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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御史大夫第48节(2 / 2)


  她微微讶异,旋即,又垂首羞涩笑了。

  一个年关,谢珣带着脱脱来文府走动频繁,期间,文府接待其他亲朋好友,亦有家眷。脱脱兴致勃勃把未出阁的小娘子、已为人妇的夫人们品评个遍,对谢珣总结说:

  “都穿一样的漂亮,她们更比不上我了。”

  摸摸头上发钗,又撺掇谢珣一起去摘梅花。前线有战报,相公们不在政事堂,皇帝直接让人送府里来。

  “魏博有变,我得和老师立刻进宫一趟。”谢珣把她掐腰从太湖石上抱下来,“别太皮,一会儿回去继续陪老夫人说说话。”

  说的嘴都要干了,脱脱重新点补口脂,冬阳洒在脸上,一张脸剔透的如上好美玉,眸子一转,又媚又艳:

  “我肚子里的奇闻异事说光了,跟老夫人还说什么呀?”

  谢珣掐了朵梅花,给她别在耳后:“你不是话最多吗?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老人家喜欢听的那种。”

  脱脱撇下嘴,小声嘀咕:“当人家孙女好累呀!李姊姊都说我清减了呢!”

  说完,娇滴滴戳他脸,“我都不想嫁给你啦!”

  谢珣顺势在她小脸上拧了把:“孩子话,走了,我要是回不来,自有人送你。”

  “魏博怎么了,云鹤追死了吗?”脱脱上前追两步,扯他袖子问,谢珣回头,“他倒没死,魏博哗变了。”

  脱脱眼睛先是一黯,后来紧跟一亮,来了劲头,亦步亦趋跟他往门口走:“是孙思贤吗?他把侄子杀了,还是杀了白氏?”

  谢珣一面正衣冠,一面笑瞥她:“孙思贤又没疯,他杀主母和侄子做什么?是魏博将士看不惯军令大政出自妇人家僮之手,把孙思贤请出来了。”

  “那云鹤追呢?”脱脱像个小孩子一样执拗问他下落,“他要是没死,我猜,他会离开魏博的吧?”

  “你怎么知道?”

  脱脱明艳的小脸上浮现一抹自得微笑,眸子里光灿灿的:

  “他一个男宠,最擅长的自然是讨女人欢心,不用想,也知道他跟白氏眉来眼去,孙思明暴毙,说不定就是两人联手把他弄死的。现在,孙思贤如果真的接掌了魏博,还有白氏母子的位子?云鹤追什么样的小人,孙思贤肯定清楚,所以,白氏这棵大树一倒,云鹤追一定是又上演他的拿手好戏了,一个字,跑。”

  看她这么了解云鹤追,谢珣笑了声:“春万里,你为何如此懂一个男宠的心思?”

  脱脱自然而然接道:“小谢相公,能娶我你可太走运了,我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别说是男宠,相公的心思我也猜的到,你吃味了。”

  余光一斜,看文相公换衣裳带着仆从过来了,搡开他腰,眼波荡漾了一下:“别吃云鹤追的醋啦,他什么人,怎么跟我的小谢相公比。”

  目送谢珣走了,她拎裙几步蹿上树,折两枝梅,捧着去送给文老夫人。刚绕过长廊,见婢子们簇拥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郎从桥上下来,面容姣好,莲步轻移,裙角只勾出微微的细浪,翠衣浮水般。腕上的白玉镶金手镯在日光下,却闪耀非凡,定睛看了,才知道那是镶了金虎头。

  脱脱装作若无其事地扫了两眼,收回目光,低头瞅瞅自己手腕上的玉钏,两相对比,黯然失色许多。

  到老夫人那里,莺莺燕燕围了一群少女,脱脱一进来,少女们下意识地朝她身上扫了眼。脱脱知道谁也没她好看,眼皮上那两道薄褶简直要飞鬓发里去了,她挺直腰背,步伐轻快,活色生香的小美人把梅枝往老夫人身边一奉,婢子接了过去。

  “仙惠,你来帮我插瓶。”老夫人笑吟吟点那位白玉镶金手镯少女名讳,脱脱忍不住去瞧,老夫人介绍说,“这是清河崔家的女郎,崔仙蕙,父亲是翰林院学士、中书舍人崔皓。”

  哎呀,原来是中书舍人家的女郎……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阿爷如今是政事堂首相文抱玉呢,将来,我的夫君还是相公。脱脱一丁点都不羡慕她,但她拿剪刀的姿态好优美呀,玉手一抬,有暗香盈袖,分不清是梅香还是她身上的熏香。

