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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两望咫尺隔(2 / 2)

  接下来,飞蓬总算出声了。他的声音仿若无事般平静,透着无法言喻的疲惫:“魔尊是因为看见了,所以心生怜悯,留了本将一命?”

  “不是怜悯…”重楼垂在腰侧的手掌,悄然握紧成拳头,但很快便无力的松开了。他哪有资格因这份误会而难过呢?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让飞蓬恢复求生欲。

  抬手摄来一个装着伤药的瓶子,重楼用柔软绸布沾了药膏,俯下身来想给飞蓬的下唇上个药。

  可飞蓬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极力的想往后躲避,但又因后背舒软的触感,强迫自己松懈下来,像是认命一般等待着什么。

  “不…我只是想给你上药。”这令重楼僵在原地,而后站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只维持弓着腰的姿势,将药瓶和绸布都递向飞蓬。

  记忆被看破,尊严被毁灭,还有什么值得在乎呢?飞蓬木然接过,给自己擦药的动作却不可能有重楼那么细致,怎么看都显得粗暴。

  “还是我来吧。”重楼蹙起眉头。

  飞蓬停下手看向他,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重楼暗叹一声,没有触碰飞蓬,只用空间法术摄住绸布,隔空擦上飞蓬的下唇,将药膏均匀涂抹上去。

  “飞蓬,我们谈一谈吧。”之后,他收起药瓶和绸布站在床边,破釜沉舟似的的叹道:“谈完之后,你魂魄什么时候彻底复原,我就什么时候解开封印。”

  他赤色的眸凝视着飞蓬,专注而认真:“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抵抗。”人生在世,总要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

  飞蓬静静看着重楼,也没说相信不相信。

  看见他什么精神气都没有的样子,重楼心中更加疼痛。他放轻了声音,说明了前因后果,从自己的心慕,到取得飞蓬诺言时的欣喜,再到误会飞蓬背弃承诺时的绝望疯狂,但全程都无颜提及自己的付出。

  当然,这就更导致了飞蓬的无法接受:“对,是我先背弃承诺!”坐在光亮的厅堂桌子旁,飞蓬一把推开面前的汤羹。

  这是重楼今天早上做好的,从飞蓬被喂下灵药、情况彻底稳定之后,他总会在早上做些温度不烫不凉的膳食,就为飞蓬醒过来之后,能及时补充更多灵力。这锅汤羹也是,香气本是扑鼻,现在却洒了一地。

  极端波动的情绪,让飞蓬没了初醒时的倦怠,也再难以维持平静和理智。这一刻,他倒是宁愿希望,重楼对他并无感情,只是怜悯他。而不是这一切折辱,都源于一个误会。

  “但你…”那双空寂的蓝眸,重新出现了刻骨的怨憎,飞蓬在笑,他冷笑着以最深沉的恶意去揣测重楼的心,可这也是他确确实实怀疑的:“难道不是处心积虑已久,只是以此为借口吗?”

  深雪域从别居到整个界域都是囚笼,还有在床上各种肆无忌惮的行为,都说明了重楼是期待已久,一朝得势再无隐患,便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罢了。

  “不是…”重楼脸白的不像话,他急切的想要解释。但面对飞蓬充盈血丝的眸,他嘴角动了动,什么辩驳都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能用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呢?二十万年隐忍按捺,可以说是戒惧天帝;成天整日体贴入微,可以说是让人习惯;面对强敌携手不退,可以说是博取信任……

  自己所有的作为,在飞蓬眼里都可以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又如何解释呢?重楼垂下头,他无法解释。

  魔尊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儿可怜,若换成从前的神将,只怕早就憋不住笑去哄他了。

  但现在的飞蓬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碍眼之极,像是在看被耍得团团转的自己:“魔尊不必解释什么,尔魔族将战败的神族充作奴隶,也不是头一次了,成王败寇而已。”

  他平静到死寂的吐出这一句,半分没提重楼才做出的承诺,显然是一个字眼都不放在心里。飞蓬站起身来瞧了瞧新环境,眼底滑过一抹嘲讽,主动走向浴室方向。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桶,桶壁是木质的。

  神魔两界不少阵法都可以家用,比如家用的加热水源、恒温等,这里也不例外。飞蓬靠在即热的桶壁上,用力搓洗了两下还存在的痕迹,却又停下了手,自嘲的笑了一笑。算了,不费力气了,反正还是要印上去的。

  他阖眸在热水中泡了一会儿,直到全身舒坦,才睁开蓝眸。身体总是自己的,魔尊不管是如何想的,总归没杀了自己,那接下来为了神界,还是要寻找逃离机会。

  重新冷静下来的神将走了出来,步伐有些僵硬,却并无犹豫和畏惧,像在赴一场新的战约。期间,他扫过屏风上崭新没见过的亵衣,并无穿起。

  这时,重楼已将室内重新收拾了一番,摔碎的碗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整整一桌子美味佳肴。瞧见飞蓬出来,他立即看了过去,眉宇间露出几分祈求。

