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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初苧抬起如含星波的眸子,“夫人,我家中唯我一个孩子,并无兄弟姐妹。”

  国公夫人眉头一挑,隐隐觉着眼前这笑有一丝熟悉,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毫不掩饰眸中对武安侯的厌恶,拿起一旁的鞭子朝堂下甩了甩,“你自以为你现在姓秦,与武安侯毫无瓜葛了,可依旧过不了我这一关,蒋仲清可有告诉你当年我是怎么说的?”

  秦初苧点头,“知道,当年夫人说,若是侯府的任何一人再登国公府的门,必先受您五鞭。”

  国公夫人乃是悍匪出身,曾领兵打过仗,手中的鞭子打死过多少人,五鞭下来一条人命肯定没了,但瞧秦初苧不避不躲的姿态,国公夫人哼了一声,“你倒也不怕。”

  她一手摩挲着鞭子,一手盘算着,纵观整个京中,若论美色,无人能比得过眼前这张脸,便是两家隔着旧仇,她也得承认,秦初苧就是美人计的不二人选,她不由坐直了身体,“不管你是哪家的姑娘,今日你来的目的我一清二楚,不妨我们做个交易,一个月内你若是能使我儿脱离修道,我就救你父亲出狱,更别提这五鞭了。”

  她已着人去查当年之事了,若蒋仲清是被冤枉的,当年确实是代人受过,倘若秦初苧成功,她就卖个人情,救了蒋仲清;若还是蒋仲清的错,蒋仲清死在狱中,秦初苧因无名无份地接近勾.引一个男人名声尽毁,也算一石二鸟了。

  这番心思,秦初苧如何不明白?

  来前她本做了失败甚至受了五鞭丧命的打算,没成想还有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猝着毒,她也要应下,“若是做不到,我自回来受这五鞭。”

  “你想清楚了?”国公夫人沉声问。

  “是,还请夫人先保我父亲这一个月无事。”

  “好,今日傍晚时分,我会命人带姑娘进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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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秦初苧行礼告退,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国公夫人偏头问,“你说,今天武安侯府的事情,是她做的么?”

  妇人思付着摇头,“看不出来。”

  国公夫人眯了眯眼,“若是她做的,倒也不笨,但愿她惹了我儿还有法子活着完成交易。”

  秦初苧乘坐马车离开,直到国公府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她才慢慢松开了汗湿的掌心,及至回府进了屋,窗外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进来,她不由面上一喜,是师父来信了!

  说来这个师父是她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两人还不曾见过面,只靠飞鸽传书联系。师父是她遇到过的最有智慧之人,每遇困境她都习惯求助师父,比如这次如何向国公府求助,自然她在信中并未提及真实身份,只含糊说了个类似情况。

  师父回信一贯言简意赅:顺风借势。

  秦初苧如醍醐灌顶。

  适逢张家与武安侯起了间隙,她便趁机派仆人混在其中澄清当年的冤屈,这才有机会登国公府的门,但秦初苧拿不住国公夫人的态度,真怕自己挨了五鞭一命呜呼了,遂写了封感谢信,特地感谢师父这一年来的教导,还道自己就是死了也不会忘了师父的,落笔时还落了几滴泪,也不知吓到师父没?

  秦初苧拆开来信。

  一行黑字清晰无比:死不了,身为男子,休得哭哭啼啼。

  冷漠中带着嫌弃。

  秦初苧心里一哽,正当她犹豫着下次写信是否要告诉师父自己其实是个姑娘时,她要进宫观的事已在京中传开了,诸人议论纷纷,都道世子爷修道前后都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多年,本人亦是丰神超尘,姿仪伟秀,定不会为美人计所惑。

  许多人都为秦初苧痛惜,亲爹遭遇坎坷,自己又名声被毁,不久便要香消玉殒,可怜可叹也。摆明了是无人相信她会成功,就连京中的如意坊押注,都无一人押她。

  傍晚,国公府的马车来了。

  秦家下人们排成队流着泪一脸悲切地望着秦初苧,“姑娘有什么吩咐?”

  像是她要去送死了。

  “照顾好我娘亲。”秦初苧见他们还哭着,想起京中那些议论声笑道:“想去如意坊押我几注也行,算是给我助威了。”抱着给师父的信鸽进了马车,像是胜券在握。

  实则心底有些发慌,她拿不住国公夫人的计划是否成功,按照国公夫人的计划,她要在宮观里等至天黑,而后由内应领着悄悄潜入世子爷偶尔休息的楼阁里,可显然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她才到阁楼没多久,只听“轰隆”一声,春雷就打了下来。

  广袤无垠的夜幕被撕出狰狞的裂痕,山风呼啸不止,滚滚而来的春雷朝半山腰巍峨耸立的宮观劈去,泛着冷气的山风夹着雨丝从窗户漏进来,秦初苧衣衫轻薄,不过一会儿就冻得浑身打颤,鼻头发红,索性在漆黑之中捞起一床薄被裹身上了。

  终于暖和一点了。

  秦初苧刚在心里喟叹一声,门外突地传来了脚步声,她拿不准来人,迅速拉起床边的帷帐遮住了自己。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有脚步声踱过来,不急不缓,倒是十分安闲。

  这时秦初苧尚是镇定的,只抿了抿唇,等屋里烛火一亮,她悄悄顺着未拉紧的帷帐的缝隙望了一眼,却只瞧见了一道身影,如青松笔挺,山风吹得羽衣飘飘,大有仙骨珊珊之状。

  光是背影就已如此飘逸,也不知正面是何模样。

  房外春雨滴答,秦初苧只不过气息一变,竟让屋里男人有所察觉,衣角迅疾地一转,往床榻这边飘来。

  秦初苧头次钻别人家的帷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鼻息急促起来,手上帷帐一松,亮光喷涌过来,居高临下的男人映入眼帘,恍若烨然神人。

  原来京中人人盛赞的一张脸长这个样子,星冠俊然,黑眉梭层,凤眼凛然,衬上羽衣,果真丰神峻伟,姿仪伟秀,秦初苧看得愣了一瞬才想起计划,迅速剥掉了身上的薄被。

  薄被凌乱,罗衫轻薄掩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说是冰骨玉肌也不为过,远黛似的眉雅致,清亮的眸子如含星波,鲜润的红唇极为勾人,可惜这般活色生香的画面逼进一双冷淡极致的眸中,如同媚眼抛给了瞎子。

  窗外雷雨一歇,房中落针可闻。

  世子爷削薄的唇角一垂,幽深的眸内黑沉黑沉的,原本极淡的神色覆上一层冰冷,像是极力忍耐着将眼前陌生人碾碎的冲动,却转瞬失败,倏忽之间一只大掌迅如闪电地掐住了秦初苧修长纤细的脖子,声线淡如水,仿佛人命轻如羽毛,“你是何人?”

  秦初苧呼吸被扼,心口突突地跳得不停,一张面皮红得比花还艳,桃花双眼迅速聚起雾蒙蒙的水气,越发潋滟勾人,却换不来眼前男人半分怜悯,她立马意识到计划失败了,洁白的贝齿艰难地泄出一丝喘息,“我……我是……”

  突然闭紧的窗户传来一声响动,世子爷手上一松,旋即往窗台去了,秦初苧得了救,纤柔的腰肢一弯,靠在床边急急地喘息几声,站起一路飞到了门口,身后传来轻轻一声,“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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