  几刀下来,累赘顿去,独留清寒绝艳的孤芳红梅被插进口小肚大的玉壶春瓶里,一步有一步的讲究。

  少女们围看,嘻嘻笑着请教崔仙蕙,一会儿吟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一会儿念着“不信今春晚,俱来雪里看”,一群人,凝眉含笑,捻带掠发欣赏着寒梅品头论足。崔娘子脸上露出矜持温和的笑意,给人指点了一番。

  脱脱也凑上去,竖着耳朵听,暗道我聪明上手快学会了回去就把我的房间插的又香又清又别致。

  听众人夸赞崔仙蕙,她跟着笑盈盈附和,一双眼,鬼使神差的,总想停在对方身上,把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品鉴了个遍,谦逊问道:

  “崔姊姊,我想请教你,是不是插梅花的瓶子就得用细颈长瓶呀?”心里想的却是我看佛寺的净水瓶就不错哩!

  崔仙蕙含笑细致回答了她,末了,看看她乌油油的一头秀发,说:“你头发养的真好。”

  脱脱心中得意,但不好表现出来,也装作矜持:“崔姊姊的镯子真好看。”

  没过多大会儿,颜料备上了,崔仙蕙要给老夫人画窗台上那盆水仙,翠袖黄冠,冰肌玉骨,众人都说崔女郎就像这水仙花呢。脱脱听了,忙不迭去瞄水仙,暗道哪里有牡丹芍药美丽呀?

  崔仙蕙作丹青,余者或聚、或散,问起脱脱擅长什么,她想也不想,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我能……”眼珠子一转,改口说,“我会八国藩语,饮剑南烧春千杯不醉,还能打双陆,你们谁要是能赢得了我,我给你们劈叉。”

  少女们矜持疑惑地望着她。

  脱脱索性舒展了下身体,开腰压腿,柔韧的身姿袅袅娜娜飞舞一圈,轻松劈开双腿,嘴角一翘:

  “呶,就是这样。”

  寇乱后,长安风气略变,养在深闺们的少女不像从前豪气,打马球的都少了,见脱脱如此,神情意味深长小声交头接耳起来。这么看她片刻,见脱脱像是反应迟钝,依旧眉目带笑嫣然百媚的,少女们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那目光脱脱懂,佯装不知,欢欢喜喜爬起来,见人三五凑堆不知在说些什么,插不进话,暗暗思忖着还是阿蛮和李姊姊好,她甚至都想念起西市的小五和老板娘了。

  宴会散了,脱脱从文府出来,少女们各自上了自家早早等候的马车。“砰”一声,屋檐下倒挂的冰锥水晶般破碎一地,脱脱捡起半根,舌头一伸,飞速舔了一口:呀,好凉呀。

  她不急着回谢府,跑东市逛了圈,买两只净水瓶回到谢府学着崔仙蕙把梅枝咔嚓咔嚓修剪了,插进瓶子,左看右看,十分钟意。等谢珣从宫里来,听到下人们的禀告,脱脱赶紧起身。

  谢珣在换衣裳,早对她冒冒失失一通乱闯习以为常,她还没问,自己先开口了:

  “白氏和郑猪儿在魏博恐怕胡作非为过了头,那些骄兵悍将,怎么会甘心被妇人家僮控制,孙思贤已经被推举为新留后。”

  脱脱无聊立在屏风旁摩挲他换下来的袍子,眼皮一翻:“你说孙思贤这个人心向朝廷,他接了帅位,会不会出尔反尔呀?”

  “他还没接,只是暂领军务,但已经和魏博将士们约法三章,要他做留后可以,但要守天子的法度,请吏于朝。我看,魏博的事情前途光明。”

  朝廷跟成德这一仗打的焦头烂额,颜面尽失,魏博却不知不觉变了天,成阴霾新年里一抹不多的亮色。延英殿里,皇帝也露出了罕有的笑容,在文抱玉等人的力劝下,把学士们又召进了殿内议事。

  脱脱闻言,绕到屏风后一把抱住正在束腰的谢珣,仰起小脸:“真好呀,阿爷和夫君在魏博经营的心血没白费。”说到称呼,她拿腔捏调的,故意抛了个媚眼,谢珣紧搂住她腰不放,很显然,他也很是振奋,嗅到她身上梅香,嘴唇逗弄她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