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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初苧被这句刺激得一夜没睡,翌日爬起来奔到山下备了厚礼登了张府的门,一是来瞧瞧张明年的脚伤,二是委婉地提醒张载言,时间紧迫,她得尽早见到世子爷。

  第9章

  秦初苧递上拜贴,由仆人领着先去见了张明年,甫一见面,张明年挥开为他推轮椅的随从,招呼秦初苧过来,“劳烦小秦姑娘推着,我们去花苑瞧瞧。”

  秦初苧推着他去了花苑,一路上张明年妙语连珠,逗得秦初苧抿唇笑了几次,也没在意张明年回头看了她几次,等张载言从远处而来,张明年问了一声,“听闻秦夫人病了,现今可好了?”

  秦初苧谢过他挂怀,“已好多了。”

  张明年眯着眸子,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及至张载言到了跟前,他唤开随从,“昨日山洞里小秦姑娘可谓救了老夫一命,若需要什么,都可与我儿说,我儿能帮上的绝不推辞。”

  等同于一个保证。

  张家的一个保证如同一道保命符,可秦初苧救人的目的不是索求回报,这道保命符她用了心中不安,便只向张载言询问了父亲一案。

  国公夫人已向她保证父亲会在这一个月无事,她若是能在这一个月查明案子真相,为父亲洗刷冤屈就更好了,可是张载言的回答却击碎了她的希望。

  张载言低低道:“秦姑娘,这案子不能查。你对朝堂后宫不甚了解,令尊牵涉进的不只是一件案子。”

  近年来,圣上与太后关系不太好,加之太后年纪大了,越老越犟,越老越难哄,脾气一上来能把圣上气个半死,还偶尔插手朝堂政事,圣上恨不得把自己废了,离宫出走。

  年前,两人才斗了一次,均是气得谁也不见谁,之后太后欲修葺她的旧殿,本是芝麻大的事,圣上还在气头上,是死活不同意,还特意停了宫内修葺宫殿所需物品的供应。

  太后执意要修,所需均从宫外定,适逢秦仲清进京做了木料生意,得好友推荐,也分得一点生意,却不知修葺好的宫殿一夜之间塌了,说是祸根在木料上,太后大发雷霆,下令捉拿供应木材的秦仲清几人。

  可秦仲清几人晓得,木料绝无问题,为此一再恳求太后明查,圣上觉着事有蹊跷,正欲再查,太后却不准他插手,圣上气极,毕竟人命关天,岂容儿戏?

  两人一直胶到现在还没比出个输赢。

  秦初苧听了,心情复杂地望向张载言,“圣上与太后吵架,也不查案,就这么把我爹关着?”

  “秦姑娘,慎言。”张载言道。

  当众非议圣上与太后可是重罪,秦初苧捂住了嘴,心中却也明白了,只要太后与圣上还僵着,她爹就还能活命,只要一方打破了平衡,她爹就危险了。

  秦初苧断了查案的心思,还不等她开口,张载言就道:“秦姑娘放心,明日我就带你见世子爷。”

  他像是胜券在握,秦初苧不由也信心满满,同他行礼告辞,张载言送她到府门口,两人还未曾说话,秦府的马车突然停在了府门前,秦穆匆匆从车上下来,抹着眼泪喊,“姑娘,老奴可找到你了,夫人不见了!”

  今早,照顾秦夫人的丫鬟进屋服侍秦夫人起床,见屋里空荡荡没人,和其他夫人把府中翻个干净,也没找到秦夫人,一下子就急了,秦穆让其他人出府找,自己上山告知秦初苧。

  飞快到了宮观,宋灼却说,“秦姑娘去张府了。”一听秦夫人找不到了,匆匆和秦穆下山了,他去帮忙找人,秦穆则来张府找秦初苧。

  思及母亲的情况,秦初苧阖了阖眼,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呼了口气,“我们得报官!”

