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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声悲愤的惨叫响起,让听者为之战栗,发出叫声的是那些虹七郎背后被绳子套着脖子的僧人们,他们敢于反抗主君,也不畏惧死亡,每个人都铁骨铮铮,可看到眼前的惨景不由痛苦地叫出了声。虹七郎向坐在他面前的僧尼挥出刀去,只见刀光一闪,三颗人头已落地,鲜血从脖颈处喷出数米远。没有头颅的三具躯体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砍去,仍正襟危坐在原处,任由从空中洒下的鲜血浸透她们的衣服。“烤刑、磔刑都还不够,只是杀了你们都远远不够!”剑鬼漆户虹七郎回头看着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恶狠狠地说。“现在就要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母亲、妻子、妹妹、女儿是如何惨死的,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呜……母亲。”“……姐姐……”这时他们才哭出声来,有三个僧人想要赶上前来,却仰面跌倒了,脖子上的绳子又将他们拉了回去,不仅是这三人,后面的人也都用手捂住了脖子,被勒得快喘不上气来。“别乱动,你想勒死后面的人吗?!”虹七郎狞笑道,又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五个僧尼。“到这边来,其他人别动,就你们五个人,来你们的父兄的身边告别吧。”五个僧尼听言马上站起来,虽然三个人被斩的情形令她们恐惧,但眼前父兄所受的苦楚更让她们身不由己地奔往他们身边。在五人身后,漆户虹七郎从侧面赶了过来,用独臂举起刀上下各划出两道弧形闪光,身影笼罩在白色刀光之中,宛如掠过闪电的黑色巨鸦。五名僧尼似乎没注意到虹七郎的动作,仍在向前跑着,口中还边唤着“父亲”、“哥哥”边扑向五个僧人。刹那,天地间像盛开了一朵靡漫无比的血牡丹,五人的颈下血泉四溅,身体被活活劈成两半,唯有头部完好无损。漆户虹七郎手中的刀先将一人的头斩落,又扫过另一人的腿,接着以同样的方式斩杀两人后,再劈杀了最后一人,相当凶残的刀法!从一数到七都要花点时间,而虹七郎却在眨眼间取了八条性命,他木然地呆立,任凭春风吹落身上的花瓣,丝毫不为身后横陈的八具尸体所动。他仿佛是沉醉于自己精湛的刀术,神情恍惚低语道:“下一个杀谁好呢?”“这次让我玩玩吧!”说话的是手握一根一丈八尺红柄长枪的平贺孙兵卫,他的皮肤呈现出鞣皮的光泽,头皮稍微有点卷曲,让人怀疑他的身体内流淌的是何种颜色的血液。“等、等一下!”远处杂柔着马蹄声和呼喊声。扬起的沙尘中,一队人马正迅速往这边赶来,其中有僧侣的身影,似乎还有官衙的衙役,应该是附近寺庙的僧人得知东庆寺出事后赶过来的。“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此地严戒杀生吗?还在尼庵前面……”衙役一边大喊一边从马上滚落下来,但看到面前的惨状,又不由得吓呆在原地。“哟,是衙役大人啊,我等乃是会津加藤家的武士,奉幕府之命来此处决叛徒,你等有话就到江户府去说吧。”平贺孙兵卫笑着走向他们。“来得正好,借这匹马用用,马钱先记在江户府头上——要命的快给我闪开!”他那张黑脸猛然变得如凶神恶煞一般,横起长枪便戳穿了两匹并排站立的马腹,双手举起长枪,将两匹马举至眼睛前,大叫道:“看啊!水车,血车,马车全来喽!”他用力挥舞着长枪,两头拼命挣扎的马便像巨大的水车一样在空中转动起来。衙役们被他的力大无比和凶残给震慑住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平贺孙兵卫将马分别向左右远远地仍了出去,用相同的手法杀了六个僧尼。“灭绝人性哪!”“恶魔!”“罗、罗刹……”崛氏一族的僧人们恨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勒紧他们脖子的绳子已经松弛了,已不再有窒息的痛苦,但亲人们惨遭杀害的场景带给他们的痛苦远远甚于肉体的折磨。七个武士昂首大笑。“就算我们是恶魔,是罗刹,可今天要下地狱的是你们这些逆贼,你们哭吧,喊吧,呼天抢地吧,谁也救不了你们,这些惩罚远远不够呢,接着看好戏吧。”