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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普生11(2 / 2)

  一人一猫走在路上,郁普生再三叮嘱,“不管遇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变人。”

  阴黎乖乖点头,“回来了才准变人。”

  他想了想,这样给她规定道,“只有你一个人而且手里要有衣服的时候才准许变人。”

  “好的,我记住了。”

  郁普生摸了摸怀里的猫脑袋,“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猫抬起脑袋,眼神不可谓不认真,“我没有吗?”

  郁普生说不出违心的话,又恐真实回答惹得她耍小性子,便借机转移话题,按下她的猫脑袋,“嘘——不能再说人话了,我们要买东西去了。”

  一人一猫一问一答,竟已是到了人声鼎沸之处。

  软红十丈,八街九陌。闾阎扑地间,人家尽枕河。姑苏历来便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更是墨香红尘中数一数二的富贵繁华之地。

  为了避免怀里的猫出乱子,郁普生给她买了好几样零嘴。等他手里提的东西越来越多后,他没办法再抱着她,便拍了拍猫屁股示意她站到自己肩上去。

  贪吃的猫为了空出爪子来舔舔糖人,直接像条布巾一样搭在了郁普生的肩上。虽然没有口吐人言,但这灵动劲儿也够让人侧目了。

  逛了近一个时辰,需要添置的大部分东西,郁普生都已经买来提在手里了。

  剩下的少部分没买的也算不得要紧物什,可以拖着等下次再买,唯只一样东西有些恼火,缺不得又让郁普生犯难。

  他站在女子的成衣铺前进退维艰,肩上的猫则一点没体会到他的难处,悠哉自在且专心致志地舔完爪子里的糖人后,还用肉垫拍了他两下,郁普生会意地递上去一块梅干菜肉饼。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买布回去自己裁自己缝的时候,成衣铺里出来了人,其中一位正巧他认识。

  朱暮芸是做布匹买卖的,生意谈成,她与衣铺的掌柜道过别,甫一跨出铺庄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自家孩儿的夫子。

  她本就是要上前打招呼的,见郁普生朝自己望过来后,她脚步未抬便先带上了笑。

  郁普生先向她行了一礼,“徐夫人。”

  朱暮芸回礼,“郁夫子。”

  大概是家长的通病,见了孩子的老师,第一句要问的总是孩子的学习状况。

  “徐掌柜和徐夫人教子有方,子泓品性端正、聪慧志笃定,夫人过虑了,他的功课一向是完成得最仔细的。”郁普生有事相求,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讨人欢心。

  这话里内容虽属事实,但实不符合说话人的脾性。

  听到子泓两个字,郁普生肩头的猫“喵”了一声,停下爪中的肉饼打量起对面的妇人来。

  原来这就是子泓的母亲……她之前在小稚童家借住的那两天,只见到了小稚童的父亲,那是个坐轮椅的中年男子,纵然不利于行,眉目间也无丝毫颓废之意。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朱暮芸心里暗惊,以往惜字如金的人怎的突然……

  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抛头露面的这几年,朱暮芸早已将自己打磨得圆滑世故。

  她先是回夸了郁普生肩上的猫,然后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成衣铺,虽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笑着试探道,“难得偶遇郁夫子,家中备有薄酒,郁夫子能否赏脸吃顿晚食,拙夫和犬儿实在翘首以盼已久。”

  郁普生微躬拱手,“徐夫人客气了,得夫人邀请实在荣幸之至,怎谈得上赏脸一说。何况我许久未和徐掌柜晤谈,心下向往还来不及,只是……”

  又听得他一长串的话,朱暮芸越发稀罕,就越发肯定心中所想了,她诚恳道,“郁夫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说来听听,但有什么能帮到夫子的,在所不辞。”

  郁普生又一躬身拱手,“多谢夫人体谅,倒真有一事想请夫人帮忙。”

  肩头的白猫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失了兴致,转而将注意力腾出来打量繁闹的街市。

  郁普生将要替阴黎买衣衫的事情说与朱暮芸听,三言两语见朱暮芸便懂了他的难处。

  被问及衣裳是替谁所买时,郁普生顿了顿,“是……远房侄女。”

