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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是『灰狼』率领的玄国精锐部队『灰枪骑』。



跟瑠璃说的一样,敌阵中央看不见士兵队列……但惊人的战意犹如蒸腾的热气一般摇曳,伏兵必定潜藏其中吧。



禁军诸将既没有实战经验,又缺乏指挥经验。



这样的将领率领下的禁军,是敌不过玄军的。



白玲也驾驭着爱马『月影』,来到了我身旁。



「张白玲附议。这是敌军陷阱,如果就这么跳入其中,那么即便我军取胜也会遭受到无可挽回的损伤!



我确信,要是父亲在场也会作出同样的判断!!」



勇将闭目,挤出言语。



「——泰岚真是有一对好儿女。感谢你们的忠告,只是……」



轰鸣与扬尘。



徐将军拿起枪,朝地面随手一挥。



大地受到冲击,凹陷一片。



巨马也像是在呼应主人的决心一般,抬起前蹄踢向地面。



突然——震耳的金属音响彻整个战场。



「这、这个铜锣声是……」「呿!」



白玲猛地转头,银发飘荡。



我领悟到了事态严重而啧舌。



——在逐渐消散的雾中,禁军军旗招展,士兵开始前进。



甚至都没有对两翼友军发出命令,他们就开始了进攻!?



徐将军骑马向前。



「跟前几天来访我营的年轻军师推测的一样。



恐怕……出兵本身就是【白鬼】布下的巨大『陷阱』,用整个西冬布下的陷阱。」



白色长发,容貌如同少女。



无法挥剑,连马也不能骑。



玄国皇帝用他那纤细的手布下的陷阱。



……从一开始,我们就困于他的掌中了吗?



勇将斩去一切犹豫,大吼。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惟死力破敌尔!!!!!」



「可是——」「……白玲」



即便明白了徐将军的觉悟,白玲仍然想阻止老爹的盟友。



我按住了她。



我了解将军他眼中散发的光彩。



——那是对死亡的觉悟。



驱使骏马赶来的年轻武将也面色潮红,对勇将举剑。



「父亲大人!我上阵去了!!」



「……飞鹰,无坠徐家名声!」



对己方胜利毫不怀疑的儿子,



正确理解了至今为止发生的事,却仍然说出『名声』二字的父亲。



我的胸口像要裂开似的作痛。



飞鹰敲了敲铠甲,满脸笑容地回应。



「万事有我!只影大人、白玲小姐,我先走一步!!」



「飞鹰!」



我一下子叫住青年。



不管徐飞鹰再怎么优秀,他也是刚上阵不久。



我跟他视线相交,真挚地忠告他。



「……小心一些,敌军在谋划着什么。」



「多谢忠告,感激不尽!那么,兰阳见!」



飞鹰爽朗一笑,返去自己率领的先锋部。



……『兰阳』见、吗。



要是能的话该有多好。



徐将军那宽阔的背脊对向我们,就这么朝我们下令。



「我希望张家军作为游击部队行动,以徐秀凤的名义允许你们的一切行动。



最坏的情况——可以不用顾虑我等,直接离开战场,撤往敬阳。」



超过万人的士兵在前方发出大喊,



战马奔驰、步卒跑动,



声音震地。



勇将回头看向我们。



「你们要是不能平安回去,我无颜去见泰岚,还会成为徐家永世的耻辱。



……或许会是场苦战,但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高高举起长枪,徐秀凤像是要挥去一切似的大喊,策马而出。



「出征,我军战士!可别落后——像往常一样,跟上来!!!!!」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南军士兵们也大声欢呼回应,追随勇将之后。



我怃然伫立,白玲平静向我发问。



「该、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



禁军队列向着兰阳快速进军。



他们或许是想要独占战功吧……



我无法忍受某种不明情感,夸张地一挥右手。



「像平日里那样做吧!徐秀凤和宇常虎对【荣国】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也不能让老爹一个人背负所有吧?」



「确实如你所说……」



白玲表示同意,但是担忧的神色不变。



怀有将才的我家大小姐,也不禁感到了不安。



「只影!白玲!」



我回头,看见金发散乱的瑠璃打头驰来,随后是率领全体骑兵赶来的庭破。



成为军师的仙女表情兴奋,紧握望远镜的右手上下挥舞。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呀!!」