  但在瞧见飞蓬不着寸缕时,重楼微微一怔,抬头便发觉,放在浴池门口屏风上的衣服,飞蓬并未穿上。他手指不禁一动,捏紧了骨节,用力大到咯吱作响。

  对此,飞蓬毫无反应。他只看了一眼,便上床躺下。别说没胃口,就算是有,他也不可能接受。

  “飞蓬。”重楼拿起屏风上的衣衫,来到床前缓声说道:“之前服下去的灵药,是用来治愈灵魂的。但魂殇饮效果太强了,你的魂魄只能慢慢恢复,需要补充更多灵力。”

  飞蓬没有吭声,重楼最后做出努力,别的不说,只有这一项需要说清楚。不然,他怕飞蓬彻夜难眠:“我说过不会再强迫你,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呵。”说到此事,飞蓬终于开了口,不假思索、无比讥诮道:“魔尊把自己切了,本将就信你一回,如何?”丢下此言,他翻了个身,毫不在意此言影响。

  让飞蓬完全预料不到的,是重楼的毫不犹豫。炎波血刃瞬间飞了出来,在其主的控制下,没有半点犹豫,就向着腹下切了下去。

  “咚!”在床上修养多时,飞蓬目前的体力还不错,在听见风声后,哪怕错愕不已,他也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就在触碰的那一瞬间,飞蓬的脚忽然踹过来。重楼猝不及防,又不想刃风伤了飞蓬,不得不立即转向。

  “轰!”重楼用力过猛的一头栽倒,头撞在了地板上。也幸好院落虽建在岛屿的高处,可这里土质还算松软,他额头磕的发红,却依旧没有破皮。

  飞蓬的脸色复杂起来,和重楼交手无数年,对方一招是否留手,他还是能判断的。适才那一刃,重楼用的是全力,全无犹豫。

  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便被飞蓬按了下去。炼体流的强者,断臂断肢皆可重生。哪怕现在切了,等不在自己面前,也能瞬间补全回来,顶多只是新生肢体还需要多加磨练。

  说不定,那样子等重楼耐心用尽,倒霉的还是自己。飞蓬心里自嘲了一声,语气却是淡淡:“一时气言罢了,魔尊不必放在心上。真要如何,本将若有机会,定然自己讨回,绝不会用阉割之刑侮辱敌人。”

  重楼的嘴角动了动,他深深看了飞蓬一眼,低头去整理适才丢在床褥上的衣衫。将衣衫叠好放在床头,重楼又把被褥在床褥上摊开铺平,方转身离开:“那你好好休息吧。”这一次,他没有追问飞蓬信不信。

  一桌子的菜慢慢凉透,魂魄伤势远远没有好透,飞蓬没一会儿便觉得疲倦。在意识模糊后,他不知不觉便缩进被褥深处,蜷缩成一团睡沉了。

  重楼这才又悄悄推开门进来,袖口沾着一些泥土。瞧着飞蓬的睡姿,他血瞳中闪过心疼,好在被褥足够暖和,在这海中岛屿只要盖好,起码不会着凉。

  心中百转千回不说,重楼始终不敢上前。他只站在门边上,用空间法术直接将凉透的菜品收走。

  之后,重楼悄然捧进来几个样式不同、模样好看的盆栽植物,摆放在显眼位置,为屋内添了几分自然清新。

  做完了这一切,见飞蓬始终没有惊醒,重楼攥紧袖口,终于迟疑的看向飞蓬,稍稍走近了一点儿。

  似乎察觉到熟悉气息,飞蓬蜷缩的更狠,身子蓦地就往床内挪了挪。

  这让重楼顿时僵住步伐,不敢再前进一步。他抿了抿唇,心里疼的要命,转头进入空间。那些菜肴正飘在半空中,被他抬手以空间法术碾成粉末、撒入天地。

  为了让飞蓬睡得好一些,重楼思索起助眠的植物香来,空间里恰好有几个品种。他取来品质最佳的,剪下灵气充沛的枝丫和花瓣,磕磕绊绊的缝制起香包来。

  在此过程中,弯了断了绣花针无数,重楼手上还出现隐隐能见的针孔。可绣出来的香包除了不露馅,也就是功效还值得一夸,丑到魔界最低等的绣娘看了,都只会摇头。

  不敢接近飞蓬的重楼想了想,甚至连空间法术都没用,就直接一挥手,将那几个他自己都嫌弃的香包抛了出去,在地上无声无息滑落,正好丢入床下。因为声音几近于无,又没有动用灵力,飞蓬果然没被打搅。

  当重楼离得更远之后,飞蓬渐渐舒展了眉宇。重楼松了一口气露出苦笑,转身走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香包持续效果有限,下一批得再用用心了,现在这水平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他堂堂魔尊,做什么都得一流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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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点开始,争取一点点加深,本章只是小试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