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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小时—依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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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怪怪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袭上心头,榭尔提斯猛然从床上跳起。



「……怎么了?」



墙上的时钟显示三点钟。这个时刻要称为早晨还嫌太早,正恰好位于深夜与早晨的分界点。自己和其他候补生也不会选在这时候晨训。没错,应该是每个人都还在熟睡的时间。



……外面好像很吵?



令自己惊醒的感觉,源自于这股骚动。而且是来自房间外——通道上。



并非有人在大吵大闹。反过来说,是一种为了不惊醒熟睡的人,正默默行走的不自然感觉。早晨出发的部队?不,来来往往的人数也太多了。



怎么回事?好凝重的气氛。



仿佛被拖入泥沼般,令人呼吸困难的气氛。这种感觉,以往曾遭遇过无数次。而每当这时,自己不祥的预感总会成真。



——看看状况如何吧。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开门的瞬间,几个人影正好经过了门前。一名身上的蓝色套装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高脁女性,嘴边的香烟如幻灯般燃烧着。



「……尤美黛教官?」



「榭尔提斯,是你啊。」



女性——自己的教官转过头来。她身后跟着几名护士,每人都穿着纯白仪礼服,肩口别着正护士的徽章。



——果然没错。发生什么事了?



若是平时,教官没有理由在这种三更半夜带领多名正护士行动。既然如此,只有当发生紧急事态的时候…………



『遇难的原因不明。救援总部认为事态严重,决定派遣第二支由正护士和巫女见习生组成的正式部队前往救援。其中被征召的对象,就有我和依夏。』



能想到的仅有一件事。



「莫非是……教官!?」



「原来如此,看来遇见你真不凑巧。」



教官露出罕见的苦笑,紧咬住香烟的一端。



「没时间解释了。我现在要去开会……如果觉得和你自己有关,就到二十二层去吧。」



二十二层。是自己数天前还在那里接受治疗的塔内医院所在楼层。



「……到底怎么回事?」



握拳的颤动清晰地传来。



汗水滑过脸颊,直抵下巴。脸上发烫,背部却犹如放入冰块般冰寒刺骨。



「唔!」



「榭尔提斯!」



听见教官的怒吼,他拼命抑制住迫不及待踏出的双脚。



「记住﹒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已经决定要派遣第三队——千年狮烂所指挥的部队出动了。」



「…………」



未做出任何回答,榭尔提斯转过身,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



电梯门开启后,立刻是令人眩目的照明。



……这时候还开着灯?



按捺着心中的焦虑,他在明亮刺眼的通道上快步前进。转过通往医院柜台的最后一处转角,映入眼帘的是——



无数负伤的护士们倒卧在眼前的景象。



「……太惨不忍睹了。」



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虚弱无比的候补生们。纯白的仪礼服沾满了尘土,紧急包扎的绷带上渗满了鲜红的颜色。



你来我往的咆哮、指示。



医师焦急地翻阅病历,彼此大声沟通。护理人员则双手抱满医疗用品,奔驰于狭窄的通道。



「快到一边去!别挡路!」



刚才所站的位置,担架被火速抬了过去。而且不仅一具,而是两具、三具……倘若还有其他电梯容不下的担架,数量应该相当惊人。



为何会变成这样?



「怎么回事……!」



他紧咬下唇,在人群中穿梭,慢慢通过了柜台。在确认每位候补生的伤势同时,一边往内部的诊疗室走去。



最后。



当一名躺在床上的双枪士,以及静静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低头不语的少女出现在眼前时——榭尔提斯停下了脚步。



「依夏?」



「……你是……那个双剑使……」



抬起头的少女双眼红肿。



仪礼服的肩膀及手臂处满是破洞,露出的皮肤下方发紫,看得出是内出血。裙子下的双腿也一样沾满了尘土。



但令人惊讶的是,在其他护士身受重伤而无法活动之际,唯独她的伤势如此轻微。



「不是的……呜……」



少女带着哭腔。



「……是吉恩他……保护了我……」



戴着呼吸器,陷入沉睡的双枪士。



——嗯。



难怪见到这两人的瞬间,潜意识中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



依夏拉高声调,怒视着这边。



「发生什么事……我也很想知道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双肩不停颤抖的她,榭尔提斯只是静静注视。现在不需任何的言语,而是要给她时间,让她脱离恐慌状态,慢慢冷静下来。



不久,依夏的眼神恢复了理智。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少女深呼吸,调节紊乱的气息。好坚强的女孩——竟然靠着理智和自尊心强行压下了恐慌。对于如此强韧的精神力,榭尔提斯深深感到佩服。



