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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料得没错。

  晚餐后,七点整,顾希安从水房灌了热水,回去的途中恰巧撞见护士小姐和顾征说话。

  病房门外,中年男人的面容沉在阴影里,周遭的空气多了几分肃穆。

  她缓下脚步,站在转角处等了等。

  “顾先生,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病人办一下出院手续。”

  “……”顾征默声不答。

  护士小姐又道:“你也看到了,神经内科的床位很紧张,如果……”

  已经催了几次,家属一副“拖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急诊室天天电话上来催床,她们也很为难。

  “我知道了,再观察看看,过两天。”又是同一套说辞。

  护士小姐都听烦了,例行公事地说了两句,离开时脸色并不舒畅。

  顾征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夹在指间静置很久,最终塞回了烟盒里。

  病房里,隔壁床的亲眷家属都走了,只留了一个照料守夜的中年女人,此刻坐在病床前吃着水果打发时光。

  目光落在正前方,那人背身而立,窗子开了一道缝,冬夜的冷空气夹着一丝烟草味蹿进屋内,与窒闷的室内空气纠缠,在不舒适里又下了几味肆意妄为。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中年男人的指间闪烁,他还是点了那根烟。

  在她有记忆起,顾征就是烟不离手的,是啊,几十年的老烟枪,怎么会因为顾忌谁而有所收敛,顾希安并不意外。

  将水壶放在床边柜上,倒了半杯滚烫,又掺了些来时买的矿泉水,正好比温吞更热一些。

  插了吸管给奶奶喂了两口,看了一眼输液袋的余量,估算着还要花多少时间。

  手腕被人轻轻推了推,顾希安颔首,看见老太太正给她使眼色,那双因皮肤松弛而下垂的眼角饱含着满满期盼。

  她知道奶奶在期待什么。

  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低声喊了句:“爸爸。”

  窗边的台面上,燃了半截的烟被碾碎,风一扬,几粒烟灰掉落在地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希安抬眸,第一眼看见的是顾征两鬓的白发。

  她答:“昨天。”

  “嗯。”

  多年未见,父女间的对白只剩下贫瘠的一问一答。

  当晚,顾希安留在医院陪夜。