急忙赶来的衙役们别说是出手救他们,自己都吓得跟木头人似的呆在旁边。“这次轮到我来了。”秃头的司马一眼房猛然站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根长仅一米的短棒。“呀!”他发出一声怪叫,挥了一下手中的短棒,只听发出“嗖”的一声,短棒前飞出一条长约十几米的黑绳。那不仅是一根短棒,而是一根鞭子。但这也不是一根用竹藤制成的赶马鞭,而是根用来训练猛兽用的皮鞭。乍看之下,司马一眼房手中拿的是只是根短棒,那细长的皮绳折藏在短棒里面。如果敌人在三米之外它会伸出三米,如果敌人在七米之外,它就会伸出七米。而现在皮鞭伸出了十几米,缠在一匹马的脖子上。在发出最惨烈一声痛苦的嘶鸣后,皮鞭深深地陷入马的脖子,此时皮鞭微微松了松,马龇着牙齿刚要呼吸,皮鞭反而更深地嵌到肉里,几乎要将马脖子勒断。就像用长鞭把脉一样,拿着鞭子的司马一眼房只是轻轻抖动了下手腕,微妙的波动便将主人的意思传达到皮鞭上,皮鞭接受指令后像变成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将它缠住的东西忽而松开、忽而勒紧。被这皮鞭缠住比被蛇缠住还要痛苦,也许这邪恶的皮鞭以折磨生命为乐,不一会儿便从马的鼻孔和嘴——从眼睛和耳朵里面喷出血浆。突然,皮鞭松开了,跳跃到半空中,但转瞬又“嗖”的一声横扫了过来,如利刃一般,马的脖子由中间断裂。然后司马一眼房又如法炮制杀害了五名僧尼。被鲜血染红的广场散乱着十九具尸体,所谓尸山血海也不过如此。在东海道上像狗一样牵着仍昂首挺胸的崛主水等武士,此刻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倒在地。刚才七枪说过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果真如他们所说,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崛主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神志,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原、原谅我吧。”布满血丝的双眼并没有看着七枪,而是盯着地上横躺的十九具尸体和其他蜡人般一动不动的女人们。“反正我们随后也会去的,崛氏一族来到这世上便是一个巨大的不幸,还不如干脆死掉。你们要勇敢,要像个崛氏家族的人,像个武士的妻子,像个武士的女儿——”说完后,他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二十一个僧人都闭上眼睛,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儿齐声念起“南无阿弥陀佛”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个,除了念佛他们别无办法,这种大屠杀即使是魔王也可能无法阻止,但是从他们闭上的眼睛里却流下泪水来,多么深重的悲哀与无奈啊!“给我睁开眼睛,她们因你们的叛变而死,作为父亲、丈夫要好好目送她们上路,连这点也做不到,你们还算个武士吗?”他想用辱骂扒开崛主水等人的眼睛——大道寺铁斋像喝醉酒一样迈着东倒西歪的步子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锁镰,须发飘飘。这个瘦得皮包骨头,满是皱纹的老头虽一大把年纪却仍嗜血成性。“看好了!”铁链从他手中飞出,“咚”的一下,秤砣击中了十米开外的一匹马的眼睛。马惨叫了一声,发疯似的跳了起来,在血流成河的广场上狂奔着——杀马是杀人的前奏,他们的目的是让崛氏一族感到无边的恐惧、痛苦与死亡的威胁。铁斋冷眼看着拔足狂奔的马,又大叫了一声。“中!”从手中又飞出一个闪着白光的东西,马头应声落下,那东西不是秤砣,而是一个近两尺长的镰刀,没有头的马仍向前奔驰了十几米后才像一面屏风一样轰然倒在血泊中。……大道寺铁斋交替用秤砣和镰刀屠杀了四个僧尼。“还有七人”一个呓语般的声音响起,留着一绺刘海,穿着宽袖衣衫的香炉银四郎走了出来。他环视了一眼空地上躺着的二十三具尸体说:“太过分了。”当然,他并不是在忏悔。“岂不是只剩下七人了,我们这边还有三人一直在打哈欠呢。”