「冷静点,瑠璃」「深呼吸」



逼近到我们身边的少女调整呼吸后,做出一副非比寻常的神色。



「枯木!那几株枯木并没有扎根在地上!是后来移植过来的!在树附近还有填埋石块的痕迹!!」



「什么意思——难道……」



无数破空之声传入耳中。



这个声音,在数个月前的敬阳也曾听到过……



这是——



突然,数百发石弹贯穿了稀薄的朝雾,落入禁军队列。



草原震颤。



瞬间,士兵、军马以及泥土在空中高高扬起。



『呜!?!!!』



就在我们动摇的时候,整个战场被沙尘所笼罩。



悲鸣和哀嚎。士兵接连发出怒吼和寻求救助的哭泣。



白玲拼命用手扇开沙尘,确保视野清楚。



她语带颤抖地说。



「利用树木来估测投石器的弹丸落点……?而、而且,这个石弹数量……」



「不用说,敌人是把从各个城市征收到的投石器全部拿出来吧,没想到敌人会利用树木来观测位置。」



——『抽调和集中战力』



看来,敌人军师非常敬仰英风。



如果没有这场雾,我起码能够事先察觉出来……连上天也抛弃我们了吗。



由于强风,尘土逐渐消散,视野在一点点地恢复。



「被击中的只有禁军吗?」



「嗯。实战经验不足这点,被敌人完全看穿了呢。



我军兵力上的优势——」



瑠璃右手笔直地指向敬阳方向。



「也从现在开始失去了。」



从雾霭和尘土中,手持长枪和大盾的重装步兵大军现身。



长枪散发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其兵力,目测在十万以上!



军旗飞扬。



我的眼睛清晰捕捉到了军旗上描绘的文字。



——【西冬】。



一切,都跟瑠璃预测的一样吗!



在我咬牙之时,敌人骑兵开始了冲锋。



我军两翼虽然未丧失战意,但却仍处于混乱的漩涡之中。



敌骑如同狼群,向我方两翼袭来。



我家军师戴好蓝帽子,向我传达了那过于残酷的命运。



「指挥他们的敌人军师,最终目的是……歼灭两翼的徐军和宇军。



两军虽然精强,但如果中央的禁军崩溃,他们也维持不住士气,会被敌军轻易包围。」



「也许吧。」



两将无论怎么奋勇杀敌,展示武勇……一但被包围,就结束了。



即便如此,我们的兵力却只有不到千人,无法改变战局。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瑠璃、庭破。」



与正在懊恼的我不同,白玲表情严肃地呼唤二人名字。



在场全员的视线向她集中。



「军队的半数交给庭破,白玲你去确保退路!



我们之后一定会来与你汇合的。」



「遵命!」「知道了。」



青年武将和军师没有反驳,立刻开始行动。



不能浪费时间。



——不论多少遍我都要说,我家的大小姐是将才。



明明身处于这样的战场,我却产生了满足感。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让爱马朝金发少女接近。



「瑠璃,有事拜托你。」



「……什么?」



就『战后』的事,我在她耳边简短说明了一番。



战争中最容易出现牺牲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驭马离开,对她以目示意。



「抱歉,但是拜托了。你的话,应该能读出战『机』。」



「唔!我知道了啦!」



瑠璃和庭破从我们身旁离开——



「只影!白玲!等你们啊!」



最后,她这么大叫着,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我检查着弓弦,眨了眨眼。



「嘛,对军师先生的初上阵来说,是个不坏的战场呀。」



「别耍帅了……你跟她说了什么,快点交代出来。」



「之、之后,之后跟你说。」



银发少女紧紧盯着我,要求我坦白。



我安抚着她,猛地拔出【黑星】。



环视剩下的士兵们。



「众人听好!我等如今将奔赴死地——去支援我方将士!」



『诺!!!!!』



接着,白玲拔出【白星】,命令士兵。



「不要白白死去。活着,回敬阳!」



『遵白玲大人之命!』



士兵一齐举起各自的武器,开始组成队伍。



……比我说话的时候,士兵还要顺从一些?



