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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1 / 2)





  蛊虫的厉害之处就算他们没见过,也至少听说过,随着何垂衣三人的靠近,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后退远离他们。

  何垂衣如入无人之境,目不斜视地与僵硬在原地武帝擦肩而过,身旁围绕的蛊虫纷纷向后靠拢,避开武帝。

  而垂衣,始终都从容不迫。

  他像足底生风,每走一步都带着让人不敢逼视的气息,哪怕如今四面楚歌,他也安之若素。

  你就这么离开,不怕他死了吗。

  喑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何垂衣的身形一顿,不劳你费心。

  你能逃得多远?

  何垂衣眼神一厉,旋即又散去。

  皇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救了我这个罪人,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放我们离开,你该怎么向你的子民交代。

  站在武帝对面的贵京王惊恐地睁大双眼,大步上前扶着武帝,皇上,你

  剩下的话,在武帝阴鸷地抬起眼帘后,咽了下去。

  贵京王是留在武帝身边唯一存在血缘关系的人。他与武帝的关系不像外界想得那么好,也不如外界想得那么坏。

  他见过了武帝备受煎熬的模样,也见过了武帝风光无限的日子。可以说,他陪武帝度过了半生,可是,他从未见过现在的武帝。

  紫金衮服的男人伏着上身,嘴边流下一条血线,微张苍白的唇不断地喘息,让难以置信的是,他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流出了两道清晰的泪痕,从脸颊直直没入下巴。

  贵京王只觉得头皮发麻,忙用身体为他遮住其他人的视线,心中的震撼却无法言喻。

  就算是这样,朕也不后悔。武帝发狠似的说,抬手狠狠抹去嘴边鲜血,却碰到脸颊上冰冰凉凉的东西。他的手猛地一滞,不敢相信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将手掌上混着眼泪的腥红放到眼前来,心脏蓦地被人一握,胸腔里翻涌的洪水冲进大脑,让他两片唇瓣难以遏止地颤抖起来。

  何垂衣顿在原地却没回头,他埋头低笑几声。

  皇帝,如果不知道我只是夜无书的替身,或许我还会感激你。这些话,对夜无书说吧,看在以往的情分的上,我奉劝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了,下回遇见你,我真的不会再留情。

  说罢,何垂衣朝前走去,一位手持银弓的将军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何垂衣不悦地皱起眉头,弧度不大,几乎发现不了。

  让开。

  银弓将军凝眉看着他,右手攥紧弓箭,声音稳若磐石:若不是皇上拦住我,你早该死在逃往晋江的路上。

  你想要我感谢他不成?

  皇上抛却百年仇怨,将你留在皇宫,给你一个栖身之所,这本身就是恩。

  何垂衣无奈地叹了声气,我可曾求他收留我?

  他不让路,何垂衣便绕过他。

  眼见何垂衣三人离开包围圈,众多士兵面面相觑,没有武帝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道远去的足音,仿佛就在耳边,清晰到让人厌恶。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无书的替身,你会感激我吗?

  感激?

  他要的不是感激!他要何垂衣属于自己!

  只属于自己!

  踩着泥尘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每远一步,都像拉着武帝的眼皮往下拽,他强撑着疲惫,费力地睁开眼睛,不想让眼底变成一片黑暗。

  如果,这次闭上了眼睛,他就再也找不回那道刺眼的光线了。

  别睡!别睡

  叫住他!我了解他,我有办法留住他,千万、千万不能闭眼。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已变成一片混沌。

  武岳

  武帝紧紧抓住贵京王的衣服,是不是你?

  臣在!是臣是贵京王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他震惊地看着武帝,将剧烈颤抖的右手放到武帝面前,皇上?

  你在哪里?朕看

  皇上!贵京王陡然拔高了声线,您太累了。

  来人,护送皇上回永全寺。皇上您休息片刻。

  他镇定地下达命令,架住武帝身体的手却颤抖不已。

  原来,皇上为了救何垂衣,真的吃下了兄长准备的毒药!

  王爷!一位士兵抱拳跪上前,大义凛然地说:那人可是巫蛊族的族人,若让他离开雪竹镇,晋朝的颜面何存!皇上的颜面何存!

  银弓将军朝渐渐失去知觉的武帝看去,抿了抿嘴,抱拳跪下:臣请求带兵,将罪族后裔就地处决。

  贵京王背起昏睡过去的武帝,沉默地看了片刻,点头道:准。

  本王护送皇上回永全寺,至于你们,无论追杀何垂衣的结果如何,都切记不能将今日发生的事泄露出去,明白吗?

  士兵问道:那这家店?

  烧了。

  远离了武帝所在的地方,何垂衣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将蛊虫收回,随后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扔,转身,二话不说拉着钟小石就离开。

  哎!疼!

  漠竹大喊一声,揉了揉摔疼的腰,正想指责何垂衣,一抬头发现何垂衣压根没等他,拉着钟小石就走了。

  你怎么过河拆桥,等等我!他突地一下爬起来,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钟小石茫然地被何垂衣牵走,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到正何垂衣抿着嘴,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漠竹莫名其妙地瞪了何垂衣一眼,自己将背后那截箭头□□,方才何垂衣用蛊虫为他疗伤,倒是没流血了。

  他没急着追上去,停在原地,探究地看了看箭头上残留的血痕,有些发污,分明是已经中毒了。

  漠竹不禁扬眉一笑,幸亏善业那秃驴没骗我,不然今天真得交待在这里。

  不过,自己从钟公公那里得知武帝向贵京王下达的命令后,立刻去找了善业那秃驴,那秃驴居然早有预料,竟然轻轻松松将解药给了自己,让自己事先服下,他居然不问原因就背叛皇帝?不怕狗皇帝抄了他的老巢?

  还不走,愣着做什么?何垂衣不知何时走了回来,正环抱双臂,不冷不热地看着漠竹。

  漠竹随手扔了箭头,一张脸笑开了花,你生气了?

  何垂衣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帝这次是趁冲着你来的?

  也不是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三人脸色具是一变。

  钟小石:他们追来了?

  狗皇帝变卦了?漠竹道

  他又没承诺过不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