到头来,我还是只考虑着自己,只是为了自我满足才想去当想学生会长的。我这种人,不可能适合当学生会长的。”



“自我满足有什么不好的啊。彩弓的自我满足,也肯定会满足其他人的吧。”



我这么说道,但彩弓只是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说来也是滑稽。这样的我有哪里说得上是‘杰出’了……”



“彩弓……”



‘成为一个杰出的人’



这是她祖母所说的话。



我并不想对故人评头论足,也完全没有侮辱彩弓所尊敬的祖母的意思。



但是——我如此说道。



“就算不杰出,又有什么不好。”



我面对面地注视着坐在旁边的她,继续说道。



“彩弓就是彩弓啊。没有什么人是特别杰出的,也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我觉得彩弓只要做自己,就已经足够有魅力了。”



“…………”



不知为何,彩弓瞪大了眼睛,然后嫣然一笑。



“我祖母经常对我说‘成为一个杰出的人’,不过,这句话还有下文。”



“下文……?”



“‘成为一个出色的人,这样的话,有朝一日肯定会有人对你说,你不用杰出也可以’。”



※我觉得作者这写得太烂俗了……



脑中冒出了问号。



诶,到底是在说哪样?我正烦恼着,彩弓又继续说了下去。



“生活中有很多充满了温柔与体谅的话语。‘没必要那么努力’‘只要做自己就好’‘争第一不如活出特色’,等等等等。这些话听起来的确不错,但是——这些话语代表的是赞赏与犒劳,而决不能是妥协与偷懒。”



“…………”



“我想,祖母是想表达这一点吧。”



是赞赏与犒劳,而不能是妥协与偷懒。



也就是说,“没必要那么努力”,只有从别人那里得到时才有意义,要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人生也就完了。



我之所以认为彩弓“就算不杰出又有什么不好“,也是彩弓时刻以“杰出”为目标走到现在的缘故。



“不过我是没想到能从安藤同学那里听到完全一样的话呢。”



彩弓开心地笑了起来。



该死,感觉被彩弓的祖母摆了一道。身在那个世界都能给现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真是个可怕的老奶奶。



彩弓松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对我说道。



“安藤同学说的没错,没有什么人是特别杰出的,也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但是,我还是想成为杰出的人。”



彩弓说道。



“也许我永远也没办法成为‘杰出的人’,也许我与‘杰出的人’还相差甚远。但是,‘想要杰出’的心态,却未必是徒劳的。”



她的表情显得十分开朗。



没有迷惘,没有后悔,一心注视着前方。



啊……该死。



果然,彩弓还是好帅啊。



又坚强,又聪明,又礼貌,但又决不自满,总是保持一种谦虚的态度。不仅如此,她还十分清楚,自己的优点和弱点都在哪里。



她是我值得尊敬,值得自豪的前辈。



“我要是女生的话,也许就迷上彩弓了。”



“……安藤同学,你有时候会说出相当不经大脑的话,今后请多多注意啊。”



彩弓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用扎人的眼光狠狠瞪了我一眼。哎,咦,我是想夸人的啊……



正当我战战兢兢的时候,彩弓又深深叹了口气。



“哎呀呀,虽然我从安藤同学那里学到的有很多,但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教给你呢。”



然后,她这么说道。



“比,比如说什么啊。”



“比如说……女人心之类的。”



彩弓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



唔。



我还未能理解的东西。



无法掌控在这只手中的秋日天空。



那就是——



女人心啊。



……毕竟是第二回,就不再用整整一页纸了。



用了也是浪费。



“呃,总而言之,今后也请多多指导,多多督促啦。”



“彼此彼此。”







之后,安藤同学自顾自地叫着“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哎我书包哪去了!”,快马加鞭地赶回学校去了。



我目送他离去,然后坐在长椅上,叹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算是安藤同学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我承认我自己的行动有些招人误解,但是安藤同学也太鲁莽了一点。



说到爱操心这一点,他应该比我更严重。



不过,仔细想来,他“关心伙伴”的程度,也许有点异常。无论是在鸠子那时还是千冬那时,安藤同学都总往坏处想,一个劲地责备自己。



看上去就好像在极端地害怕失去伙伴。



是不是过去发生过什么啊。



“……是我想多了吧。”



我把手伸进自己的包里。



把自己在今天请了社团的假跑的眼科诊所和眼镜店买到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大腿上端详起来。



唉。



为什么我买了这种东西呢。



带着深深的后悔与猛烈的羞耻,我打开包装,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副眼镜。



红宝石颜色,略显花哨的眼镜。



我并不需要这个。我没有停用隐形眼镜的打算,在家戴的眼镜也并没有不合度数。然而,我为什么会买下这种——



——彩弓很适合眼镜呢。



“……”



感觉脸颊要冒出火一样。



居然被那种客套话搞的心慌意乱,自己真的太滑稽,太不像样子了。



让人不由得发笑呢。



我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心不在焉地想要把眼镜戴上——



“劝你还是不要这样。”



这时候。



背后传来一个男声。



“眼镜就是失败的flag,眼镜角色是永远的配角,这是最近的潜规则(Unwritten Rule)。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戴眼镜的女主就是没什么人气啊。”



我吓了一跳,回头向长椅背后看去。



“你好,我便是小相相,也就是相模静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