石弹的射击已经停止,禁军旗帜陆续倒下。



两翼正在展开死战,鲜血染红了草原。



我正凝视着充满死亡气息的战场,白玲叮嘱了过来。



「你也是呢?要死,也要死在我后头……不,绝对不准死。」



感觉我完全被她看穿了。



不过,她那碧色的双眸中,透露着强烈的不安与胆怯。



……令人困扰的大小姐。



我将脸轻轻地靠近她的脸,低语。



「放心,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没错吧?」



「当然了。」



我们相互对笑,把天剑抵在一起,然后向爱马发出指示。



「上了,白玲!」「好的,只影!」







拉满弓,向堵在前方的无数敌兵不断射出箭矢,同时杀开一条血路。



敌军似乎没来得及换上阮嶷和部分『赤枪骑』曾装备过的金属铠甲。



开始突击敌军以后,我没有数过杀死了多少人……我丢弃空掉的箭筒,叫喊拼死追随我的少年兵名字。



「空燕,下个!」「这是最后的了!!」



在我接过备用箭筒时,与我并肩而走的白玲射出箭矢,贯穿一名敌骑,使他落马。



「春燕」「是!」



长相与少年十分相似的少女兵立刻递上箭筒。



我看了看后方,向以庭破为首的张家军众人下令。



「众人,往前方小丘行进!不要落后了!!」



『诺!』



在被混沌和混乱支配的死亡战场上,从敬阳选出的骏马完全没有受惊,一口气驰上矮丘。



我止住马,即刻确认战况。



然后皱起了眉头。



中央禁军被复仇心高涨的西冬军蹂躏得四散奔逃,已经不成阵型。



数不清的尸体,让草原化为一片血海。



曾经自信满满的黄北雀,估计也阵亡了吧。



「没想到,禁军会如此轻易地溃败……」



白玲发出了小小战栗,握紧了弓。



不管主帅是何等蠢货,当他不在战场上时,这场战斗就……



两翼的徐家军和宇将军虽然仍在奋战,但不光是前方的『灰枪骑』,西冬军也在试图绕往我军侧面及后方。



哪怕两翼是由荣国屈指可数的勇将、猛将率领,败北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在此之前,我们能否和徐将军汇合。



「相互之间,均匀箭矢。分好箭矢后——攻击包围徐家军的敌阵一角。



马力快要耗尽者,趁现在退到后方,严禁隐瞒不报。」



白玲把我的担忧抛到一边,下达了恰当的命令。



我嘴角放松,不愧是我的妹妹!



「……喂?」「嗯」「只影大人……笑、了?」「少将军是这样的,在敬阳也是如此。」



似乎被士兵们误解了,真是令人遗憾。



白玲递给我水筒。



「不要做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大家都看着呢。还有,我是姊姊!」



「你、你会读心啊!?」



我接过水筒,喝了一口后丢还给她,白玲接下水筒,也准备喝——



「只影,左方!」「喔!」



白玲提醒的同时,我向想要爬上小丘的敌军枪骑兵陆续射去箭矢。



敌骑们穿着一身肮脏的赤色盔甲,兵力约有数十。



『赤枪骑』的残党!?从数量上看,应该是斥候。



到目前为止的敌人,都是一箭就能让一骑失去战斗能力的程度。



但这里是『赤狼』率领过的玄国最精锐部队,他们巧妙地纵马散开阵型,架着盾牌向我们冲锋而来。



……这些家伙,是死士。是为了报阵亡的阮嶷之仇,所以不论如何也要杀死我和白玲吗。



这样的士兵光凭箭矢可阻拦不住。



并且最重要的是,要是在这里减员,之后就救援不了徐将军和飞鹰了。



「白玲!掩护交给你!」「只影!」



我把强弓和箭筒丢给空燕,无视了白玲的制止,驱驰爱马。



眼看着,打头的敌骑逼近了。



「杀——」



我躲开刺来的锋锐长枪,交错之间,毫不留情地杀死敌人。



咚。



人体落地的声音传入耳中前,我就已经再次握好【黑星】,向下支小部队冲去。



即便表情僵住也一步不退的『赤枪骑』五骑向我对冲而来——



『!?!!!』



「不好意思,我还不能死。」



长枪、佩剑,



头盔、革铠、盾牌。



悉数无情斩断!



我调转马首,大喊。



「白玲!!!!!」「一齐放箭!」



眨眼之间,敌骑俱亡。



陷入迷茫的『赤枪骑』止住了突击,不知道是该驰上小丘,还是该狙击单骑而来的我。



我方向他们射下箭雨。



敌骑身经百战,甚至从敬阳之战的撤退中活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敌人也束手无策地死去了。



我注视着成功逃走的极少数敌骑背影,一挥【黑星】,甩去血污。



……这群家伙,明显是在搜索我们。



就在白玲和部队一起从小丘上下来之时,欢呼和悲鸣同时响起,带来了噩耗。



『敌将,宇常虎——已被『灰狼』撒兀儿・拔都斩杀!!!!!!』



话音刚落,【玄军】军旗气势大增,【徐家军】军旗逐渐丧失了战意。



左翼崩溃了吗!



「只影!」「……赶快,和徐将军汇合。」



对赶到身旁的少女告知后,我向爱马发出指示。



拜托了!让我赶上!



击溃了玄军骑兵和袭击南军后方的西冬军,我边向溃逃的友方士兵发出「徐将军和飞鹰在哪里!」的怒吼,边不管不顾地冲往激战处。



冲杀片刻后——突然,白玲用右手拿着的【白星】指示前方。



「在那里!」



众多敌骑将友军团团围住。



从这柄破烂不堪的巨大军旗来看……这是徐家军的中军!



飞鹰在周围率领一支部队想要冲进包围,他拼命挥舞长枪,奋战杀敌。



超过千人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想要逃跑。……为什么?



我还来不及思考,注意到我们的一支敌人部队从包围中脱离,对我们摆出了迎击架势。



全体身穿统一的灰色军装——『灰枪骑』!



