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处无底漩涡。

  但萧挽清最后还是朝唐三轻点了下头，脚尖微点地，直接来到了万米高空，彻底隔绝了地面上一行人或探究或仰视的目光。

  他站定后，唐三慢慢收了神力，红色神装和杀戮神剑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萧挽清少年时熟悉、但现在陌生的小舞。

  小舞俏丽丽地站在唐三身边，容貌可人，双眼如同潋滟湖水，尽显魅色，如果能忽略掉她眼里的阴霾那就更好了。

  只听她说:“小六，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帮助武魂城那些人”

  萧挽清顿了下:“我不认为我是在助纣为虐。”

  “你……”小舞刚想反驳，萧挽清的下一句话就把她砸了个晕眩。

  “身为明玺家族族长，我必须、也肯定会和他们同进退。”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唐三想了想，沉吟道:“可是明朔的武魂和魂环”

  他忽然发现，明朔和萧挽清一样，都只有一个魂环……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萧挽清不想解释这个问题，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

  掌心里蓦然出现的玉玺明晃晃地向唐三和小舞宣告了他言语的真实性。

  白金色的魂环也和之前战场上出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人还是那个人，但又好像不再是那个人。

  也说不上来因为什么，更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他和史莱克八怪里的其他成员之间就慢慢多了一丝浅淡、却又明显的界限。

  但若细想，这是为什么呢

  时间带来的变化就这么大吗

  萧挽清——他为什么会是明朔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唐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萧挽清没有任何苦衷，也不是身不由己，他就是不能、也没法再和史莱克八怪的其他人站在同一个战线上，一起击溃敌人。

  现在，武魂城是上三宗的敌人。而他自己，也是武魂城的敌人。

  唐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

  小舞没有他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她只知道她想要为父为母报仇的初衷。

  她沉默了一会，就很干脆、也很尖锐地问着:“你既然身为明玺家族族长，为什么不能管好自己的族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和比比东手下的那些人同流合污!”

  萧挽清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和她争辩什么，只淡淡道：“不过立场不同而已，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也没有什么曲折黑白，现在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凭借最后的结果说话吧。”

  说完这些话后，他随手理了理自己柔顺的黑发，“咱俩站的角度不一样，所以无关紧要的废话就说这么多吧。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下去了。”

  “等等。”唐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荣荣的父亲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去准备最后的神邸考核了吗？他知道你是明玺家族的族长吗？”

  “知道啊。”萧挽清脸上莫名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不过他现在都不是七宝琉璃宗的宗主了，你还问他做什么？”

  “他是七宝琉璃宗的人，是我们上三宗的人。”唐三意思很明显了。

  听到这么句理直气壮的话，萧挽清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是不是七宝琉璃宗的人决定权在他，不是外人一句话就可以简单评定了的。”

  “唐三，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有歧义吗？”自分别这么多年来，或者说熟悉这么多年来，萧挽清还是第一次直呼唐三姓名。

  唐三有一瞬怔愣，但反应过来后他忍不住开口道：“可是你要知道，你是被七宝琉璃宗养育大的，你……”

  “我知道的不能再知道。”萧挽清很罕见地在他没说完时，就直接打断：“我是被七宝琉璃宗养育大的，我清楚也承认并感谢这份恩情。但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或者说是什么身份上来告诉我这一点呢？”

  唐三有些语噎。

  萧挽清不想多言，招呼都没打，冷着脸径直下去了。

  不管是武魂城，还是上三宗一行人，在看到他这幅冷肃表情后，都莫名有了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过了好一阵子，唐三和小舞才下来。

  武魂城所属魂师已全部撤至城内，上三宗魂师也缓缓向后撤。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一场、或者说是魂师战役的第一局，不过只是热身罢了。

  或者说，是双方查探彼此之间能力的一种方式。

  只不过这种方式，让上三宗付出了一定代价……

  死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辅助系魂师，又死了一小部分魂力等级在四十级左右的魂师。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武魂城好像挺厉害。但所有魂师心里都清楚，萧挽清那神秘诡异的一下子到底给上三宗魂师带去了多大的恐慌。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