“不是,是三个人和三只狗,它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具足丈之进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脚旁的三只狗。“再等一下,天丸、地丸、风丸,一会儿就让你们玩了。”三只巨大的秋田犬,仰着脖子嗷嗷的叫着。“胡说什么!将活着的尼姑给狗当玩具,太浪费了。”发话的是鹫巢廉助,他伸出他巨灵之掌来活动着手指,每个手指都像一只动物似的蠕动着。“三比七,……怎么分好呢?”银四郎仍在发愁,拿崛家人来练习武艺,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今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我要让崛氏一族知道他们的敌人是多么强大,所以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芦名铜伯传授给我们三人的武功……”他美丽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坐在血泊里的七个女人,他俊美无比的脸庞被一根丝线一般的刀痕分成了两半,那是一种残忍的让人惊心动魄的美。“唔”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真是巧啊,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姑娘们,而且一个赛一个漂亮。”虽然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说出的话却犹如四十岁的男人。一直盯着众女的具足丈之进突然叫道“千绘也还留着呢”空地上一片寂静,阳光虽然依然明亮,可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二十三具尸体上散发的血雾,让人觉得广场上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像是突然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暗影。一阵带着杀气的阴风盘旋在众人头顶,所有人都如石雕般纹丝不动——无论是加藤家的步卒还是赶来的衙役,他们都面如死灰,毫无生气。呆坐在血泊中的七个女子的脸色比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死者的脸都要惨白。实在是巧合,七人中只有一个女子光头,其余都留着剪得齐齐的直发,柔顺地垂在肩膀上,穿着白色窄袖便服的身影看起来像是盛开在黄昏时分的夕颜花。她们已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不,也许说她们已经死了更贴切一点吧。“原来是主水的女儿千绘啊,这贱人居然还活着。”“还有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小樱呢”“圭子,品子,阿鸟,小笛——”“哈哈!真有意思,果然如银四郎所说都是会津有名的美女,都是男人们魂牵梦萦的对象啊”三个男人窃窃私语着,银四郎笑道。“果然是谦让有福啊,我们可以慢慢来消受她们,即使只有七个我们也不嫌少,我对那个叫小樱的颇为中意,其他六人就交给你们处置吧。”“那我要千绘和——”具足丈之进正犹豫不决时,鹫巢廉助赶紧说。“不行,千绘是我的,还有小圭和——”三人好像把七个女子当成桌上的佳肴,咂着嘴商量着先从哪道菜吃起。但是三人争执不下,争先恐后地一齐跑上前去,三只狗也扑了上去,死亡之车又再次向前进发。住持天秀尼、衙役们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连老天也无法阻止他们这次行动吧。三个武士站在了七女面前。山门下面,被几个老尼搀扶着的天秀尼绝望地将祈求的目光投向了苍穹——突然,她的眼光盯住了天空中的某一点。她并没有看到什么而是在倾听某种声音,她垂下眼睛看到一队人从对面的树林向这边靠近。而广场上的人都被即将开始的大屠杀吸引住了注意力,仿佛连正常的听觉也失去了,那个队伍已经现出全貌却没有人注意到。鹫巢廉助在一个女子面前高高地举起了手——大拇指弯曲,其余四指并拢伸直——是那只穿透山门的巨灵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