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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怎么玩的满头大汗,又干什么去了?”陈月牙说。

  贺斌手里拿着个转笔刀,一本崭新的作业本,得意的说:“十块大白兔,跟张强换了一个转笔刀,一本作业本。”

  “都啥前儿了,快吃不上饭了你还给孩子买大白兔,还这大一堆?”张芳怜惜的摸着贺帅的小脑袋,吃惊于床上那堆至少有两斤的大白兔奶糖。

  超生终于不用转外婆的脑袋了,因为外婆和妈妈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袋大白兔上,当然,也就落到床上了。

  突然,张芳的两只眼睛就瞪圆了。

  “月牙,我的好月牙儿,你来看看,出奇事儿啦。”

  “啥奇事儿,妈。”

  张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一表人材的女婿,两只眼睛睁开了,目光还是像曾经那样的坚毅,清澈,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两只眼睛里囧囧有神。

  陈月牙也凑过来了,顺着母亲的眼睛去看。

  眨看之下她还不敢相信。

  直到男人的眼睛眨了眨,她才一把捂上了自己的嘴巴,一直盼人醒,但等人真的醒来,她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超生得意的咧开了自己的小嘴巴,听妈妈从胸膛里一声又一声的,往外喊着,叫着。

  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喷勃而出,她整个人都扑到爸爸身上去了。

  ……

  屋子外头,刚刚收拾完家的王大妈因为是居委会的卫生员,戴好了红袖章,手里拿着小旗子,赶天黑要出门巡街,专门抓那些在公厕外随便乱滋尿,偷偷往女厕所里扔石头的小混蛋们去。

  结果刚走到大院门口,就听见一声嚎叫。

  ……

  “天杀的贺译民,你还真的醒啦?”张芳一声尖叫。

  树上所有的鸟儿扑楞楞的,都给这一声吓跑了。

  男人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于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张圆圆的小脸蛋。

  他顿时轻嚅了嚅嘴唇,于无声中喊了一声:超生!

  眼里渐渐有了光明,光明中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女孩,那是他的女儿小超生。

  他不论在何时,何地,何处,哪怕是在最昏暗的沼泽中的时候。

  之所以没有迷途,之所以还能找回来,就是因为这孩子像一盏明灯一样,一直在他的前方,替他指引着归来的路。

  第4章 04

  王大妈隐隐约约没听真儿,还忙着自己的工作,就出门了。

  出门正好碰上胡同里的何大妈何向阳。

  燕支胡同就在城边儿上,大多数邻居都是从乡下进城的,就比如何向阳,原来只有一间小棚屋儿,现在鸟枪换炮啦,住的正是陈月牙和贺译民原来的院子。

  “哎王菊,我咋闻着一股好浓的臭味儿,是不是你们院里那个植物人他躺馊了?”何向阳开门见山的,故意搧着鼻子说。

  但她分明是站在公厕旁边,能不臭吗?

  王大妈的儿子张刚在钢厂是个车间主任,也是何向阳的女婿张虎的下级,所以虽然何向阳话说的难听,但王大妈必须搭一句。

  张虎是个特别小心眼儿的人,厂里的人谁不巴结着他们家的人一点儿,得,工作上你就等着他给你穿小鞋吧。

  “哪能呢,陈月牙照顾贺译民可照顾的好着呢,您是站在公厕旁边才觉得臭。”王大妈应付说。

  何向阳两手抱臂,遥遥看着大杂院的方向说:“我是真可怜陈月牙啊,当初嫁贺译民的时候,贺译民可是年青有为的钢厂厂长,还是跟自己当大干部的前妻离了婚,就为了娶她,她嫁人的时候我们程家村的人谁不说她跌进金窝窝里了?所以说这个命真是没法说的,现在男人躺炕上了,这也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新世社不讲命好不好,等贺译民醒来,陈月牙一样有好日子过。”

  “要我说,陈月牙要想过好日子,就得改嫁,说句实话,就冲她那能生儿子的肚子,到谁家生上三五个小子,人不拿她当皇后娘娘贡着。”何向阳又说。

  是,她儿子程大宝原来那个媳妇儿不会生孩子,何向阳是真稀罕陈月牙那个能生儿子的肚子,所以,她不介意陈月牙已经生过四个孩子。

  她心里都盘算好了,陈月牙现在日子过的烂着呢,真想跟她家大宝在一起,也得先生上仨儿子,真能生上仨儿子,她就做主,给她和程大宝扯结婚证。

  要生不了,得,爱哪哪去,命里带霉带灾的女人,她可不稀罕。

  虽然心里这样想,这种话嘴上当然不能出来,何向阳拦着王大妈说:“王菊,你改天替我劝劝陈月牙,让她跟我家大宝处一处呗,都是街坊邻居,知根知底儿,我是真不嫌弃她命不好,也不嫌她生的那个小倒霉孩子,咋样?”

  何向阳的大闺女程春花生了个小外孙女儿叫张福妞,是不是自带福运不好说,但只要说起张福妞,何向阳就得咧开嘴笑,说她家福妞是个真正的小福妞儿。

  而小超生在何向阳的嘴里就成了个倒霉孩子,谁叫她生下来没享几天福,她爸就成植物人了呢?

  这不,现卖现夸,何向阳就开始显摆她家张福妞了:“王菊你是不知道,前阵子我家福妞哭着闹着要吃肉,我咬牙囤了一个大猪头,嗨,最近猪肉直接从一块二涨到两块了,你就说我家那福妞儿,她是不是个有福气的?”

  王大妈忙着要去抓执勤,还不得不应付她:“有,有福气!”

  “唉,就是可怜陈月牙哟,我那个猪头一直存着没舍得吃,就是想请她吃一顿,你就说说,我家那么敞亮的四合院儿,我女婿还是咱钢厂的大厂长,月牙她咋就那么不开眼儿,有猪头都不吃,得守着个已经发了臭的活死人呢?”何向阳又说。

  现在这年月,不说地主家没肉吃,就胡同里的孩子们,谁家吃顿肉,都得去围观一番。

  要能烧条鱼,得,孩子第二天上学,全班同学围着闻腥鲜儿。

  一个大猪头,那是宝贝,恰逢猪肉一个猛翻子的涨价,胡同里确实好久没闻见谁家有肉香味儿了。

  王大妈忍不下去何向阳的显摆了:“贺译民干干净净,可没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