「从这里滚开!!!!!别来白白送死!!!!!」



我发出怒吼,可敌骑却全不在意地冲了过来。



敌人士气旺盛。



我咬紧牙关。



……只要能和飞鹰汇合,脱离战场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敌我双方都是骑兵,连犹豫的时候都没有给我,我方就与敌军展开激战。



「挡道了!!!!!」



每当佩剑斩出漆黑光芒,就会有鲜血滋润草原。



「只影,右方来敌!」



一剑斩断和我贴紧的敌骑大腿,使其坠马。



就在这时,白玲提醒我。



见到友军陷入苦战,数百名铠甲上沾染血污的敌人正改变着队列方向。



——……这样下去的话,就糟了。



我使力挥剑,将右侧敌骑连同手中长斧一同砍断。



捡起插在地面的长枪,朝看似敌将的男人投去。



『!?』



长枪正中胸口,敌将落马——包围阵型产生了细微的破绽。



正在苦战的飞鹰也注意到了我。



「只影大人!!!!!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为了保护我……」



「飞鹰!集结士卒,撤退!!!!!」



听了我的话后,青年一边挥剑,一边拼命摇头。



他表情像要哭出来一样。



我迎击想要射向白玲的箭矢,朝冲向包围的少年发出怒吼。



「你个蠢货!!!!!想要害死所有自——」



刹那间,透过敌骑的包围间隙,我看见了中军情况。



于是立刻理解了原因。



徐秀凤正在和袭击过我们的黑甲敌将也先进行单挑!



「身手不错!报上名来吧!」



铠甲被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染得通红,徐将军转动长枪,无畏地笑着。



然后,敌将手持没有剑尖的黑色大剑,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黑刃】也先」



在白玲开始准备带领友军突击的时候,敌骑包围下的徐将军挺枪指向也先。



「你就是玄国最强勇士啊!作为我这一生最后的敌手,没有缺憾!!」



这就是【凤翼】!令人惊叹的胆量。



战意高涨的勇将目光微动——与我视线交汇。



『抱歉……犬子就托付给你了。』



「呜!徐将军!!!!!」



敌军的破绽消失了,连续而又尖锐的金属音传了出来。



【护国】张泰岚和【虎牙】宇常虎的盟友——【荣国】的顶梁柱徐秀凤为了阻挡也先,绞尽最后的力量战斗着。



我握紧历经激战却连一个崩口也没有的【黑星】,挤出话语。



「……白玲…………你去和飞鹰汇合,然后带来众人撤退。我去……」「不行!」



友方骑兵围着我们,我迅速射出为数不多的箭矢。



就在这时,少女取出布巾抵在我脸上,擦拭血污。



碧眼显示着她那坚定的意志。



「绝对、绝对不许去!你要是不管怎样都要去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去!不会让你一个人背负责任的!!」



握紧拳头,用力到鲜血渗出的程度。



……凭现在的我,救不出徐秀凤和徐飞鹰二人。



我从怀中取出布巾,反过来为少女擦去脸上血污。



然后,越过白玲的肩膀,向正在等候我们命令的士兵下令。



「救援徐飞鹰——然后撤退!听好了,绝对不要死喔?你们不该死在这个愚蠢的战场上。」



『诺!张只影大人!!』



飞鹰指挥的部队被敌军压制住了,正在向这边靠拢。与他们汇合应该不难。



问题是——……我若无其事似的对白玲搭话。



「我说」「不行」



立刻被否决。



我皱起眉,诘难少女。



「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不听也知道,『我来断后,你先走』对吧?」



激烈的金属音仍未停下。



「哈……所以说受不了大小姐!」



「被某个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一起的人带坏,已经治不好了。」



不可爱,这种时候的张白玲真是不可爱!



最终,飞鹰的部队开始崩溃。



我们高举【黑星】和【白星】,简短下令。



「「向前!」」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军发出大喊,开始向袭击飞鹰部队的敌军侧面突击。



我们也重新架起【天剑】。



「白玲」「……这次又是什么!」



我再次呼唤少女的名字,她眼含怒意地瞪了过来。



我把【黑星】架到肩上,对她说出真心话。



「感谢你在这里——在我的身边。谢谢。」



「呜!这是…………这都是,这都是我要说的话…………笨蛋。」



碧眼中渗出泪水,白玲绽放出笑容。



少女用力地用袖子擦眼睛,等她擦干泪水后,我们对视点头。



「好了,上吧!」「是!」



之后——我们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飞鹰,获得瑠璃读出战『机』后的支援,凭此撤出战场。



直到我们撤退之时,响彻战场的金属音都仍在持续。



【凤翼】徐秀凤,哪怕是一生中最后的战斗,他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敌军预备队舍弃了军营。现在,西冬军正在追击敌军!



失礼了!!」



传令兵上报完最新战况后,快步走出帐篷。



我——撒兀儿・拔都把棋子放到摊在桌上的地图上,陷入思考。



大战已过去三天。各地送来的尽是捷报。



留在兰阳处理战后事物的军师先生对我下令



『撒兀儿大人专心指挥军队,请不要去往前线。』



……老实说,无聊至极。



敌人已经失去了众多将领,军队也损失惨重。



现在去追击敌军,或许也是件无聊的事吧……我已经有些怀念那名负伤猛将了,怀念与敌人在战场上正面交兵。



今后,还有与这等强敌正面交战的机会吗?