「该道歉的是我,刚才过于冒失了。」



「不……天还没亮,你是特地赶过来的吧。谢谢你。」



右手紧握住左臂,依夏再度深呼吸。



「你应该知道,我和吉恩的目的是前往营救两支部队……最初失去音讯的部队,以及第一次出发营救,最后却同样无法联络上的部队。这两支部队,都在同一个地点断了音讯。」



「是自然区的西区?」



「你特地调查过了……?正是如此。」



——果然没错。



将自己的沉默当成了肯定的回答,依夏艰难地继续说道:



「地点在自然区的西区,第四区域,有着一大片草原的场所。两支部队的候补生就倒在那个地方……老实说,没人想到这么快就能发现他们,所以都认为是件很轻松的任务。」



可是……说到这里,少女的嘴唇微微开始颤抖。声音里带着胆怯,低垂的眼眸中浮现清晰的惧色。



「可是,看了那些倒地不起的候补生吉恩觉得其中有问题。很正常的反应不是吗?因为,两支部队居然统统倒在空无一物的草原上。简直就像……」



「被人搬动过?」



部队在其他的场所被击溃。为了掩饰这个地点,特地将候补生们搬到了远处。



「嗯嗯。草原上留有疑似候补生被拖行的痕迹。留下同行的其他两人负责救治后,我和吉恩循着痕迹一路追查下去…………结果…………」



「我们遇见了……一个怪物。」



「……你所说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听见少女使用的陌生词汇,榭尔提斯不禁再次向她确认道。



浮游大陆上,并不存在可用「怪物」此一字眼概括的生物。如果是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幽幻种,便会以幽幻种称呼。若是龙种之类的害兽,则一般直接以种族名报告。



「不是幽幻种或害兽,而是怪物?」



「是人类。」



「……等一下,人类?一个人就击溃了三支部队?」



「嗯嗯,没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似乎不是和一个人类战斗。只是一味被攻击……是的,毫无招架之力,单方面被袭击。完全做不出有效的防御或抵抗……好像强弱的概念根本不再适用……对方就是这么一个怪物。」



……怎么可能。



在医务室里昏迷的那些护士们,不但有看似利器造成的割伤,犹如被巨大铁球击中的挫伤,甚至还有人全身瘀肿,就如同被摔技狠狠摔过一样。



如此多样化的伤势,实在很难想像对方只有一人。



「可以再说得详细点吗?」



「你想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依夏自嘲般地微笑。



「这种状况,还轮不到像你这样的候补生出头。莎拉殿下已经发出敕令,命令烂队长出动了……因为判断正护士或候补生都应付不来。」



少女不屑地笑道。



在此同时,也笑得非常哀戚。



「……我…………什么都……做不到…………保护我的吉恩…………明明倒在自己面前…………可是…………」



放在双腿上的拳头不断颤动。



这一刻,少女冷不防从椅子上站起。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我也想为吉恩报仇…………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就这么弱呢!」



仅仅是一瞬间的动作。



外套的领口被对方抓住,榭尔提斯就这样迎上依夏的目光。



「正护士……真的这么无能吗…………?到了真正危急时,只能倚靠担任千年狮的烂队长,或是更高阶的炼护士吗……?」



少女紧咬嘴唇,试图不让眼泪落下。然而,无数豆大的泪珠仍从她的眼中掉落。



「——听我说。」



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少女低着头,断断续续说了下去:



「……上次和你交手后……我一直觉得很不甘心,告诉吉恩这一定你运气好。然后,你知道吉恩他说了什么吗?那个笨蛋居然说……『是吗?我反倒觉得看见了很有趣的事情呢』……」



『啊啊,我认为非常有趣。依夏你也想想。既然一个候补生能够打赢正护士,我们正护士就未必不能战胜炼护士。』



『这么一来——反倒应该感谢那个双剑使,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吧?』



「真好笑……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这么乐观呢。」



戴着呼吸器,正在接受治疗当中的双枪士。为保护依夏而身受重伤的他,这些话和他的声音,仿佛真的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我……我…………为什么…………」



握住衣领的手,颤抖得如此无力。



一个人无法站稳身子,但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去依赖他人。于是——少女只能牢牢抓住少年的衣领,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所以。」



细不可闻的声音。



像一滴雨水落在青草上一般微弱的声音。



「……这种事情,本来不该拜托一个外人……可是。」



少女深吸一口气。



「————请帮我…………照顾吉恩。」



依夏推了推榭尔提斯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在伤口的刺激下,她面带痛苦的表情,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转了过去。