  朱暮芸了然地点点头,“小事一桩,只不过郁夫子的这位远房侄女身材如何?芳龄几何?平时又可有什么喜欢的花样?我心中要有个大致把握才好给她挑定尺寸和样式。”

  阴黎回了神,郁普生控制住肩头躁动的猫,“身材比之徐夫人稍矮几厘、娇小两分;年纪豆蔻有余,未满及笄;喜欢的花样……”

  白猫“喵喵”叫起来,【快告诉她我喜欢仙气飘飘的!桃花好看!蝴蝶我也喜欢!衣服上有猫的最好!】

  桃花蝴蝶猫,这三样和仙气飘飘沾边?郁普生按住她,对着朱暮芸道,“喜欢的花样我却是不知了。”

  “喵?!”【你聋了吗?!】

  朱暮芸懊恼一笑,“看我问的什么问题,这种女儿家的小秘密……唉!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了!郁夫子莫怪,我原是想将夫子的差事办得妥帖些,哪成想闹了笑话。您稍等我一刻钟,我去去就来。”

  朱暮芸说着便回身往成衣铺走,郁普生手里的银子都未得递过去。

  阴黎气愤,爪子一挥直接抓乱他的束发,【讨厌你!】

  郁普生安抚她两下,“别闹,出来时你可答应好的。”

  阴黎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啃起肉饼来。

  还不到一刻钟朱暮芸就从成衣铺里出来了,她将手上的布包递与郁普生,“我按时下小女儿们喜欢的样式挑选了几套,应当不会出错的。”

  朱暮芸说完,注意到他发髻微乱,就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到了他肩头挂着的白猫身上,“我想起来了,子泓常提到一个‘小白’,我原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还曾警告过他不许冲撞冒犯人家。”

  像是说到了自家孩子的笑话,朱暮芸都说得笑了起来,“之前我上余杭看货,回来就听说他为了一只猫儿惆怅得连晚饭都少吃了一碗,想来小白就是眼前的这只猫了,真真是灵动可爱得紧啊。”

  白猫“喵”叫一声,【那当然,我可爱起来可是老少通吃的!】

  郁普生:“……”

  郁普生就买衣裳的事情再次和朱暮芸道过谢,问及银钱,朱暮芸却一再推却,“原不值几个钱,我又和这个衣铺的掌柜认识,情分一抵,掌柜就将衣裳送我了,郁夫子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朱暮芸说的是实话,这家成衣铺卖的衣裳仅胜在做工细致,选材的布料多是棉麻,绸缎的几乎没有,刺绣也并不繁复,所以这两三套衣裳确实值不了多少钱。

  说衣铺掌柜将衣裳白送与她,这同样也并非是推却的说词,只不过人情有来往,人家赠了她人情,她就少不得在布匹生意上让利人家两分了。

  郁普生也不好再用铜臭去污对方的心意,“劳烦徐夫人了,徐掌柜自来喜爱书画孤本,近来我正巧得了几幅画,倒尚能入眼,明日子泓来上学我便交与他带回去。”

  朱暮芸笑着点头,听他这话便知他大概不会应邀了,但还是相请道,“郁夫子可有喜欢的下酒菜,我让家里的厨娘提早做准备。”

  郁普生还没答话,肩上的猫就激动了,【红烧肉!芙蓉蛋也好吃!呜呜呜我想吃张大娘做的鱼……】

  “今日恐是没法拜访了,改日再登门。”

  【不——!!】猫凄厉一叫倒把朱暮芸吓了一跳,她朝郁普生行过礼,“既然郁夫子有别的事要处理,那我就不耽搁您了。”

  郁普生回礼,“徐夫人先忙。”

  朱暮芸带着丫鬟走了,这边一人一猫也往回走。

  走过闹市,猫抓着男人的头发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去!你不去我想去啊!”

  郁普生挂了个小布袋在她猫脖子上,“你想去?可人家又没请你。”

  阴黎:“……”

  “老妖怪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夕阳将一人一猫的影子拉长,橙红的光将猫的毛发照得透亮,也将老妖怪的笑染上了暖色,“近墨者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