『敌军主将和禁军,似乎与其他部队有不和,就从此处下手。



我希望『灰枪骑』去攻击禁军的运粮队,对其他部队则可便宜行事。



敌将不晓军事,只要我们这样行事,他就会劫掠起百姓吧。若是如此——与我军获胜无异。』



——全部如军师先生所料。



我国明年大举南征之际,徐秀凤、宇常虎这样的良将恐怕会阻拦在我军前方吧。



结果他们却在奋战之后——阵亡于兰阳草原。



即便他们是敌人,也值得称赞。



特别是徐秀凤,他以也先为对手展开死斗,打得几乎不相上下,为敌军撤退赚取到了时间。



……如此将领,真是令人惋惜。



剩下的【张无敌】,不论那人是何等名将,也不可能独自一人抵抗全体玄军。



可以说,我国凭借兰阳之战,达成了实质上的天下统一。



唯一不合我意的是此战借助了二次【尊上】之力,为我方唤来了有利气象。



难道说,她是猜中了会出雾的日子——



「传、传令!」



突然,新的士兵赶入帐内,他一脸惊慌。



我抬手止住想要呵斥的部下,亲自发问。



「怎么了?冷静下来,然后报告与我!」



「是、是……」



传令兵单膝跪地,调整呼吸后低下了头。



「派往东部的一队人马似乎受到了敌军反击而败退,损失约千人!」



「……什么?」



众人也嘈杂起来了。



遭到了那种程度的大败,竟还有敌军能够维系战意。



「敌将何人!」



「并没有探到……只是,悬挂的军旗是【徐】和【张】。」



嘈杂声更大了,侍立在我后方的也先眉毛一抽。



我低头看着地图,自言自语。



「徐秀凤的亲属?还是徐家残党?还有,杀死阮嶷的张家军……」



棘手。特别是后者,虽然兵力不多,但在之前的大战中给予了我军无法忽视的损伤,甚至成功撤退。



我向传令兵确认情报。



「掌握了敌军动向吗?」



「……是。反击我军后,敌军分为两股向南方和东方撤退。退往南方的那一支,兵力较多。」



徐家军的败兵姑且不论,张家军可不能放走。



如果是一般情况,可能会认为往东逃的部队是张家军……



……但太过明显了。



也就是说……②



我将倚在近侧的长枪拿在手上,朝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赖的副将喊道。



「也先!上阵了!!」



「……撒兀儿大人,请等等。」



「何事?」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先脸上露出强烈的戒备之色。



我军最强勇士摇头。



「我等在前日之战,斩杀了敌人勇将、猛将,众多敌军没能返回两国交界。



只是……我军也人疲马乏,要是现在去强行追击敌军……」



「你是说,有可能会大意败北吗。」



「……是」



虽然是场大胜,但敌军也抵抗激烈,因此我军也遭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失。



正因如此,我方才让西冬军担任追击的主力。他们即便死伤了也无所谓。



我沉思了片刻。



「——明白了。」



我作出决定。



徐家军也好,张家军也好,都应该消灭掉。



他们是从死战中活下来的勇士。



「也先,你率领二万人马追击南方部队,我率领五千人马追击东方敌人!」



虽说敌人还有战意,但兵力并不多。只要出动半数『灰枪骑』,就能碾压敌军。



即便如此,师父还是眉间紧皱。



「……至少,向军师先生请示——」



「会贻误战机的!『虽说以西冬军为追击主力,但如果有紧急情况,就交由诸位自行判断,尽可能地消灭敌军』这也是军师先生下的命令!」



和跟我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的男人目光对上,我恳求他。



「要是能消灭徐家军残部和棘手的张家军,来年春后大举南征之际,我军将士也能轻松一些,更可以宽慰皇帝陛下圣心。



……也先,拜托。求你了!让我去吧!我不会蛮干的。」



我没有说半点谎话,全是发自真心。



同时——不能放过亲手为盟友『赤狼』报仇的机会。



诸将屏息等待。最终,也先也让步了。



「……属下遵令。」



「感谢……即便我追击的敌军里有张家的那人,你也不要埋怨喔?」



我略显得意地微笑,也先也总算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战友约定。



「等这战的一切了结后,在『燕京』请你,我搞到了『老桃』酿造的美酒。」



②原文太过省略,以致于读的时候可能会让人误以为“太过明显”是说张家军往东逃这件事太过明显,但实际是说张家军的诱饵计策“太过明显”。



灰狼的推演逻辑补全如下:



如果是一般情况(败兵应该会慌不择路地回逃),(所以)可能会认为往东逃的部队是张家军……(但这支敌军不一般,他们甚至敢反击我方斥候,显然仍保有组织)



