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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宁莞回到宅子里的时候,芸枝已经蒸好了饭,炒了一碟子青菜。

  宁莞将带回来的烧鸡卤肉和酱菜搁在掉漆的木桌子上,笑道:“今天就吃这个吧。”

  宁沛扒着桌子,双眼清亮,他已经好几天没沾过肉味儿了,只能看着四处乱蹦的老鼠解馋,逮着了还不能吃,如今看见泛着油光的烧鸡,不禁咽了咽口水,笑呵呵道:“吃肉,吃肉!”

  矮了半截的宁暖费力将人拽过去,没好气道:“二哥,先去洗手,你看看脏死了!”

  两兄妹挤在外头洗手,宁莞去端了碗筷出来,芸枝双眼里含着满满忧色,问道:“小姐,这些……你是哪来的银钱?”

  宁莞也不瞒她,直言是卫国公府的刘嬷嬷送来的,怕她胡思乱想又多说了几句,安慰道:“你不必担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都是清楚的。如今这个情况,我也只求咱们日子好过些。”

  芸枝看着她,叹气道:“小姐,要不然等咱们攒够了路费就回盛州老家去吧。”

  “你是忘了盛州还有一个郗家,还有一个郗耀深了?”原主当初会带着弟妹进京投奔侯府,一方面是为了日子好过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避开郗耀深那个蛇精病。

  她一提芸枝就想起来了,瞬间警醒,一旦离开了天子脚下京都皇城,叫郗耀深知道她们没了侯府庇佑,那人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芸枝紧绷着脸轻咳一声,当下再不提回盛州的事情。

  “长姐,芸枝姐姐,吃饭了!”宁暖已经擦干手和宁沛一起坐在桌边。

  宁莞将手上的碗筷递给他们,也和芸枝一道坐下。

  第7章

  午后并不燥热,相比十四巷里宁莞的悠闲,国公府的卫夫人却出了一身汗,只能坐在窗口,不停捻拨佛珠以解心头烦躁。

  刘嬷嬷取了柄团扇来,轻打着风,声音低弱得如同隐匿在竹叶间振翅的笋虫,“夫人安心,那小女子虽不聪明不讨喜,却也识时务,不敢泄露风声的。”

  卫夫人却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窗外和风簌簌,伴着她微沉的语调,“我担心的是长公主府。”

  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身为昔日伴读,她再清楚不过了,魏黎成那可是长公主膝下的独苗苗,心肝儿肉啊。

  卫夫人轻揉眉心,婚约是肯定要解除掉的,魏黎成这两年身子愈发不好,她本就没打算将好好的女儿嫁过去,如今生出这么一档子事儿,退婚更是刻不容缓。

  但即便如此,他们国公府也决不能先开这个口。

  “卫莳,我的好女儿啊,真是折腾出好大的风浪。”这一堆烂摊子,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平息的啊。

  卫夫人叹气起身,“翠姑,使人去叫世子来,就说我有急事与他相商。”

  刘嬷嬷应是,又小心问道:“夫人是想叫世子与魏公子交涉,叫魏公子自己向长公主开这个口?”

  卫夫人没有否认。

  去请人的侍女很快回来,屈膝回话:“夫人,世子不在府中,听书房的墨梅说往宣平侯府去了。”

  “这个时候去侯府作甚?”

  刘嬷嬷接话道:“圣上连着两日往侯府拨了太医,世子想是去探病的。”

  正如刘嬷嬷所料,卫世子确实是往侯府探病的,与之随行的还有得闲的当朝太子以及瑞王。

  楚郢精神不好,昏昏欲睡,三人不好多言,闲话两句便从里间出来坐在厅中,繁叶亲自手持红木漆盘上茶。

  太子叫住她,微蹙着眉,话声却是温煦的,“沈太医不是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怎么孤瞧着不比前几日好多少?”

  繁叶面上含着愁苦,答道:“侯爷连日梦魇,常常惊醒不得安眠,沈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却也不大管用。”

  太子叹气,啜了一口茶,又问了些话,才与瑞王卫世子一道离开。

  穿过回廊,湖中绿水清波漾漾,依山傍柳,东植辛夷,色泽鲜妍的花枝下,蹲着个身穿一抹水蓝色镜花绫罗裙的姑娘,似是无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湖中掷着石头。

  太子温声道:“像是楚二姑娘,皇兄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瑞王摇头,卫世子浅笑揶揄,“瑞王殿下莫不是不好意思吧?”

  年前圣上指了楚二姑娘楚华茵为瑞王侧妃,再过几日就该是将人迎进门的好日子了。

  瑞王瞪他一眼,耳根微红,卫世子笑得愈发灿烂,连带着太子也心情大好。

  三人到底没过去,相携离开,辛夷树下的楚华茵似有所觉抬眸远望,却只瞧见几个模糊的背影。

  ……

  白日是大好的晴天,晚间却又起了风雨。

  侯府玉辉院。

  繁叶往银竹节熏炉里添了勺必粟香,清香袅袅,芳烟布绕,驱散了满室苦涩的药味儿。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内室,坐在隔间小榻上擦拭用来置放瓷杯的绿釉宝珠纹盘。

  另一个值夜的侍女名唤水竹,掀起帘子打外头进来,拎着湿透的裙摆埋怨道:“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到晚上,下个雨跟发大水一样唬人。”

  她声音不小,繁叶细指抵唇,“噤声,侯爷歇下了。”

  水竹忙掩住嘴,“几天都没怎么合眼,这会儿真睡下了?”

  繁叶攥着帕子,嗔怪地瞪她一眼,“骗你作甚?”

  水竹挤在她身边坐下,左右瞥了瞥,细声儿压嗓地说起一件事来,“侯爷身子素来康健,你说怎么就突然病得这样严重,连睡个觉都不安生?”

  繁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有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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