接着,少女走向病房的门口。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和吉恩之间的……一种义务。」



究竟要去哪里?用不着问,答案已经很清楚。



她打算动身。



负伤的她,打算独自去面对和吉恩两人也无法抗衡的对手。尽管依夏刚才承认过自己根本无法取胜,她仍不愿像现在这样继续坐视下去。



「你要替吉恩报仇?」



「……这和你无关。」



一边扯掉手臂上的多余绷带,依夏并未停下步伐。



——不能就这样结束。



依夏此时的心情,榭尔提斯能深深体会。



然而……即便如此,真的可以让她去吗,



明知身上带伤,依然要让她前往?



还是不惜封杀她的意见,也要阻止她的行动?



又或者——



「……如果我能帮助依夏……」



自问般喃喃自语的刹那,脑海中闪过了尤美黛教官的告诫。



『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原来是这个意思。」



理解了教官的意图后,榭尔提斯面露苦涩。



当遭遇幽幻种的入侵时,擅自行动将会让天结宫和巫女暴露于危险下。所以候补生才会组成部队,并被彻底灌输团队行动的重要性。



……假如我现在帮助依夏。



……就会给约好一起组队的莫妮卡带来麻烦。



参与依夏的擅自行动,万一失败的时候,必定会遭受严厉的处罚。这将给莫妮卡造成因扰,自己离正护士也将愈来愈遥远。从结果来说,和优米之间的约定也就变得遥不可及。



该冒这些风险去帮助依夏吗?



……必须好好考虑。



自己进入天结宫,本来就是为了遵守和优米的约定。自己是曾坠入秽歌之庭的异端,在许多方面都相当不便。既不能随意行动,也没有余力去关心他人。



依夏的行为,完全是发自于她本人的意志。这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考虑到自己的现状,以及和优米的约定,得出这种结论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



「——根本……没这回事!」



榭尔提斯抬起自然低垂的脸,紧握住拳头。



……要是现在不帮助依夏,我一定会后悔的。



即便往后能成为正护士,甚至是千年狮——倘若这段过程中,像今天这样漠视他人的烦恼,自己以后真能在优米的面前抬头挺胸吗?



……绝对办不到。



三年前,在未了解巫女的痛苦及千年狮自身职责的情况下,自己就盲目地追逐千年狮的身影。



要去理解巫女和千年狮的意义,当时年仅十四岁的自己还太嫩了。



但现在不同。



因为自己终于发现,要成为千年狮,其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



咬紧牙根握住双拳,他直视着背对自己的少女。



「……因为我发过誓,绝对不会重蹈当时的覆辙。」



「咦?」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依夏惊讶地转过身去。正面迎上对方的视线后,榭尔提斯用力点头。



……没错吧,优米?



自己绝不愿为了成为千年狮,就做出往后无颜见她的决定。



因为,那时候的优米——



『因为我是巫女……能做的只有祈祷结界。但在这里的各位,我想应该能够去完成更多更多的事情。



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努力,而是去完成唯有自己才办得到的事,藉此来帮助他人。我期盼大家能建立这种相互扶持的关系。』



……没错,会这么说的人,正是优米。



平静地诉说着如此理想化的想法时,自己的青梅竹马是如此耀眼、率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善良女孩。



正因有这样的优米,我才下定决心要保护她。



所以,没必要再犹豫了。



即便现在帮助依夏,会让自己多绕远路——即便这不是迈向千年狮的最短路径,自己还是必须勇往直前。



「依夏。」



「……干嘛?」



带着疑惑的表情,她皱起眉头。



「你不能去。」



「啊!什么?你想阻止我?刚才说过了,这是我的问题——」



「吉恩必须由你来照顾,对吧?」



「……这个……可是,你叫我该怎么办啊!如果我留在这里,谁又来替吉恩报仇?」



「我代替你去。」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依夏你就陪在他身边,我一个人不要紧的。」