(那么分两股撤退就是敌军有意为之,用兵力较少的部队当诱饵,断尾求生)……但(如果是诱敌之计,又)太过明显了。



也就是说……(敌人是反其道而行之,想让我误以为南方逃的才是张家军,实际上张家军还是东逃了)



这段是三层逻辑,两个转折:



东逃的是张家军→东逃的部队是诱饵,南逃的是张家军→诱敌之计太过明显,张家军还是东逃了



通过上下文也能推演出灰狼的思考。



1.徐家军人多、张家军人少,南逃的部队人多。



3.徐、张二军还敢反击,是有人指挥的,不是溃兵。



2.灰狼自以为得计,跟也先说笑“我追到了张家人,你也不要怨我”。







「只影大人,白玲大人,全部准备完毕了!王明铃小姐送来的『那个』也让士兵们拿着了,全都是军师挑选出来的大胆之人。」



「知道了。嘿咻。」「感谢,交给你了。」



盔甲上还残留有刀痕的庭破向我们报告。



我和白玲从爱马下来,将士兵托付给他。



虽然暮色将近,但我们尽可能地设置了篝火,因此视野没有任何不便。



——这里是西冬东方边境。



煌帝国【双英】曾率领少数兵力,在这里阵斩了异族猛将【饿狼】。



根据这个典故,此处小道被称作『亡狼峡』。



我抬头望向左右山崖,从一路撤退中活下来的士兵正藏身于崖上。



聚拢残兵后,我军人数比出兵前还增多了。



几天前,和徐飞鹰率领的南军残部一起迎击敌军,歼灭了敌人斥候部队。因此,部队士气也恢复了一些。



或许是老爹名声远达异国、以及即便是在撤退之中也绝不允许士卒劫掠这事起了效果,当地百姓一次也没有袭击过举着【张】字军旗的我们。



因此,我军的疲惫也极为轻微。



山崖上的少年兵空燕用小镜向我和白玲打来信号。



我面向庭破。



「好像来了。虽然地名里有『狼』,但这里并没有狼出没呢……」



我向坐在马上的少女军师眨了眨眼,瑠璃仍对我们担任『诱饵』这事感到不满。



「庭破,之后就听从我们的军师先生指挥吧。计策被敌人看穿的话,就不用管我——」



「不用管『我们』,立刻撤退。我们不需要救援。」



我的话被白玲打断了。



「……喂」



「计策不会被看穿的,我相信瑠璃。」



少女军师紧咬嘴唇,好好地戴正了蓝帽子,她手中拿着绿色的卷轴。



反复深呼吸数次后——瞳孔散发出深邃的智慧光芒。



「兰阳之战,他们获得了大胜。」



禁军、西军崩溃,南军也半崩溃。主要将领也要么在兰阳阵亡,要么在撤退路上被斩杀。



没有参战的林忠道也没有安然逃脱吧。



——这样的战事之中,只有我们给予了敌军打击并成功撤退。



瑠璃扬起嘴角,眼神满是斗志。



「然而,在单方面的追击战中,突然有支部队一败涂地。而且,对手还是张家军和徐家军的残部。



他们会想,『不能放过这些给胜仗带来瑕疵的可恨家伙』……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呢。」



这名少女,与英风稍微有些相似。



那家伙也简直像是拥有鸟的眼睛一样,看穿战场、甚至看穿战局。



当然,她还远远比不上他。



我故意开起了玩笑。



「可怕~~可怕~~不过,虽说是那家伙自己强烈希望……但让飞鹰他们走,真的好吗?」



击溃了敌军一队后,瑠璃把我军一分为二。



我们率领张家军和希望同行的士兵,合计约两千人走东方,目标敬阳。



飞鹰和剩下的五千人一同退往南方。



我们正处于压倒性的劣势,分兵是危险的选择。



瑠璃将自己的水筒塞给白玲,回答我。



「我们可以击溃大意轻敌的斥候部队,可是——归根到底,即便集结了败兵,我们在兵力上也是劣势。



那么,不如互相当做『诱饵』,让敌人追击部队也分散为好。这是效仿过去曾在此地击破异族大军的【双英】故事。」



我手指缓缓在剑鞘上滑过。



确实,在那个时候——英风把军队一分为二了。



让我指挥少数部队,在这个当时甚至还没有名字的峡谷等待,然后斩杀了【饿狼】。



「明白了,明白了,万事交给你了。反正要做,就大干一场吧!」



「交给我吧。」「祝您好运!」



瑠璃和庭破驱马,向他们的职责所在地移动。



留下的是——



「白玲」「只影」



同时呼唤起对方的名字。



有些不好意思。



「……叫我干嘛」「什么事……」



「「…………」」



相顾无言,沉默着。



我有些犹豫,伸出手掌对她。



「啊,不是——别这样啊,都不像你了。」



「说得也是。那么,我先说吧。」



白玲走近我。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碰向我的脏脸,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