  京城太大了,光凭他们几个,很难在短时间找到,秦夫人脑子还糊涂着,一时找不到会出事的。

  张载言道:“交予刑部便可。”

  他当即去刑部领人,秦初苧坐上马车去闹市一点一点地搜寻,很快刑部兵卒来了,一群人找到了正午也没瞧见秦夫人的影子。

  秦初苧心急如焚,眼里的泪落下又被拿帕子飞速抹掉,就怕视线模糊了瞧不清娘亲,忽地马车路过武安侯府时,侯府门前围了一堆人,秦初苧多瞧了几眼,正好瞧见了娘亲的侧脸。

  “停车!”

  放下帘子奔下马车,秦初苧飞到人群中,秦夫人穿着仆人的衣服,缩在地上,蒋夫人正弯着腰亲切地问,“弟妹,虽说仲清当年做错了事,可我们还是一家人,是不是?”

  她有意这样诱哄秦夫人承认二十年前的事确实是秦仲清做的,秦夫人双眼茫然,长发散乱,却仍遮不住柔美清丽的面容,围观众人皆在心中惊呼,原来秦初苧的长相随了母亲。

  “娘亲!”秦初苧接过秦穆递来的衣裳,扑过去遮住秦夫人护好,转头对着蒋夫人道,“你姓蒋,我们姓秦,哪里来的一家人?”

  她突然闯进来,周围都沸腾起来,蒋夫人始料不及,眼珠一转,趁着这个机会温言笑道,“初苧,你年纪还小,何曾了解过当年之事?也就那日有人胡说八道,你便信了,我也晓得你们在京外日子过得苦,埋怨我们也是应当的,可当年你父亲犯了那么大的错,使侯府蒙羞不说,还气坏了二老,惩罚他……”

  话说到一半,秦穆就愤愤不平地吼起来了,“呸!你才是胡说八道!当年你家侯爷和府里的大姑娘做计勾引……”

  “这哪里来的野奴才?”蒋夫人猛地出声,侯府护院瞬时从府里奔出来,秦穆住了口,护住秦初苧与秦夫人,秦初苧听见一阵脚步声往这边来,“蒋夫人,你还不肯承认当年之事的话,不若我们去见官,我们报刑部好好查一查。”

  蒋夫人脸色一白,“你疯了,家丑不可外扬……”

  “是你家的丑,与我们无关。”

  秦初苧冷静的样子不像是在说气话,刑部兵卒已到跟前,蒋夫人真恐她抖出二十年前的旧事,那样连累的会是她的一双儿女,不免心生怯意,“我本好意劝你,你不领情便罢了。”甩袖领人进府门去了,大门一关,倒也听不见众人嘲讽的笑了。

  秦初苧向赶来的张载言道了谢,便护着娘亲上了马车,“娘亲来这里做什么?”

  秦夫人认真地说,“侯府,找夫君。”

  “爹爹不在那里,娘亲要乖乖在家里等爹爹,不然爹爹回来要生气了。”秦初苧耐心哄她,“娘亲无事的话,不若我们绣好多好多荷包,等爹爹回来带。”

  秦夫人本有些委屈,一听绣荷包,欢喜地点点头,秦初苧不放心她,恐她再想找秦仲清,准备陪她过一夜再回观中,晚间休息时,她和秦夫人睡在一起,偶然发现秦夫人贴身佩戴的玉坠不见了,忙问丫鬟,“夫人之前可带了玉坠?”

  丫鬟一时答不上来,因为秦夫人对这个玉坠视若珍宝,除了女儿与夫君,再从不让旁人碰,连丫鬟多瞧一眼都不乐意,丫鬟素日也不拿这个惹她。

  “去瞧瞧匣子里有没有。”

  丫鬟打开匣子,见玉坠果真在,忙取了出来递给秦初苧,秦初苧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娘亲弄丢了,她听父亲说过,这块玉重要得很,千万不能丢了。

  秦初苧给秦夫人带上玉坠后,秦夫人便困了,两人睡了一夜,第二日秦初苧见秦夫人果真忙着绣荷包,不再胡思乱想,放心地出了家门。

  府门口立着道挺拔的身影,那男人回头,常服工整,容色亦是肃正,“我来带姑娘见世子爷。”

  秦初苧笑道:“劳烦张大了。”

  心中直叹,张大人虽瞧着严肃,为人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孰不知一路上张大人瞧了她数眼,冷不丁冒出一句,“秦姑娘十多年前在赣州可曾遇到什么新鲜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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