「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



仅仅一句话。



仅仅这么告知,然后向瞪视自己的少女投以微笑。在惊讶地睁大眼睛的少女面前,他将视线移向沉睡的双枪士。



「现在说出来或许很奇怪,但你们当初邀我参加任务,我真的非常高兴。在候补生当中,也只有莫妮卡曾经对我这么说过而已——所以,谢谢你们邀请我。」



「…………这就是理由?」



「这对我很重要,就和吉恩对你的重要性是一样的。」



「…………」



少女陷入沉默。



就在榭尔提斯经过她的身旁,身体彼此错开的瞬间。



「我一直很不想拜托你……」



忍住哽咽,依夏猛然抬起头来。



「我心想,为什么正护士非要对区区一个候补生低声下气不可……所以,我刚刚才会绝口不提。」



「嗯。」



他非常明白。这是因为,少女那带着冀望的眼神,却难以启齿的痛苦表情,已经清楚地告诉自己原因了。



「……为了我们,你真的愿意这么做?」



「我并没有这么伟大,也没有余力为了谁去做事。毕竟我只是个候补生罢了。」



榭尔提斯摇摇头,对抬起脸来望着自己的少女笑道。



「这是我自己的感受问题。所以,依夏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是为我自己而去。仅此而己。」



「…………」



她再度沉默,然后——



「…………谢谢你。这是吉恩的份。」



吉恩的份?正要开口反问时。



「至于我的道谢,等你凯旋归来之后再说……可以吗?」



「很够了。」



望着和平时一样固执的她,榭尔提斯自然而然地笑了。



没错,这位人偶使,还是最适合这种固执的脾气。



「还有一件事。我……不确定有没有听错。对方和我们交手的时候,嘴里还念着一句话……『剩十九个小时』。」



「你们交手的时间是?」



「傍晚……大约五点左右。」



现在是隔天的凌晨四点。如此算来,十九个小时当中已经过了十一个小时。还剩八个小时。从现在算起,也就是——



——恰好是今天中午。



这个时间,就算立刻搭乘运输车前往自然区,也无法保证是否赶得上。



「小心点,他和我一样是人偶使,但非常特别。」



「嗯。」



「……你一定会获胜,然后平安归来吧?」



依夏忽然将握拳的手伸向空中。



见到这个动作,榭尔提斯也同样伸出了拳头。



「我保证。」



「叩」地一声,拳头彼此相触。轻轻回荡在室内的誓言之声。



接着,榭尔提斯离开了病房。



——出发吧。就像优米昨日鼓起勇气,在众人面前传达的一样。



——我……只想尽我一切所能。



*



寂静。



几乎令耳朵发疼的无声,连空气对流也一并冻结的寒冷室温。



完全异于人类居住空间的圣域。



这里是塔内两百八十一层,大圣堂。



散发着黄金般光泽的黄铜色祭具,以及绘有星星和月亮的巨大彩色玻璃。天花板是象征苍穹的深蓝色壁画。对巫女见习生来说,这里是被告知巫女最终试炼的场所,不过对巫女而言,则是用于祭典仪式的特殊礼拜场。



「————」



在场的唯一一人,优米正低坐着闭上眼睛。



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动也不动。呼吸无比微弱。藉由将肉体活动意图性降低至假死状态,从肉体所造成的杂念——「冷热、头疼、空腹、睡意」——从这一切的束缚中,将精神解放出来。



心镇。



对巫女来说既基本又深奥,也是最需要冷静思考时,前辈巫女所喜欢使用的精神集中法。



……净化魔笛的方法。



……莎拉殿下告诉我,它是存在的。



倾听着自己内心不断回荡的声音。这种感觉对于优米,就像和另一个自己进行对话一样。



……如果是感染人类的魔笛,靠我目前的洗礼系沁力术式就足够了。



……那么,若魔笛不是感染,而是完全与身体同化呢?



……还有,当这般魔笛强大得足以和我的力量相斥时,又该如何是好?



思考不断轮回。



浮现的念头如漩涡般反覆播放,最后又和新的思考融合在一起。



……我现在的沁力,会与榭尔提斯的魔笛相斥。



……反过来说,假如不会引发艾尔贝特共鸣的相斥现象,是否就能清除魔笛了?



……真有这种方法吗?



「————」



充满光线的圣堂内,她忍着刺眼照明所带来的不适,一边睁开了眼睛。在此同时,至今一直中断的肉体感觉也开始苏醒。



「……好冷。」



被金属制地板夺去热量的冰冷膝盖。



将浸透了圣堂内冷空气的手指贴在脸上,优米轻轻咬住嘴唇。



「人体竟能变得如此冰冷……」



冰冷的双手。冰冷的呼吸。



好想获得温暖,好想紧握住彼此的手。



「可是,光等待是不行的……莎拉殿下也说了。」



身为洗礼的巫女,自己必须主动找出答案。



能和他再次接触的方法一定存在。我必须将它找出来。



「我要努力……因为我也是一名巫女。」



绷紧双唇点点头,优米再度闭上了眼睛。



2



「……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