「我会保护你的,你要守好我的背后喔?」



……被她抢先说了。



我把手伸向少女的背后,轻轻地抱住她。



我一边感受她苗条身体的颤抖,一边在她变红的耳边诉说决意。



「…………交给我吧,我会保护你的。」



松开手,抽出【黑星】,立于小道中央。



白玲也拔出【白星】,走到我的左旁。



——风带来了兽类的气味,以及众多的马蹄声。



风吹散了逼近的黑暗,我向冲来的骑兵群发出咆哮。



「到此为止了!止步,『狼』们!!!!!!!!!!」



『!?!!』



灰色的骑兵群立即驻马,露出了明显的动摇。



我和白玲脸上默契地浮现出无畏的微笑,架起佩剑,报上名字。



「我名张只影!乃张泰岚之子!!!!」



「同样,张白玲!张泰岚长女!!!!」



敌骑愈发动摇了。难道说,我们只凭二人阻拦敌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吗。



我揶揄着数百名敌骑。



「喂喂?张家的二人可是这样特意报上了姓名呀?



率领你等的将领,难道是个对此无动于衷,甚至不报上姓名的夷狄吗?



莫非是——孤身二人的我们太可怕了??」



『~~~~!?』



敌军脸上浮现怒意。



剑柄和枪柄咯吱作响,战马也用前蹄刨地。



像是队长身份的壮年骑士举起左手——



「停手!」



一名俊俏的武将骑马来到阵头,简短下令。



他手中拿着与也先武器相似的大剑,身穿染成灰色的盔甲。



……这家伙,难道是?



敌将眯起眼睛,从马上睥睨我们。



「你似乎不懂该怎么说话呀,张家小鬼。再加上,银发碧眼的少女也在。看来确实是张泰岚的亲属。



——也就是说……」



皮肤战栗发紧。



年轻的敌将挺出大剑指向我们,脸上显露出愤忾之色。



「就是你们,杀死了盟友『赤狼』吧!我名撒兀儿・拔都!蒙伟大的阿台皇帝陛下赐予『灰狼』称号之人!!



虽说是方才会面,但好好记住这个名字吧!」



「……唔」



身旁的白玲屏息。惊讶也是理所当然。



『四狼』之一带队,追击人数较少的我们。



巨马的嘶鸣响彻周遭地带,撒兀儿大吼着向我们冲来。



「在此等我,行为可嘉!作为回报!我会送你们一起上路!!!!!」



「谁会——!」「不用了!」



大剑的斩击伴随烈风而来,我们挥舞着【黑星】和【白星】,与他兵刃相交。



刹那间,无数的火花猛地溅开——撒兀儿拨马向后。



汗顺着白玲的脸淌下。



敌将调转马首,表情惊讶。



「嚯……刚才这下竟然没死!你们二人一起,恐怕不逊于宇常虎。不愧是张家人,值得夸奖!」



我握紧住剑柄缓和麻木感,故意向他挑衅。



「谢谢你的称赞,只是……」



「你的武艺,却好像不如我们交战过的黑发将领呢。」



白玲立刻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接着我的话。



撒兀儿眉毛动了动。



「……你说什么?」



上钩了!



他一甩大剑,露出犬牙,狠狠瞪了过来。



「确实,我的副将也先是玄国第一勇士!可是,我也不准备一直输给他!!停下你们的愚——!」



『!?』



从山岗上滚下的圆木,阻断了敌骑后方——巨大的轰鸣和烈焰将黑暗染得赤红一片。



明铃安排送来、瑠璃指示掩埋的火药桶爆炸了。



从未体验过的声音和气味以及最为致命的蔓延开来的火焰,不仅使敌人陷入混乱,他们座下战马也受到了惊吓。



敌军队列崩溃了。



撒兀儿表情愤怒,对我和白玲痛骂出声。



「混蛋!!!!!」



左右山崖上点燃篝火,破烂不堪却依旧挺立的【张】字军旗飘扬。



哪怕远远望去也能清楚认出她的金色长发少女正举起望远镜,往下一挥。



「就是现在!放箭!!!!!」



箭雨落下,敌兵束手无策地被射倒在地。



不用说——要是给敌人喘息,他们会突破陷阱吧。



但至少现在,我们成功让敌军一分为二了。



第一阶段顺利!



敌骑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了,与山崖上的友军开始激烈地互射。



撒兀儿看着这番景象,发出嘲笑。



「……哼。奇怪的火计还让我稍微有些惊讶,但终究只是伏兵而已。别以为这种程度的计谋就能拦住我等。」



然后,他满不在乎地向我们展示绝技,将射向自己的数十支箭矢击落后,发出惊人的怒吼。



「耍小聪明!以为我没有探查过吗!尔等的箭矢损耗甚大……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吧?【亡狼】的故事不过是骗小孩的!!死心吧!!!!」



敌将驾驭巨马,再次向我们袭来。



渐稀的箭矢无法阻止他。



「那可不一定啊?」「太过小看我们的军师了。」



——然而,我们完全没有焦急。



『败退的荣军缺乏箭矢』



敌人知道这个情报这件事,瑠璃已经算计到了!



布局……收官。



撒兀儿将大剑举过头顶,



「胡言乱语——唔!?」



犹如惊雷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峡谷,敌将表情惊愕。



天上并无雷云。



「这、这是、唔!」



恐怕巨马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它受到了惊讶,前蹄高高抬起。



背上敌将眼看就要被甩下马,却还是自己翻下马背,落于地上。



头盔受到冲击飞了出去,他单膝跪地调整自己的架势,然后向我射来了憎恶的目光。



后方的敌骑有将近半数由于轰鸣声、和被射出的小石子直接命中而坠马。



敌人发出痛苦的悲鸣。



山崖上的瑠璃双手持旗,用力挥舞军旗。



本应稀疏的箭矢再次变多,老兵们也骑马从山崖驰下。



我们一下子拉近了与敌将的距离。



「你们虽是敌人,但精锐得令人害怕呀,『灰狼』大人!」



「我们确信追过来部队会是骑兵!」



「呿!!!!!」



我们同时从左右向撒兀儿挥剑。



敌将巧妙地使着在近身战中挥舞不便的大剑。



火光之下,撒兀儿抵御着我们的攻势。



「就像你知道的,马本来就是种胆小的生物。即便习惯了军乐和铜锣声!」



「但是似乎忍受不了,【西冬】秘密开发的『火枪』声音呢!」



这就是琉璃的『计策』。



后方火焰,左右两支伏兵——以及,我们在前方狙杀落单的敌将。包围敌人的四萃。



配上『火药』和『火枪』这种千年前未有之物的『杀狼之计』。



虽然没有赶上兰阳之战,但不知道王明铃用了什么魔术,从敬阳送来了合计百支火枪——枪筒改为铜制的改良型『火枪』。



同时还为我们补充了箭矢和粮草。



或许,那家伙才是真正的『仙女』吧!



时而改变位置,时而同时挥剑,时而缓急不一。



我和白玲的剑舞,一点点——但又确实地把他逼入困境。



敌将身上渗出鲜血。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火光照耀之下,撒兀儿使出一招猛烈的横扫,强行逼退我们。



他发出怒吼。



「我不会输!绝对不会输!!!!!在超越也先之前!在亲眼看到皇帝陛下统一天下之前!!!!!我是不会输的!!!!!」



如果不能凭借刚才的连续攻势解决他的话……



我军在向混乱的敌骑发动猛烈地进攻……可是,如果被阻断的敌军绕到了这边,我们反而会陷入死地。



改良型『火枪』射出第二发石弹,需要时间。



——只能赌上一把了。



青梅竹马的少女架起【白星】,极力调整呼吸。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



然后在得到她回应以前,我就独自向撒兀儿冲去,全力向下劈。



「这招如何!」「别小看人了!」



漆黑的剑身与崩出裂痕的大剑碰撞!



卷起了沙尘和火星——



「白玲!」「呀啊啊啊啊!!!!!」



银发飘荡,少女没有片刻迟疑地下劈。



——纯白色的剑光一闪。



大剑迎来了极限,从中间断裂开来,剑刃被打飞。



「什!?竟然连钢刃都能砍断!?!!!」



撒兀儿由于惊讶,反应慢了一拍。



哪怕如此,他还是想抽出腰间佩剑,扫向我的身躯——



「抱歉了!是我们——赌赢了!!!!!」



抢先一瞬,漆黑的剑身轻易贯穿了敌将的躯体。



大剑和佩剑从手中脱落,扎入地面。



撒兀儿的嘴唇溢出鲜血。



「呜咕…………阮、阮嶷……也先…………陛、陛下,抱……」



他一边吐出懊悔,一边倒下。



……险胜。



不是武技的差距,而是武器的差距。



我深吸了一口气



「敌将『灰狼』!已被张只影与张白玲斩杀!!!!!!!!!!」



火焰环绕下的整个战场,都响起了胜利的欢呼。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军立刻呼应我,敌骑急剧丧失战意。



我和白玲凝视着这幅光景——



「「…………」」



无言地相互碰拳。



只是如此——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山谷上瑠璃大喊。



「你们二个快点!马上撤退!!」



我们高举【天剑】。



挫败傲慢追击过来的敌人锐气,这个作战目的总算达成。



之后,只需要返回敬阳了。



我蹲下,为撒兀儿合上眼。



……令人畏惧的强敌。



庭破和士兵们牵着我们的爱马过来。



我和白玲互相对视,重重点头,向丘上的瑠璃挥手。



「全力撤退!渡河就靠明铃的小船了!!要是没船,就游过去。」



「……别说不吉利的话。到时候没船,你可要背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